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推开门，一股热浪裹挟着包子、豆浆和咖啡的混合香气扑面而来。
‘许念文化’临时场地开放式办公区里人声鼎沸，咖啡杯与外卖餐盒散落在桌角和地板上，处处都弥漫着属于草创团队的蓬勃与凌乱。
郑涛正跟周虞雯挤在一张小桌旁，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早餐，那股黏糊劲儿引得周围一众单身狗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许念的一张脸拉得老长，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圈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郑涛眼最尖，嘴里还塞着半拉肉包子就含糊不清地嚷嚷：“怎么了这是？大清早送闺女上学，还能送出一肚子火来？”
许念的目光骤然锁定了他，那眼神锋利得像两把刀子，几乎要在郑涛手里的肉包子上戳出两个洞来。
他百分之一万敢肯定，这孙子绝对是同谋！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带着压不住的火气直奔郑涛面前：“涛子！说实话！是不是你怂恿王彬在那儿租房的？！”
“我哪有！”郑涛秒切无辜模式，飞快咽下嘴里的包子，满脸真诚地叫屈，“是王彬那小子自己！他知道你想悠悠，逮着我往死里问你们原来住哪。我跟你说，我嘴严着呢，一个字都没吐！”
他话锋一转，手指精准地戳向角落里埋头假装干活的杨铭：“他后来又去找的杨铭！杨铭这小子革命立场不坚定，肯定是他把你给卖了！”
“噗——”
正喝豆浆的杨铭险些一口喷出来，整个人当场石化。
【不是……这难道不是咱们三个一起参与的吗？！涛哥你还主动联系了老师的前岳母！怎么扭头就把我一个人卖了？！】
杨铭一张脸憋得通红，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老师！这事儿……我们确实都掺和了……但主谋真不是我跟涛哥，绝对是王彬！百分之百是王彬出的馊主意！您要算账直接找他就行！”
“不行！”许念气得太阳穴直跳，摸出手机，“我现在就得在微信上骂死那孙子！”
“念哥，消消气，”周虞雯笑着拦下他，顺手递了杯温水，“王彬马上就过来签合同，您不如留着力气当面骂个痛快？”
这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纷纷过来跟杨铭打听，到底啥事惹许念不高兴了？
王彬给他在哪出租的房子？
杨铭直接说了王彬出租的房子就在许念原来房子的隔壁！
一时间大家都恍然大悟。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许念嘴上再硬，心里那道坎根本过不去。
女儿舍不得，前妻也放不下。
所以这事儿在大家眼里，纯属大好事一桩。
除了一个人。
角落里，石青青抱着双臂远远坐着，面沉似水。
昨天听说王彬给许念找好了新住处，她还挺高兴。
现在听到具体位置，她心里的火就“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在她看来，婚是许念自己铁了心要离的，现在又玩这种藕断丝连的戏码算怎么回事？
她第一时间就把杨铭训了一顿，觉得他们这帮男人做事毫无分寸，这是老师的私事。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杨铭，这次竟破天荒地跟她顶了嘴。
理由也简单得让她无法反驳：老师压根就不是真想离！
当初那么做，纯粹是为了让胡文慧母女俩不受牵连，自己好没有后顾之忧的给企鹅娱乐斗争！
杨铭这话说完，还引来周围一片附和。
这下倒好，石青青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反倒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恶人”。
此刻，许念的目光落在郑涛手里仅剩的两个包子上，再对比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心头火更旺。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将包子夺了过来，狠狠就是一口。
“老子早饭还没吃呢！”
“嘿！你这人讲不讲理！”郑涛急了，“想吃你言语一声啊，给你带！你这一抢我可就不够了！”
“你吃我的吧，”周虞雯把自己那份烧麦推过去，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我正好减肥。”
几人正闹着，办公室那扇薄薄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哟！都够早的啊！”人未到声先至，王彬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瞧见正狼吞虎咽的许念，笑着走过去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念爷，酒醒啦……哎呦，这身可以啊，挺合身吧？照着涛哥的尺寸买的哈。”
“你小子……”许念满嘴包子，说话都含糊了，“租房……干嘛选……那地方……涛子和杨铭都说这是你的主意！”
王彬的目光下意识扫向郑涛和杨铭，只见那俩货一个低头猛嘬豆浆，一个扭头强行欣赏窗外风景，眼神飘忽不定，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这不明摆着把自己卖了吗！
