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向潇湘-《甄嬛重生:花好月圆人亦寿》

  温实初失魂落魄回到家中,他的母亲白纤一眼便瞧出定是在甄府伤了心。

  唉。

  这傻儿子,一颗心全在甄嬛身上,苦学医术也是想改变这门第之差。

  如今得入太医院,前程大好,甄嬛也及笄了,便一直想寻着机会道明心意。

  看来……是一枕黄粱啊。

  “实初!实初!”

  她唤停温实初,温实初呆滞地回身,双目无神,

  “娘,您叫我?”

  “哎!你过来坐下,娘有些话同你说。”

  白纤指了指身侧的空凳,温实初摇头,

  “娘,儿子今日有些累,想回屋歇息,明日再陪您说话。”

  眼睁睁瞧着这死心眼儿的儿子进屋,白纤无奈不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崭新的荷包。

  这是与他们比邻而居的周婶子家幺女周遥荷做的,周遥荷与实初同岁。

  邻居十余年,她对实初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实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嬛妹妹。

  白纤倒不是不喜欢甄嬛,可他们这方小院,决计留不住甄嬛那般自在开阔的女子。

  ……

  沈眉庄从钱塘回济州后,甄嬛那日的一言一语总在脑中挥散不去。

  选秀……那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儿。

  当今圣上已有十年未开选秀,她也从未朝这里想过,可甄嬛一提,她满心都乱了。

  她与嬛儿虽是闺中密友,可到底两个人并非全然相同。

  嬛儿决心不入宫,她却下不了那样的决心。

  回来这一路上,她想过许多。

  最当前的是父亲兄长的前途,而后便是她自个儿的终生。

  想到父亲兄长,她是愿意入宫的。

  若真照嬛儿所说,新帝选秀,那照她的家世出身,样貌才情,定也能有一席之地。

  来日再熬着资历,位份总也不会太低。

  偏有时想到终生,她又生出一丝犹豫。

  她从未见过皇上,所谓的帝王无情也只在书中看过,心中总还存有些许幻想……她莫非连帝王一丝情意也争不到?

  也不见得。

  可真要去为那一丝情意你争我抢,她又觉得有些不堪。

  沈眉庄向来心思细腻,一来二去苦思不解,便有些郁郁寡欢。

  沈母觉察,寻着由头私底下问了问她。

  “眉庄,这一趟出去,可是遇着什么事?”

  沈眉庄再三挣扎,还是和盘托出。

  沈母也惊了,朝廷中事她知晓的不多,还当圣上老当益壮着。

  若真是甄嬛所说那样,眉庄要么抓紧定亲,要么便要上那秀女名单!

  她打心底里不愿送女儿到那见不到人的去处,可却也不是个独裁的母亲。

  而且她太了解眉庄,眼下瞧着她是犹豫不决,可心底里是偏向进宫更多的。

  眉庄是有傲骨的,她信自个儿定能在后宫闯出一片天。

  “说来……母亲也未曾踏足后宫,许多事与你一样,是听说,是传闻。

  可母亲却明白一点,权柄中心定然不会风平浪静。

  母亲的手帕交刘伯母你可还记得?

  前年她来济州,私底下同母亲说,多年前四皇子府上那位侧福晋所出的小皇孙,三岁便高热夭折!

  约莫也就六七个月后吧,四皇子福晋难产离世,连腹中的孩儿都未能保住。

  眉庄,你好生想想,光一个皇子后宅便这般暗流涌动。

  那后宫诸人,要分同一个男子的宠爱,又岂会太平?

  稍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啊!”

  “母亲……也不想我去吗?”

  “自然不想的。”

  “那……容女儿再想想。”

  沈母瞧她这举棋不定的样子,也跟着有几分惆怅。

  夜间,还是同沈自山说起。

  沈自山没答话,翻身朝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沈自山下值回府,便唤来沈眉庄。

  “不知父亲找眉庄何事?”

  沈自山盯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儿,终究在看清她眼底那一抹倔强后,无声哀叹。

  “眉庄,昨夜……你母亲同我说了些事。

  是父亲和兄长无能,连累你一个闺阁女子还要处处犹疑忧心。

  今日父亲找你来,只为告诉你一句话,无论你如何选,你想走哪条路,父亲……拼了这条命也会帮扶你!

  但你不需顾虑颇多,不需为父亲兄长远计。

  就算他日父亲兄长无以进益,大不了辞官归乡!

  咱们这些年也有些家底,总能安稳度日。”

  “父亲……女儿……”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说道,

  “女儿想去那最高处瞧瞧!”

  沈自山缄默良久,忽而坚定一笑,

  “好!为父说过,拼了这条命也会帮扶你!”

  听闻沈自山这话,沈眉庄连日来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她眼眶湿润,朝沈自山盈盈一拜,

  “女儿不孝,劳父亲忧心!

  女儿与嬛儿临别之时,已托她留意着京中的适龄女子。

  届时……总不会两眼一摸黑。”

  沈自山倒是欣慰,不过转头一想,又生出疑惑,

  “只是,嬛儿所说………有几分真假?”

  “父亲,嬛儿的性子您也清楚,她少说无定数的话。”

  沈自山点头,

  “确实,那孩子,比她父亲胆大,也比她父亲玲珑。”

  沈眉庄离开后,沈自山兀自坐在宽椅上,脑中将诸位皇子翻来覆去思索。

  他虽不在京中,却不是个聋子。

  他远在济州,来日从龙之功也许攀不上,可也不能再这么窝着,叫眉庄日后孤立无援。

  ……

  温实初足浑浑噩噩十几日,才缓过神来。

  再来到甄府,他又变回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

  “嬛妹妹,你若不嫌弃,便还是喊我实初哥哥吧。

  咱们自幼相识,这“温家哥哥”……倒将咱们十几年的兄妹情视作无物。”

  见他愿意去想开,甄嬛心头的大石终得落地,嫣然一笑道,

  “实初哥哥说的哪里话?你还肯唤我一声妹妹,便是原谅我那日的莽撞了?

  难为我这些天愧疚难当呢。”

  温实初也跟着柔和一笑,

  “只盼嬛妹妹莫与我生疏了。”

  “怎么会?实初哥哥……一生都是嬛儿敬重的兄长。”

  二人说开来,先前因甄嬛长大,随之增加的那些暧昧拘谨之气反倒消散不少。

  彼此各得一缕轻松自在,竟也觉得还不错。

  温实初留下用过晚膳才离去。

  夜间浣碧替甄嬛卸下珠钗之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小姐……你觉得温家公子可是真的想开了?”

  甄嬛望着铜镜中的娇嫩容颜,目光似窗外月华清冷,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实初哥哥亦是执着之人,要一时想开谈何容易?

  有些人,有些事,纵使穷尽一生去追念,也只叹……一生太短。”

  许是察觉自个儿说的太多,甄嬛整了整衣领,莞尔一笑,

  “可好在他已试着接受,终有一日,定能将付我之心,付予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