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暖阁相会-《甄嬛重生:花好月圆人亦寿》

  午膳过后,漫天飞雪如约而至,湿冷的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甄嬛与几位命妇在暖阁中取暖闲谈,暖炉里时不时发出银丝炭燃烧的低鸣。

  敦亲王福晋与甄嬛在前世有过数面之缘,甄嬛对她的印象极好,难免与她多聊上几句。

  可二人身份特殊,皇上如今最忌讳诸王爷往来,二人心里明白,也不过是当着其他命妇的面,客套寒暄。

  令仪咿咿呀呀的在槿汐怀中玩耍,不过大眼睛已然要撑不住了,若在王府中,这会儿她已经午憩了。

  在暖阁中一两个时辰,外头地上已经铺上一层银霜,红墙头也衬着皎洁的雪衣。

  所有的丫鬟都守在耳房,流朱裹了裹外衣进来,轻声说道,

  “王妃,小格格醒了,闹着找您呢。”

  甄嬛向众人含笑示意,带着流朱去偏殿。

  刚进殿中,便见沈眉庄与夏冬春,安陵容已去了外氅,正围着暖炉烤火。

  “姐姐!”

  “嬛儿!”

  夏冬春和安陵容兴奋地迎上去。

  甄嬛也是惊喜交加,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方才还想着如何寻个机会,与你们见上一面呢!”

  安陵容欣喜地打量着甄嬛,

  “姐姐不似从前单薄了,瞧着应当是过的还不错,那我便放心了。

  如今外头雪大,宫女太监们又在乾清殿紧锣密鼓地准备宴席。

  眉姐姐我们一合计,此时借御花园赏雪之名偷摸来寻你,最是得宜。”

  暖阁就在御花园后头,宗亲命妇们在此歇息,各自带有丫鬟,没有守卫,只有几个小宫女在煮水烹茶。

  沈眉庄她们从侧门进来,倒也谨慎。

  甄嬛拉着她们围桌而坐,柔声问道,

  “陵容,你与冬春在宫中过得可好?”

  “我先说!我先说!”

  夏冬春早就忍不住了,她想念甄嬛,有一肚子话要同她抱怨。

  安陵容捂唇轻笑,

  “好好好,你先说。”

  夏冬春这一世在宫中,倒是还算顺利。

  主位敬嫔好相处,皇上也记得她,每隔三五日便要去她那坐坐。

  她知道自个儿不聪慧,所以平日里格外小心。

  原本最是爱玩的性子,如今除了去找安陵容,她几乎就在自个儿屋中待着,极少外出。

  沈眉庄在翊坤宫,她有时听安陵容说沈眉庄有多难熬。

  听多了,她对华妃便有些发怵。

  平日里都是绕着走,哪还敢送上门去?

  她同甄嬛抱怨不断,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太无趣了。

  甄嬛是感同身受的,可又能怎么办呢?

  前世她便是这样,一直熬到死。

  不过夏冬春不是郁结的性子,说完之后心中的怨气已经散去大半。

  大抵她自个儿也是知道的,如今也只能发泄几句,发泄完还是要照旧熬着。

  说完,她便伸了个懒腰,起身去逗弄令仪。

  安陵容这才缓缓开口,她过的要比夏冬春精彩的多。

  先是用歌喉留住皇上,再是……给富察贵人设了个好局。

  至于是什么局,她神神秘秘不肯说。

  只说除夕宴上便见分晓。

  又转头看向沈眉庄,柔柔一笑。

  沈眉庄奇怪地看着她,陵容的笑容……怎这般意味深长?

  再说起一事,便是她去探望过额尔吉·秀竹。

  额尔吉·秀竹住在储秀宫,里头还有个欣常在,也是不得宠的。

  所以她的日子凄凉极了。

  宫中人惯会见风使舵,拜高踩低。

  额尔古·秀竹连常在位份每月的俸银,都只能拿到十中之三,其余的全被内务府那群人给昧下。

  银钱上尚且如此,更不说添置物件了。

  冬天的炭火还是欣常在瞧她可怜,匀给她的。

  内务府本应给她的冬衣外氅,也只有冬衣,没有外氅。

  冬衣冷不死人,却也不能御寒。

  安陵容去时,额尔吉·秀竹正和她的家生奴婢白露、霜降,三人缩在一个被窝里取暖。

  屋内炭火也不旺,只比外头好上些许。

  安陵容开门进来,又满身寒气,把外头的冷意带了进来。

  额尔吉·秀竹面色平静,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褥。

  安陵容本是习惯性地要取下外氅,可屋里的冷意叫她双手一僵。

  她停住手,心疼地看向额尔吉·秀竹。

  白露和霜降怔了许久,这时才赶忙钻出被褥,穿好鞋行礼请安,

  “奴婢见过……见过………”

  二人不认识安陵容。

  玲儿心领神会,出声提醒道,

  “我家小主是安常在。”

  “哦哦!见过安常在!”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秀常在说几句话。”

  白露和霜降为难的对视,脚步没有挪动。

  玲儿面色一凝,冷声呵斥道,

  “怎么!?主子使唤不动你们了!?”

  “是是是!”

  白露和霜降这才躬身退出去,安陵容侧目看了玲儿一眼,玲儿点点头,退出屋门外守着。

  屋中只剩下秀竹,安陵容和玢儿,安陵容脱下外氅,顿时打了个寒颤,又将外氅裹在秀竹的被褥外头。

  秀竹还是垂眸不语。

  安陵容兀自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我瞧着那白露和霜降,并非从前在府中伺候你的人?”

  秀竹低着头,声音沙哑,

  “是阿玛替我挑选的。”

  哦……

  原来是额尔吉一族的人,不是秀竹的人。

  安陵容听着她声音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额头这般烫!?可请太医来看过了!?”

  “太医?我没见过太医,也见不着。”

  秀竹一直是这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安陵容急不可耐,起身便要出去,

  “我去给你找太医!”

  秀竹终于抬起头看向安陵容,

  “费那个劲儿做什么?让我这样死掉便好。”

  她说这话时,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分外诡异。

  安陵容回身看她这副一心求死的样子,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要死还不容易!?你都有勇气去死,为何没勇气好生活着!?”

  秀竹诚恳地看着安陵容,认真摇摇头,

  “不容易。

  在这宫里,死不容易。

  嫔妃自戕,乃是重罪。”

  安陵容骤然失语,沉寂半晌之后,她才幽幽问道,

  “为何不能好生活着?既已入了宫,何不把这条路走下去?”

  “怎么走?”

  秀竹反问她,

  “和你去争皇上的宠爱?和眉姐姐去争皇上的宠爱?还是,和夏姐姐去争皇上的宠爱?”

  安陵容满脸疑惑,不明白秀竹在说什么,

  “爱,自然是争不了的,可你要爱做什么?

  你有我,有眉姐姐有冬春,还有甄姐姐,还不够吗?

  至于宠,是谁人都想分一杯羹的,我能,眉姐姐能冬春能,你自然也能。

  要宠也是为自身计,你还管它真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