王彬脑子一转，脸上瞬间堆满委屈，就差指天发誓了：“念爷！天地良心！我这不是挣了俩钱儿想给您换个好地方住吗？本来我看好一高档小区，定金都快付了……是郑涛和杨铭！他俩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说那地方离学校近，离悠悠近……”
说着，他干脆把矛头直指那两个“叛徒”。
郑涛和杨铭一听立马还嘴：
“我呸！不是你个孙子出的主意，非要给老许一个‘惊喜’吗？！”
“就是！还说我们俩不懂浪漫！”
三个大男人就在办公室中央互相甩锅，活像三个在老师面前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满屋子的人都被逗得哄堂大笑，唯有石青青的脸依旧冷着。
“石总，”王彬闹够了，秒切工作模式，走到石青青面前，神情认真起来，“签约吧，我来了。”
石青青、周虞雯和张艳迅速进入状态，拿出早已备好的合同开始讲解条款，给了他A级的资源。
王彬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便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
合约一签完，他立刻又凑到许念跟前，两眼放光：“念爷，今天是不是能盘一盘《仙儿》和《命运》了？我跟你说，昨晚我扒了半宿谱，这两首歌做出来绝对是王炸！”
许念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摇了摇头，看着何慧婷和蓝静莹，表情严肃起来：“这几天不行。我得盯着她们俩，礼拜六就直播，不能出任何岔子。”
“对对对！”王彬一拍脑门，“《超级女偶像》是正事！正事要紧！”
众人正准备转场去排练室，办公室那扇单薄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马伯臣校长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还侧着身，毕恭毕敬地让出身后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那人一身合体的行政夹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和煦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
许念的瞳孔瞬间一缩。
这人他有印象！
不就是那天在石景山开会，那位北京文旅的赵局长吗？
他怎么找这儿来了？
不等许念想明白，赵局长已经一眼锁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来，热情地伸出双手：“许老师！恭喜恭喜啊！听马校长说您自立门户了，我们北京文旅早就该来道贺，实在公务缠身，失礼了失礼了！”
“哪儿的话，”许念连忙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才跟赵局长握在一起，“赵局长您太客气了。您今天这是？”
“嗨，我这不是来‘催债’了嘛！”赵局长开了个玩笑，笑容不减，“许老师，下礼拜我们那节目就正式录制了。您答应给咱们北京写的两首歌……我这不是代表文旅，过来探探班，关心一下进度嘛！”
“哦，歌啊，”许念恍然大悟，随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甩出四个字：
“没写好呢。”
赵局长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许念的手都忘了松开，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许老师……”他的声音都开始发飘，“下周末就要用啊……您……您可不兴开这种玩笑……”
那表情，跟听见了天塌下来的噩耗没两样。
许念低头瞅了瞅自己沾着包子油的手，又看了看赵局长那张快要崩盘的脸，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轻松得好似在约人下馆子：
“赵局长，别急。”
“我去洗个手，马上给您写！”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出现了极为魔幻的一幕。
郑涛、何慧婷、杨铭等这帮自己人，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见怪不怪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赵局长，则像个初次登陆地球的外星访客，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听见了什么？”的巨大问号，整个人彻底懵了，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许念压根没管他，径直走向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
片刻后，他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那间唯一的独立办公室。
那本是给他准备的办公室，但现在已经被石青青理直气壮地“占领”了。
用她的话说，和张艳两个人挤在外面的小隔间里，施展不开。
许念推门而入，石青青只是抬了抬眼皮，便默契地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片桌面。
许念从包里掏出那个熟悉的五线谱本，“啪”地一声甩在桌上，拧开笔帽，整个人便如同一台进入了工作状态的精密机器。
音符与文字便如开闸的洪水，从他笔下倾泻而出。
