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剥掉小狗的皮毛-《满级狐狸精在修罗场杀疯了》

  陆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间位于市中心高级公寓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车水马龙,喧嚣不已。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无法触及他分毫。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昂贵的卡其色长裤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如同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谢时泽慵懒却残忍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想起哥哥陆行俞冰冷的警告,想起乔沁那看似担忧实则煽风点火的暗示,想起下人“无意中”透露的劲爆对话……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他无法接受、却又似乎无比真实的结论。

  可是……

  他闭上眼,脑海中抗拒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摩天轮缓缓升至顶点,脚下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她穿着那身极致的纯白蕾丝裙,像落入凡间的精灵,猫耳朵发饰俏皮可爱。

  在朦胧的光线下,她微微仰起头,主动将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印上了他的唇。

  他记得她微微颤抖的、如同蝶翼般的长睫,记得她身上清冷的玫瑰香气瞬间将他笼罩,记得她那双氤氲着迷雾的狐狸眼,在那一刻,仿佛只清晰地映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那么近,那么专注,那么……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是演的。

  是她娴熟手段中的一环。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刚才得知“真相”时更加剧烈。

  如果那些美好都是虚假的表演,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吻的感觉如此真实?

  为什么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温度如此灼人?

  为什么她在他耳边用气音命令“只准喜欢和我亲亲”时,那霸道又娇蛮的模样,让他欢喜得几乎要晕过去?

  还有最后,她在他耳垂上留下的那个带着细微刺痛的牙印……难道那也是可以随意复制的戏码吗?

  他不愿意相信。

  或者说,他无法接受,自己倾注了所有纯粹爱恋的第一次心动,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谢时泽那句“她需要的是能驾驭她的猛兽,而不是需要她呵护的小狗”,再次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猛兽……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却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有些纤细白皙的手。

  这双手,会弹钢琴,会画画,会温柔地抚摸小动物,却从未沾染过任何阴暗与血腥。

  他想象着自己变成“猛兽”的样子——像哥哥那样冷峻强大,像谢时泽那样慵懒危险,或者像池野那样暴烈不羁……

  那会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他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痛苦,多扭曲,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一想到要抛弃现在的一切,要去学习算计、争夺,甚至可能变得面目全非,他就感到一阵本能的反感和恐惧。

  但是……

  如果他就此放弃呢?

  像谢时泽“劝告”的那样,找个“简单点的女孩子”,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度过看似平静安稳的一生?

  陆澈几乎能想象到那样的未来。

  乏味,苍白,如同嚼蜡。

  而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想起她,想起那个摩天轮里的吻,想起她娇软唤他“澈哥哥”的声音,他都会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之中。

  他会在每一个深夜辗转反侧,想象着她正在哪个男人身边,用着怎样的手段,露出怎样的笑容……那种滋味,比凌迟更让人绝望。

  他不要那样。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感,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不能放弃。

  如果她就需要猛兽……

  那么,他就变成猛兽。

  变成她需要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该怎么做,不知道第一步该迈向哪里。

  是去学习格斗,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是去插手家族生意,在商场上变得冷酷无情?还是去接触那些他以前避之不及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和事?

  前路一片迷雾,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陷阱。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做个被保护得很好、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陆家小少爷了。

  他需要改变。

  需要变得强大,变得危险,变得足以引起她的兴趣,足以在她的游戏里,占据一席之地。

  哪怕那个位置,依旧是被她玩弄、掌控的位置。

  哪怕最终,他依旧只是她众多收藏品中,比较特别的那一个。

  他也认了。

  总好过……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个无能的失败者一样,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眼睁睁看着她属于别人。

  陆澈缓缓抬起头,暖棕色的狗狗眼里,曾经清澈明亮的光芒已经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痛苦、决绝和一丝初生狠厉的暗沉。

  他看向窗外繁华却冰冷的世界,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拿出手机,删除了里面所有关于“简单女孩子”的联系方式,清空了相册里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常照片。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平静:

  “帮我查一下,城里最好的格斗教练是谁。”

  “另外,约一下李叔,就说我……对城西那块地皮,有点兴趣。”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

  镜中的少年,依旧穿着干净清爽的衣物,有着柔软蓬松的栗色卷发和俊朗的五官。

  但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对着镜子,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类似于谢时泽那样慵懒中带着危险的弧度,或者哥哥那样冰冷无情的表情。

  结果却显得无比生硬和怪异。

  他有些挫败地垂下肩膀。

  变成猛兽原来这么难。

  但是,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被她激发出的、近乎偏执的决心。

  他会一步一步,剥掉自己身上那层柔软的、属于“小狗”的皮毛,哪怕过程鲜血淋漓,也要长出锋利的爪牙。

  直到有一天,他能以全新的姿态,重新站到她面前。

  ……

  第二天,乔家客厅的气氛比前一天更加凝滞。

  乔老爷子端坐在主位沙发上,手中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沉郁。

  乔韬威夫妇坐在一旁,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乔韬威夫人,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烂。

