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速之客-《直播忽悠异界,你管这叫吸血鬼?》

  莱恩·卢卡斯像一道被黑夜浸染过的影子,在潮湿而泥泞的林地间穿行。

  风雪早已停歇,但被雨水洗刷过的森林,空气里满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泥土、断裂的树枝和腐烂的落叶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属于寂灭后的味道。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样狂奔了多久。

  狼人强大的血脉让他几乎不知疲倦,但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焦躁,却像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反复灼烧。

  那个该死的猎魔人。

  那个该死的“圣光教会”。

  一想到那个银发的女孩可能正在独自面对这一切,他体内的血液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一种原始而暴虐的杀意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片茂密,如同鬼影般的冷杉林后,他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那座古堡,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巅之上,像一具被岁月啃噬得只剩下骸骨的巨兽,沉默地,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腐朽的死气。

  比直播里看到的,要破败一百倍。

  那不是一个家。

  那是一座坟墓。

  属于凡尔赛家族的,最后的坟墓。

  莱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那些在路上准备了千百遍,充满了质问与怀疑的话语,在看到这幅景象的瞬间,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从那扇早已坍塌过半的正门进入。

  狼人的本能让他选择了一条更隐蔽的路线。

  他绕到城堡的侧翼,那里的空气中,除了雨水和泥土的味道,还混杂着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他鼻腔感到刺痛的味道。

  圣水。

  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血液的铁锈味。

  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找到了一个因为年代久远而合页松脱的侧门,门板歪斜地靠在墙上,留下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缕烟,悄无声息地,挤进了那道缝隙。

  城堡的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狼藉。

  主大厅里,到处都是倾倒的家具和不知名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让人呛鼻的灰尘味。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大厅中央那堆扭曲的残骸给吸引了。

  那是一盏吊灯。

  一盏由黑铁和破碎水晶组成,丑陋的钢铁怪物尸体。

  以吊灯的落点为中心,坚硬的石质地板上,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裂纹。

  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这里发生过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属于靴底踩在碎石上的“沙沙”声,从大厅深处的一条走廊里传了出来。

  莱恩的身体瞬间绷紧,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属于顶级捕食者的,绝对的戒备状态。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薇薇安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大脑,还被那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警报,搅成了一锅粥。

  GAPI,两小时后到。

  莱恩·卢卡斯,两分钟内就到。

  这操蛋的世界,连给她写一份应急预案的时间都不留。

  她那颗属于社畜的心,在破防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甚至没想好,待会儿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人形核弹”,第一句话是该说“你好”,还是该直接跪下喊“大佬饶命”。

  她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

  是风声吗?

  还是哪块松动的石头又掉下来了?

  她怀着一丝警惕,从书房那条黑暗的走廊,走进了主大厅。

  然后,她看到了他。

  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大厅的阴影里。

  他就那么站着,却仿佛将整个大厅所有的光线和空间,都吸了过去。

  高大,挺拔,像一柄出鞘的,浸染过无尽风雪的古老战刀。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深色旅行装,身上还带着一股属于森林和雨水的,潮湿的气息。

  月光从破碎的穹顶倾泻而下,刚好落在他那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如同月色般的银灰色短发上。

  薇薇安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她脑海中,那个不断爆闪,代表着“极度危险”的红色光点,与眼前这个沉默,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的身影,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暗夜之子。

  莱恩·卢卡斯。

  他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满地的狼藉,隔着那堆扭曲的吊灯残骸,也隔着,长达数百年的,血海深仇。

  莱恩看着她。

  看着眼前这个,比直播里那个虚张声势的女王,要瘦弱得多,苍白得多的女孩。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陈旧长裙,虽然干净,却掩盖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

  城堡里没有暖炉,她瘦削的肩膀上还披着一块充当披肩的破旧毛毯。

  她的脸上没有了那种营业式,恰到好处的悲伤,只剩下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真实的疲惫。

  但她的那双红色的眼睛,却像两团在废墟之上,固执地燃烧着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倔强,警惕,还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莱恩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吊灯残骸。

  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一路上的焦躁与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准备了一路的,那些关于日记的,关于历史的,关于家族仇恨的质问,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幅真实,充满了冲击力的画面,撞击得支离破碎。

  所有的话,都像被冻住了一样,死死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