办公室外，马伯臣乐呵呵地拍了拍还在石化状态的赵局长：“别急，赵局长，坐，先坐下休息会。”
“许念文化”现在连最基本的后勤人员都还没配齐，周虞雯连忙客串了一把行政，热情地给赵局长倒了一杯热水，也柔声劝道：“赵局长，您稍安勿躁，很快的。”
“马校长……这……”赵局长指着那扇紧闭的门，嘴唇都在哆嗦，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遭受毁灭性打击。
马伯臣呷了口茶，老神在在地笑道：“别急。许老师创作，是很快的。”
说是很快，但赵局长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十分钟！他一杯水都还没喝完的功夫！
办公室的门开了，许念拿着两份崭新的曲谱走了出来。
他没先给赵局长，而是直接递给石青青：“拍照，上传版权网。”
石青青动作麻利地接过，手机“咔嚓”几下，搞定。
做完这一切，许念才将其中一份曲谱递到早已望眼欲穿的赵局长面前：“赵局长，这份加了点戏曲元素，灵感来自故宫。”
赵局长几乎是抢过去的，目光死死钉在封面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
《光亮》。
还没等他从这两个字里回过神，许念又递过来另一份：“这个，偏流行摇滚。”
赵局长赶紧又接了过去，看向歌名——
《北京，北京！》
一个感叹号，仿佛吼出了这座城全部的沉淀与向往！
赵局长激动得手都开始抖，但理智又迅速回笼。
写这么快……质量能有保证吗？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必须得拿回去让央视节目组懂音乐的把把关。
许念一看赵局长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淡淡说道：“赵局长，您直接拿给央视看。他们要是觉得不行，您再来找我。”
那份云淡风轻的自信，瞬间就打消了赵局长一半的疑虑。
“呃……我不是那意思，”赵局长尴尬一笑，赶紧转移话题，“许老师，那演唱的人选……”
“哦，这个啊，”许念早有准备，“《光亮》这首，我有个学生叫蓝三妹，她的嗓音条件很合适，现在就在华夏歌剧团，刚从欧洲表演完回来，国家队的水平，您放心。”
“好好好！国家队的我绝对放心！”赵局长连连点头，又指着另一份，“那……这首《北京，北京》呢？”
许念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个正和蓝静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孟云泽身上。
他嘴角一勾，对着那边随意地一摆手，用一种街坊邻里喊人的亲切口气叫道：
“房爷，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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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文化’临时场地开放式办公区里人声鼎沸，咖啡杯与外卖餐盒散落在桌角和地板上，处处都弥漫着属于草创团队的蓬勃与凌乱。
郑涛正跟周虞雯挤在一张小桌旁，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早餐，那股黏糊劲儿引得周围一众单身狗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许念的一张脸拉得老长，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圈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郑涛眼最尖，嘴里还塞着半拉肉包子就含糊不清地嚷嚷：“怎么了这是？大清早送闺女上学，还能送出一肚子火来？”
许念的目光骤然锁定了他，那眼神锋利得像两把刀子，几乎要在郑涛手里的肉包子上戳出两个洞来。
他百分之一万敢肯定，这孙子绝对是同谋！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带着压不住的火气直奔郑涛面前：“涛子！说实话！是不是你怂恿王彬在那儿租房的？！”
“我哪有！”郑涛秒切无辜模式，飞快咽下嘴里的包子，满脸真诚地叫屈，“是王彬那小子自己！他知道你想悠悠，逮着我往死里问你们原来住哪。我跟你说，我嘴严着呢，一个字都没吐！”
他话锋一转，手指精准地戳向角落里埋头假装干活的杨铭：“他后来又去找的杨铭！杨铭这小子革命立场不坚定，肯定是他把你给卖了！”
“噗——”
正喝豆浆的杨铭险些一口喷出来，整个人当场石化。
【不是……这难道不是咱们三个一起参与的吗？！涛哥你还主动联系了老师的前岳母！怎么扭头就把我一个人卖了？！】
杨铭一张脸憋得通红，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老师！这事儿……我们确实都掺和了……但主谋真不是我跟涛哥，绝对是王彬！百分之百是王彬出的馊主意！您要算账直接找他就行！”
“不行！”许念气得太阳穴直跳，摸出手机，“我现在就得在微信上骂死那孙子！”
“念哥，消消气，”周虞雯笑着拦下他，顺手递了杯温水，“王彬马上就过来签合同，您不如留着力气当面骂个痛快？”
这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纷纷过来跟杨铭打听，到底啥事惹许念不高兴了？
王彬给他在哪出租的房子？
杨铭直接说了王彬出租的房子就在许念原来房子的隔壁！
一时间大家都恍然大悟。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许念嘴上再硬，心里那道坎根本过不去。
女儿舍不得，前妻也放不下。