  乔清初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眼底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绝望。

  乔沁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隐秘的期待。

  她既害怕陆行俞的到来会带来更坏的消息,又隐隐期待着能看到乔清初彻底失势、甚至乔眠也因此受牵连的场面。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客厅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佣人从外面推开。

  陆行俞迈步走了进来。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高定西装,白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颗,没有打领带,少了几分正式,却更添几分冷硬的禁欲感。

  当他平静地扫视全场时,仿佛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在分析数据,带着一种源自权力顶端的、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压迫感。

  他的到来,让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又降低了几度。

  乔清初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乔沁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行俞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乔老爷子面前,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姿态从容却带着天然的疏离。

  “乔老先生。”

  他开口,声音冷冽,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如同在宣布一项商业决策。

  “关于我与乔清初小姐的婚约,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正式解除。”

  这话如同惊雷,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时,还是让在场除了乔老爷子外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乔韬威夫人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被乔韬威用力按住。

  乔清初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触及陆行俞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陆行俞甚至没有多看乔清初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需要被处理的物件。

  他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陈述着,像是在念一份早已拟好的公文:

  “单方面解除婚约,是陆某失信。作为补偿,陆氏会额外让出城东新区项目百分之五的利润点给乔氏。”

  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弥补乔家因为失去联姻而可能遭受的大部分损失,甚至可能更多。

  乔韬威夫妇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哭泣都忘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就连一直闭目盘核桃的乔老爷子,握着核桃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个补偿,丰厚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根本不是补偿,这更像是一种……封口费?或者说,是陆行俞急于摆脱这桩婚约、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的决绝表现。

  乔沁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嫉恨如同毒火般灼烧着她的心脏。

  凭什么?乔清初这个蠢货,丢了婚约还能换来这么大的好处?!那本该是属于她的!如果当初和陆行俞订婚的是她……

  陆行俞无视了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说完补偿方案,便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看着乔老爷子,等待着他的回应。

  乔老爷子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陆行俞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了然。

  他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陆行俞这看似公事公办的姿态下,那急于切割的决心。

  以及这过于丰厚的补偿背后,可能隐藏的某个人的意志。

  他沉默了几秒,客厅里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乔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沉稳:

  “陆总既然已经决定,我们乔家,自然没有强求的道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乔清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至于补偿……乔家,愧领了。”

  这话,算是为这场仓促开始、又仓促结束的联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陆行俞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微微颔首:

  “后续事宜,我的助理会与乔伯父对接。”

  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

  “行俞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和急切的声音猛地响起。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扑倒在陆行俞脚边,双手死死抱住了他笔挺的西裤腿,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凄厉破碎,带着最后的绝望和乞求:

  “行俞!不要!求求你不要解除婚约!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仰起头,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因为泪水和扭曲的表情而显得狼狈不堪,眼神里充满了濒死的哀鸣。

  “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别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只求他能收回成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乔韬威夫妇脸色煞白,想要上前拉开女儿,却又慑于陆行俞周身瞬间迸发出的骇人寒气,不敢动弹。

  乔沁更是吓得捂住了嘴,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陆行俞的眉头瞬间拧紧,那双浅灰色的眼眸中如同瞬间凝结了万载寒冰,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极致的厌恶与暴怒。

  被她触碰到的裤腿肌肤仿佛爬上了令人作呕的蛆虫,一股混合着生理性反感和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猛地就要抬脚将这个不知死活、玷污他洁净的女人狠狠踹开。

  就在他力道将发未发的电光石火间——

  一道娇软慵懒,却带着清晰冰冷质感的女声,如同珠玉落盘,从二楼栏杆处清晰地传来,瞬间冻结了整个客厅的空气。

  “呀。”

  只有一个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仿佛只是看到了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暴怒中的陆行俞,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二楼的旋转楼梯旁,乔眠正慵懒地倚靠着栏杆。

  她今日穿了一件极其修身的黑色丝绸长裙,V领设计,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裙身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却完美地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胸腰臀曲线。

  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指尖莹白,与黑色的杯壁形成鲜明对比。

  她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客厅里这出闹剧,红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时,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陆行俞被乔清初紧紧抱住的裤腿上,眼神纯真,却又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

  然后,她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

  “脏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陆行俞的心上。

  他浑身猛地一僵,抬起的脚硬生生顿在半空。

  所有的暴怒和厌恶,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灭,转而化为一种灭顶的恐慌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