<<第36章>>-《天启阙歌:现代纪元的神隐战争》

  第三十六章:尘封庇护所,父影低语与血色抉择

  绝对的黑暗,与令人耳膜发胀的死寂。

  厚重的金属闸门不仅隔绝了外界恐怖的嘶鸣、咆哮和坍塌声,似乎也将一切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都彻底屏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干燥的、带着淡淡机油和尘埃的陈旧气味,与外面那充满生物活性和腐败气息的菌核隧道截然不同。

  手电筒的光柱成为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扫射。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狭窄、异常洁净的金属通道内。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由一种暗银灰色、非金非石、触手冰凉的未知材质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几乎看不到任何拼接缝隙,仿佛整体浇筑而成。通道向前延伸十几米后便向右拐弯,不知通向何处。

  这里没有菌丝,没有血迹,没有战斗的痕迹,只有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薄薄的一层灰尘,显示着其年代的久远。空气虽然陈旧,却意外地清新,似乎有着独立的循环系统仍在微弱地运作。

  暂时安全了。

  这个认知如同迟来的麻醉剂,瞬间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后怕和伤痛。

  “呃…”林薇第一个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刚才拖着陈星亡命狂奔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体力。

  赵晓峰也瘫倒在地,捂着再次渗血的大腿,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不仅仅是疼,更是被最后那“清道夫”的恐怖一击吓的。他只差一点点,就变成两截了!

  苏清情况稍好,但同样虚弱。她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陈星的状况。他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吓人,胸口和腿部的伤口因为之前的颠簸和折腾,情况更加恶化。但奇怪的是,他的体温却高得惊人,皮肤下的血管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与周围金属材质共鸣的暗金色流光,正是之前圣徽能量和他血液逆向注入造成的异象。

  苏清尝试着再次调动治愈力量,但这一次,那乳白色的光芒刚刚浮现,就被陈星体内那股灼热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能量本能地排斥开来,效果微乎其微。

  “他的身体…好像在自行排斥我的力量…”苏清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力,这种未知的变化让她感到害怕。那圣徽引发的“生命共鸣”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从陈星胸口拿起那枚圣徽。圣徽中心的无瞳之眼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暗金色,不再发光发热,仿佛耗尽了能量。镜面上的裂纹似乎也增多了一些,沉默着。

  “刚才…刚才那一枪…”林薇喘匀了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是谁…?”

  通道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是谁会在那种时候,那种地点,出手救下赵晓峰?而且用的是狙击枪?是敌是友?

  “不像是…那些穿迷彩服的人…”赵晓峰心有余悸地分析,“他们的装备更先进,那种情况下大概率会用能量武器或者别的东西…而不是…传统的狙击子弹…”

  “而且…他好像是在帮我们?”林薇补充道,虽然无法确定,但那精准地打偏切割刃的一枪,怎么看都像是救援而非攻击。

  “是之前在地面上…帮我们引开过注意力的那个人吗?”苏清猜测道。她想起之前被狙击手追杀时,似乎也有过意外的干扰。

  谜团重重。但这个神秘狙击手的存在,至少在此刻,给他们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安全感——似乎在这片绝望的废土上,并非所有人都是敌人。

  “先不管那些了。”陈星艰难的呼吸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我们必须尽快处理伤口,特别是陈星…他快撑不住了。”

  苏清和林薇强打精神,再次打开那个几乎空了的医疗箱。药品所剩无几,她们只能用最后一点干净的水和纱布,为陈星进行最简单的清创和包扎,希望能暂时稳住情况。赵晓峰也自己处理了一下大腿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三人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他们昏昏欲睡。

  但谁也不敢真正睡去。这个陌生的、尘封的古代通道,虽然暂时安全,却同样充满了未知。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恢复了一丝体力后,探索变得必要。他们需要确认这里是否绝对安全,是否有其他出口,或者…是否有任何有用的资源。

  “我…我去前面看看。”赵晓峰自告奋勇,他伤势相对最轻(除了大腿),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拿起一支手电筒。

  “小心点。”林薇叮嘱道,将那把唯一的战术格斗刀递给他。

  赵晓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向着通道拐角处挪去。

  几分钟后,他的声音从拐角后传来,带着一丝惊讶和激动:“你们快来看!这里…这里有个房间!”

  苏清和林薇对视一眼,搀扶起依旧昏迷的陈星,艰难地跟了过去。

  拐过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圆形房间。房间中央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台,虽然落满灰尘,但许多屏幕和指示灯似乎还隐隐有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四周墙壁则是一排排同样布满灰尘的金属储物柜。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房间正对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材质特殊的暗色玻璃幕墙,幕墙之后,似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但光线极其暗淡,看不清具体情形。

  “这里…像是一个前哨站或者控制室?”林薇打量着四周,作为工程师的本能被激活,她小心地拂去控制台主屏幕上的灰尘。

  屏幕下方,几个模糊的文字显露出来:【第七号“方舟”避难所 - 外层监控站】。

  方舟避难所?!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三人!

  之前古镜信息中提到过!“坐标已加密上传至…‘方舟’节点”!难道就是指这里?!这个古老的、似乎与“守望者”有关的设施,就是所谓的“方舟”?

  就在他们为这个发现震惊之时——

  嗡…

  控制台的主屏幕,仿佛被他们的到来激活,突然亮了起来!虽然画面布满雪花和干扰条纹,但依旧能模糊地看到许多分屏画面——正是外界隧道各处的监控影像!

  其中几个画面,赫然显示着闸门外的情形!