所以这事儿在大家眼里，纯属大好事一桩。
除了一个人。
角落里，石青青抱着双臂远远坐着，面沉似水。
昨天听说王彬给许念找好了新住处，她还挺高兴。
现在听到具体位置，她心里的火就“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在她看来，婚是许念自己铁了心要离的，现在又玩这种藕断丝连的戏码算怎么回事？
她第一时间就把杨铭训了一顿，觉得他们这帮男人做事毫无分寸，这是老师的私事。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杨铭，这次竟破天荒地跟她顶了嘴。
理由也简单得让她无法反驳：老师压根就不是真想离！
当初那么做，纯粹是为了让胡文慧母女俩不受牵连，自己好没有后顾之忧的给企鹅娱乐斗争！
杨铭这话说完，还引来周围一片附和。
这下倒好，石青青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反倒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恶人”。
此刻，许念的目光落在郑涛手里仅剩的两个包子上，再对比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心头火更旺。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将包子夺了过来，狠狠就是一口。
“老子早饭还没吃呢！”
“嘿！你这人讲不讲理！”郑涛急了，“想吃你言语一声啊，给你带！你这一抢我可就不够了！”
“你吃我的吧，”周虞雯把自己那份烧麦推过去，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我正好减肥。”
几人正闹着，办公室那扇薄薄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哟！都够早的啊！”人未到声先至，王彬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瞧见正狼吞虎咽的许念，笑着走过去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念爷，酒醒啦……哎呦，这身可以啊，挺合身吧？照着涛哥的尺寸买的哈。”
“你小子……”许念满嘴包子，说话都含糊了，“租房……干嘛选……那地方……涛子和杨铭都说这是你的主意！”
王彬的目光下意识扫向郑涛和杨铭，只见那俩货一个低头猛嘬豆浆，一个扭头强行欣赏窗外风景，眼神飘忽不定，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这不明摆着把自己卖了吗！
王彬脑子一转，脸上瞬间堆满委屈，就差指天发誓了：“念爷！天地良心！我这不是挣了俩钱儿想给您换个好地方住吗？本来我看好一高档小区，定金都快付了……是郑涛和杨铭！他俩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说那地方离学校近，离悠悠近……”
说着，他干脆把矛头直指那两个“叛徒”。
郑涛和杨铭一听立马还嘴：
“我呸！不是你个孙子出的主意，非要给老许一个‘惊喜’吗？！”
“就是！还说我们俩不懂浪漫！”
三个大男人就在办公室中央互相甩锅，活像三个在老师面前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满屋子的人都被逗得哄堂大笑，唯有石青青的脸依旧冷着。
“石总，”王彬闹够了，秒切工作模式，走到石青青面前，神情认真起来，“签约吧，我来了。”
石青青、周虞雯和张艳迅速进入状态，拿出早已备好的合同开始讲解条款，给了他A级的资源。
王彬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便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
合约一签完，他立刻又凑到许念跟前，两眼放光：“念爷，今天是不是能盘一盘《仙儿》和《命运》了？我跟你说，昨晚我扒了半宿谱，这两首歌做出来绝对是王炸！”
许念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摇了摇头，看着何慧婷和蓝静莹，表情严肃起来：“这几天不行。我得盯着她们俩，礼拜六就直播，不能出任何岔子。”
“对对对！”王彬一拍脑门，“《超级女偶像》是正事！正事要紧！”
众人正准备转场去排练室，办公室那扇单薄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马伯臣校长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还侧着身，毕恭毕敬地让出身后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那人一身合体的行政夹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和煦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
许念的瞳孔瞬间一缩。
这人他有印象！
不就是那天在石景山开会，那位北京文旅的赵局长吗？
他怎么找这儿来了？
不等许念想明白，赵局长已经一眼锁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来，热情地伸出双手：“许老师！恭喜恭喜啊！听马校长说您自立门户了，我们北京文旅早就该来道贺，实在公务缠身，失礼了失礼了！”
“哪儿的话，”许念连忙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才跟赵局长握在一起，“赵局长您太客气了。您今天这是？”
