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肆意生长的玫瑰-《信仰求生:我在斗罗当团宠》

  生命之树的光辉,日复一日地温柔洒落,如同最耐心的医者,滋养着楚逸尘破碎的灵魂本源。在帝天近乎严苛的看护和生命之树本源的温养下,他身体的虚弱感渐渐消退,脸上也重新有了些许血色,虽然距离完全康复依旧遥远,但至少不再是那副仿佛随时会碎裂的透明模样。

  这些日子,过得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馨。

  帝天依旧沉默寡言,但那种沉默不再是遥远的、属于统治者的威严,而是一种沉静的陪伴。他不再总是如同一尊雕像般立在远处,而是会坐在窗边,处理一些星斗大森林的事务,或是闭目静坐,守着他。

  楚逸尘偶尔从浅眠或冥想中醒来,总能第一时间看到那道黑色的、如山岳般可靠的身影。有时帝天会在他醒来时,递上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生命露液或是药膳;有时则会在他试图偷偷研究魂导器图纸时,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无声地命令他继续休息。

  这种无微不至又不容置疑的照顾,让楚逸尘那颗因自厌而冰冷的心,一点点被熨烫得温暖起来。他开始习惯于帝天的存在,习惯于那份沉默下的守护,甚至…生出了一些贪恋。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楚逸尘靠在软榻上,捧着一本关于上古魂导阵法的残卷看得入神(这是帝天唯一允许他进行的、不耗费精神力的“娱乐”)。帝天则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块特殊的晶石,似乎在用魂力缓慢蕴养。

  气氛安宁得让人昏昏欲睡。

  楚逸尘的目光从书卷上抬起,落在帝天专注的侧脸上。阳光勾勒着他冷硬的轮廓,竟也显得柔和了几分。那双总是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力量的金色眼眸,此刻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鬼使神差地,一个念头,或者说,一句被这些时日暖融融情绪包裹着的话语,未经太多思考,便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滑出了唇畔:

  “帝天,”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养病期间特有的软糯,狐狸眼微微弯起,像是玩笑,又像是试探,“你对我这么好…又是救命,又是养伤,还整天守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要不…我以身相许算了?”

  话一出口,室内那宁静的氛围仿佛瞬间凝滞了。

  楚逸尘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掠过一丝慌乱的羞窘,但面上却强撑着那副玩笑般的慵懒表情,甚至故意眨了眨眼,试图让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句无伤大雅的调侃,用以掩盖自己那瞬间失控的心跳。

  帝天蕴养晶石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看向楚逸尘,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戏谑,甚至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灵魂的平静。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过楚逸尘强作镇定的眉眼,那微微泛红的耳尖,以及那抹挂在嘴角、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笑意。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清晰可闻。

  楚逸尘被他看得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就在他几乎要败下阵来,想要干笑着解释“开玩笑的”之时——

  帝天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一如既往,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严肃,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楚逸尘的心上:

  “小孩。”

  这个称呼,让楚逸尘的心尖微微一颤。

  “我比你活得久…”帝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带着亘古的沧桑,“很久,很久。久到足以见过无数的人,经历过无数的事。山川变迁,王朝更迭,爱恨情仇…许多曾以为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东西,在漫长的岁月里,最终都化为了尘埃,或深埋于记忆之海,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的话语很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又像是在耐心地引导一个懵懂的孩子,去认识一个他早已看清的世界。

  “或许…”帝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楚逸尘脸上,带着一种极致的温柔与…怜惜,“你今天说的话,出于一时的感激,或是一时的冲动,甚或是你此刻真心实意的想法…”

  他微微停顿,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

  “但你要知道…”

  “美丽的玫瑰,不应该只是因为他是我养大的,我就应该去亲手摘下。”

  “而被取下来的玫瑰,即便最初再娇艳,也终会逐渐枯萎,失去生机。”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智慧:

  “他更应该…在他原本的花盆里,沐浴着他应有的阳光雨露,继续自由地、恣意地美下去。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最绚烂的光彩,而不是成为任何人橱窗里的纪念品,或是…短暂取悦后的残骸。”

  帝天说完,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生命之树的光辉无声流淌,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悠远鸟鸣。

  楚逸尘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帝天各种反应——或许会冷着脸呵斥他胡闹,或许会无视,或许…会有那么一丝极微小的、他不敢深想的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番…郑重到近乎沉重,清醒到近乎冷酷,却又…温柔到让他心尖发疼的回答。

  没有否定,没有轻蔑,甚至没有把他这句话完全当做玩笑。

  帝天以一种远超他年龄和阅历的成熟与包容,看穿了他那句话底下,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的、混杂着依赖、感激、试探以及或许真的存在的一丝朦胧好感。然后,用一种最温柔也最残酷的方式,保护了他,也…拒绝了他。

  帝天在告诉他:我珍惜你,所以不会轻易触碰你。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不应被一时的情绪或感恩束缚,更不应系于我这亘古不变的存在身边。你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巨大的酸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席卷了楚逸尘。他看着帝天那双平静却蕴含着浩瀚深情的金色眼眸,忽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存在,他活了无比漫长的岁月,他见过太多,也失去太多。他的爱(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爱的话),早已不是人类那种炽热冲动、占有索取的模式,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克制、更接近于…守护本身的行为。

  他爱你,所以希望你自由,希望你完好,希望你绽放,哪怕你绽放的天地里,最终没有他的位置。

  这比任何直白的拒绝或接受,都更让楚逸尘心神剧震。

  他脸上的玩笑神色早已消失殆尽,苍白的脸颊上,绯红褪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近乎怔忡的表情。狐狸眼里水光潋滟,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被深深理解和珍视的动容。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帝天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他伸出手,如同这些天经常做的那样,用指背轻轻碰了碰楚逸尘的脸颊,动作自然却不再带有任何狎昵的意味,更像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安抚。

  “好好休息。”帝天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稳,“不要胡思乱想。你的路,还很长。”

  说完,他收回手,重新拿起那块晶石,继续之前蕴养的工作,仿佛刚才那段深刻得足以撼动灵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楚逸尘却无法再平静。

  他靠在软榻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帝天的话语如同钟声,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响。

  “…美丽的玫瑰,不应该只是因为他是我养大的,我就应该去亲手摘下…”

  “…他更应该…在他原本的花盆里…继续自由地、恣意地美下去…”

  他忽然明白了帝天一直以来对待他的方式——保护他,引导他,在他犯错时惩戒他,在他脆弱时接纳他,却从不试图真正“拥有”他或将他禁锢在身边。因为他知道,他是“玫瑰”,而非“莵丝花”。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洗刷着他的内心。那些因重伤而产生的自厌,因依赖而产生的惶惑,似乎都在这番话下被涤荡开去。

  他确实需要成长,需要变得更强,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报答谁,而是为了真正成为能配得上帝天口中那株“美丽的玫瑰”,能够自由而恣意地绽放,能够拥有选择的权利和守护他人的力量,而非永远被守护。

  时间悄然流逝。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树屋染得一片温暖。

  楚逸尘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再迷茫,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坚定:

  “帝天。”

  帝天抬眸看他。

  “你说得对。”楚逸尘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狐狸眼里,重新闪烁起帝天熟悉的光芒——聪慧、灵动,以及一丝沉淀下来的决心,“我会好好在我的‘花盆’里待着,努力吸收养分,晒太阳…”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直到…我能确定,我绽放出的光彩,足以与你看到的、世间任何一种美丽相媲美,并且…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永不后悔的绽放方式。”

  帝天凝视着他,在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眸中,看到了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他安心东西。

  他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眸中,终于流淌出一丝清晰可见的、名为欣慰的笑意。

  “好。”

  无需再多言。

  玫瑰或许需要时间成长,但晨光,从不吝啬它的照耀与等待。

  而他们之间,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