  只见那头恐怖的“清道夫”,正用它那高周波切割刃,疯狂地切削着厚重的闸门!火星四溅!闸门虽然极其坚固,但在那种恐怖的攻击下,竟然也被切开了浅浅的一道痕迹!照这个速度,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另一个稍远的画面中,更加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正在上演——彻底狂暴化的雷皓,正与另外两只闻讯赶来的“屠戮者(进化体)”爆发着惊天动地的惨烈搏杀!暗红色的能量液、破碎的甲壳和狂暴的狼嚎充斥着画面!雷皓虽然勇猛,但同时面对两只同级别怪物,显然落入了下风,身上增添了无数可怕的伤口!

  危机并未远离,反而就在门外!而且正在不断逼近!

  “它…它要进来了!”赵晓峰声音发颤,指着屏幕上的“清道夫”。

  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苏清手中的圣徽,再次微微发热,并且指向了房间另一侧,一扇他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

  同时,主控制台上,一个红色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旁边一行古老的文字浮现:【检测到符合“守望者”基因序列…最高权限激活…紧急避难协议启动…通往内层避难所通道开启…】

  【警告:内层避难所能源即将耗尽…生命维持系统最低功率运行…仅能维持短期庇护…且开启后此外层站台将启动自毁程序阻止追踪…是否确认开启?】

  【是 / 否】

  生路!真正的生路就在眼前!

  但代价是——外层站台自毁!这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这个前哨站,并且可能…将外面正在与怪物搏杀的雷皓,也一同埋葬!

  这是一个残酷到极点的抉择!

  是立刻进入内层避难所,获得暂时的安全,但可能牺牲雷皓? 还是留下来,等待那渺茫的奇迹,最终可能全军覆没?

  “不能丢下雷皓!”苏清立刻喊道,眼中含着泪水,“他救了我们那么多次!他还在为我们战斗!”

  “可是不开门…我们都会死!那道门挡不住那个怪物!”赵晓峰指着屏幕上还在疯狂切割闸门的“清道夫”,声音绝望。

  林薇看着屏幕上与两只屠戮者血战、浑身是血却依旧咆哮不屈的雷皓,又看了看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陈星,嘴唇颤抖,无法做出决定。

  压力全部来到了暂时拥有最高权限的苏清身上。

  她看着那个冰冷的选择界面,看着屏幕内外浴血奋战的雷皓,看着奄奄一息的陈星,娇小的身躯因为巨大的艰难抉择而剧烈颤抖。

  时间一秒秒流逝,闸门上的切割痕迹越来越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一直昏迷的陈星,身体突然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竟然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词语,仿佛是在某种幻觉或无意识状态下的呓语:

  “…不能…信…眼睛…” “…父亲…错了…全都错了…” “…源初…不是…救赎…是…” “…盒子…钥匙…必须…合一…”

  模糊的词语,却蕴含着爆炸性的信息量!

  父亲?错了?源初不是救赎?盒子钥匙合一?

  陈星的父亲?他知道什么?他指的是哪个盒子?守望者的圣徽?还是…

  他的呓语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黑暗中突然划过的一丝闪电!

  苏清猛地抬起头,看向屏幕上依旧在苦战的雷皓,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悲伤、决绝和一丝明悟的光芒。

  她想起了雷皓一次次挡在他们身前的背影,想起了他最后那声决绝的“走”,想起了他即使狂暴化依旧残留的一丝对他们庇护…

  她想起了陈星呓语中的“错误”和“不是救赎”…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她猛地伸出手,在那触控屏幕上,狠狠地点下了——

  【否】!

  她选择了不开启内层避难所!选择了不放弃雷皓!

  “苏清!你干什么!”赵晓峰惊骇地大叫。

  林薇也目瞪口呆。

  但苏清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快速地说道:“陈星的话提醒了我!我们不能一味地逃避和寻求庇护!‘源初’也许并非我们想象的救赎!而且,我们不能放弃雷皓!还有…那个狙击手…他可能还在外面!”

  她的话语速极快:“这个站台有防御系统吗?或者其他能帮到雷皓的东西吗?!”

  仿佛回应她的疑问,控制台屏幕上因为她的选择,界面猛地一变!

  【最高权限确认…拒绝进入内层…启动“守护者”协议…】 【剩余能源导入…外层防御系统…激活…】 【武器权限解锁…“蜂刺”自动哨戒炮塔(x2)…目标锁定…外部高威胁单位…】 【警告:能源仅够维持一次齐射…且将彻底关闭生命维持系统…】

  有武器!虽然只能使用一次!

  屏幕画面切换,显示出通道外侧上方两个隐藏的武器平台正在缓缓升起,粗短的炮口开始旋转,瞄准系统启动,锁定了正在攻击闸门的“清道夫”和那两只围攻雷皓的屠戮者!

  机会!唯一的机会!

  “打那个‘清道夫’!帮雷皓打开缺口!”苏清毫不犹豫地下令!她知道,雷皓最大的危险来自于那只可怕的“清道夫”,只要解决或者重创它,雷皓或许有机会脱身甚至反杀!

  【指令确认…“蜂刺”炮塔充能…目标:清道夫…】

  控制台上,能量读数疯狂下降!

  炮塔充能的低沉嗡鸣声甚至穿透了厚重的闸门!

  门外,正在疯狂切割闸门的“清道夫”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停止了动作,传感器转向炮塔升起的方向!

  而那两只围攻雷皓的屠戮者,也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开火!!!”苏清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轰!轰!

  两声几乎合并在一起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猛然爆发!两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如同神罚之矛,瞬间洞穿了弥漫的尘埃,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清道夫”的身上!

  强大的能量冲击甚至将旁边的一只屠戮者也波及在内!

  耀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第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