“嗨，我这不是来‘催债’了嘛！”赵局长开了个玩笑，笑容不减，“许老师，下礼拜我们那节目就正式录制了。您答应给咱们北京写的两首歌……我这不是代表文旅，过来探探班，关心一下进度嘛！”
“哦，歌啊，”许念恍然大悟，随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甩出四个字：
“没写好呢。”
赵局长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许念的手都忘了松开，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许老师……”他的声音都开始发飘，“下周末就要用啊……您……您可不兴开这种玩笑……”
那表情，跟听见了天塌下来的噩耗没两样。
许念低头瞅了瞅自己沾着包子油的手，又看了看赵局长那张快要崩盘的脸，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轻松得好似在约人下馆子：
“赵局长，别急。”
“我去洗个手，马上给您写！”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出现了极为魔幻的一幕。
郑涛、何慧婷、杨铭等这帮自己人，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见怪不怪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赵局长，则像个初次登陆地球的外星访客，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听见了什么？”的巨大问号，整个人彻底懵了，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许念压根没管他，径直走向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
片刻后，他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那间唯一的独立办公室。
那本是给他准备的办公室，但现在已经被石青青理直气壮地“占领”了。
用她的话说，和张艳两个人挤在外面的小隔间里，施展不开。
许念推门而入，石青青只是抬了抬眼皮，便默契地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片桌面。
许念从包里掏出那个熟悉的五线谱本，“啪”地一声甩在桌上，拧开笔帽，整个人便如同一台进入了工作状态的精密机器。
音符与文字便如开闸的洪水，从他笔下倾泻而出。
办公室外，马伯臣乐呵呵地拍了拍还在石化状态的赵局长：“别急，赵局长，坐，先坐下休息会。”
“许念文化”现在连最基本的后勤人员都还没配齐，周虞雯连忙客串了一把行政，热情地给赵局长倒了一杯热水，也柔声劝道：“赵局长，您稍安勿躁，很快的。”
“马校长……这……”赵局长指着那扇紧闭的门，嘴唇都在哆嗦，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遭受毁灭性打击。
马伯臣呷了口茶，老神在在地笑道：“别急。许老师创作，是很快的。”
说是很快，但赵局长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十分钟！他一杯水都还没喝完的功夫！
办公室的门开了，许念拿着两份崭新的曲谱走了出来。
他没先给赵局长，而是直接递给石青青：“拍照，上传版权网。”
石青青动作麻利地接过，手机“咔嚓”几下，搞定。
做完这一切，许念才将其中一份曲谱递到早已望眼欲穿的赵局长面前：“赵局长，这份加了点戏曲元素，灵感来自故宫。”
赵局长几乎是抢过去的，目光死死钉在封面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
《光亮》。
还没等他从这两个字里回过神，许念又递过来另一份：“这个，偏流行摇滚。”
赵局长赶紧又接了过去，看向歌名——
《北京，北京！》
一个感叹号，仿佛吼出了这座城全部的沉淀与向往！
赵局长激动得手都开始抖，但理智又迅速回笼。
写这么快……质量能有保证吗？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必须得拿回去让央视节目组懂音乐的把把关。
许念一看赵局长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淡淡说道：“赵局长，您直接拿给央视看。他们要是觉得不行，您再来找我。”
那份云淡风轻的自信，瞬间就打消了赵局长一半的疑虑。
“呃……我不是那意思，”赵局长尴尬一笑，赶紧转移话题，“许老师，那演唱的人选……”
“哦，这个啊，”许念早有准备，“《光亮》这首，我有个学生叫蓝三妹，她的嗓音条件很合适，现在就在华夏歌剧团，刚从欧洲表演完回来，国家队的水平，您放心。”
“好好好！国家队的我绝对放心！”赵局长连连点头，又指着另一份，“那……这首《北京，北京》呢？”
许念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个正和蓝静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孟云泽身上。
他嘴角一勾，对着那边随意地一摆手，用一种街坊邻里喊人的亲切口气叫道：
“房爷，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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