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是抢不到是不想抢-《顾千澈,等等我》

  老婆婆的话,让这趟上山寻访终结。

  虽然还想再进去走一走,探一探路,但看到深林里那些瘆人的鱼类和动物的干瘪的残骸,想想也就算了。

  毕竟,偏远地方林深,毒虫瘴气,精怪野兽都埋伏着。

  众人想,正是如此,清源村才选择搬走吧。挺合情合理。

  也许去了岩泉镇就有新的收获。

  ——

  离开的时候,远远望见船夫,在渡口眺望远方,痴痴呆呆的。

  好像对江水情有独钟。

  “还好选了个老实憨厚的船夫,肯在原地等我们。”傅寒声庆幸地说。

  “是啊,换了别人,早就跑什么地方休憩去了。”大家同意。

  “我倒觉得,他好像不是在等我们。”

  “他的眉眼里,哀伤到绝望……”

  “好像在等什么人回来,又好像在回忆什么?”乔言心说。

  自从顾千澈出走,她就成了江城头一号望夫石。

  日日树下盼君归。

  这种熟悉的忧思成疾的感觉让她有感而发,淡淡的却永无止境。

  顾千澈似乎在安慰她: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他所想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

  “就像我记忆里,总是能想起我们一起追追闹闹的样子。”

  “就算世事变迁,当初那份美好,我一直存着。”

  一语双关。

  谢允仪愣了一下,马上回怼:

  “你个没良心的,还能记得?”

  “我当你得的从来不是劳什子情噬,应该是健忘症吧?”

  她会心一笑,像一轮小太阳。

  ——

  乔言心没有吱声,她也捧了一怀清江水,洗了把脸。

  “阿澈,时光能洗掉那些不好的事,就像这水一样。”

  “我会用余生伴你到老。有些事一定可以洗干净的。”

  “我比他幸运,因为我终究等到了你。”她心想。

  ——

  泛舟而下,青秀山川。

  既然没硬任务,大家就放开怀抱游山玩水。

  还是那个船夫,仔细看,真如乔言心说的那样。

  万年淡淡的忧伤面孔。

  “仔细看眉眼清俊,年轻时应该容貌不错。而且气质也出尘,不像普通船工。”若云想。

  她就想不明白,总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普天下,好男人多了,非摘那颗冰冷的北极星。”

  她不知道,北极星原来不冷,而她的总裁当初就是让这种话给跑偏了,给冷不防一脚踹进阴沟里。

  幸亏她不敢说这种话,而且g别乱立,会成真。

  ——

  竹筏倒是撑得很平稳。

  水很浅,于是谢允仪带头淌着河,洗着脚丫。

  顾千澈一脸鄙视:

  “喂,这河水本来可以喝的。被你这么污染岂不是成了核*水了。”

  “唉,实在罪过啊。”他皮了一下。

  “顾澈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过来点,我就能听到了!”

  “跟你说话呢,一把年纪了还少女心泛滥。闲的。”他看着远处的垂云天幕。

  “回头如愿说你为老不尊怎么办?”

  “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

  “而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她在逼近。

  “我可没说要替你保密。”顾千澈一脸叛徒笑。

  “是嘛?你个顾叛徒。”谢允仪一把把他拉下水。

  半个身子淌进了河水里。

  然后她笑个不停。

  湿透的衣服,衬托出他瘦削的骨架,头发沁了水,格外标致。

  “允仪,你别闹了,阿澈还在生病呢?”乔言心有点心疼。

  “切,就你宝贝得紧。我说这狗男人就得多欺负,驯好了就不出来祸害姑娘了。”

  “没那么严重。阿澈很乖的。”

  “切,他自己知道。章鱼顾。”

  “还有,他是怕见血,又不是怕水,水那么少,挺浅,难道还能淹了?”她一脸开心。

  然后她就死命地泼顾千澈水,满意地瞟他的容颜。

  顾千澈很生气,却一点而不反抗。

  ——

  他是她一生的梦。

  谢允仪想着,眼前,便是一切。

  “阿澈,我知道回了江城,可能就没借口每天陪你了。趁着这趟游山玩水,多闹闹也好。”

  她继续想,

  “乔乔,阿澈就借我逗几天。以后就还给你。”

  “以后再伤他透顶,我就不会坐视不管了。”

  “我真要跟你抢,你没有胜算。”

  ——

  “疯女人!和你一起出来就没好事。”顾千澈擦擦水渍,却微笑了,有点宠的味道。

  被她逗得感觉很舒服,一扫不开心。

  ——

  然后索性简单用木棍做鱼叉,在水里戳了一小时的鱼。

  谢允仪哪能让他安心叉,一边在岸边拧衣服,一边喝倒彩。

  “顾澈子,鱼在瞧不起你呢?给它一梭子。”

  “给你笨的,眼睛睁大点!”

  “就这么点鱼,你是提前老龄化了吗?”

  乔言心就在鹅卵石旁坐下,托着下巴看阿澈的绝活,心里也很惬意。

  “病房外,他说好了要和我做普通朋友,只要我不越界,至少可以全程陪伴他。”

  “对,就该这样。”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在静默中保持平衡。

  傅寒声也被感染了,下去捞鱼,虽说没顾千澈多,好歹也不错。

  这时,乔言心也会很给面子的帮他装。

  女总裁难得主动给他递笼子,他有点受宠若惊。

  医生,他有点喜欢这次出行呢。

  ——

  暮色像一块被揉皱的灰布,压在桃渡村的青瓦檐上。

  乔言心一行人踩着落霞归了村。

  在住所老槐树下纳凉的苦婆婆摇着蒲扇抬眼:姑娘们这是从鹰嘴岩下来了?山风大不大,累不累啊??

  “还行吧?婆婆你在这生活很多年了,你知道附近有个叫清源的村子吗?”

  苦婆婆马上变了脸色:

  “丫头们,你们可别去那种地方,没一个好人。”

  “真的假的,有那么严重啊。”

  “是啊,村里人小,不知道。二十几年一直欺负我们村的人。直到有一年突然就搬走了。我们村这才清净了。”

  “那村里有个村长巫祝吗?”

  “那倒是没听说过,只听说过里面住着一个妖女,会使用妖术。”

  “叫什么玲珑的,经常出来害人。”

  “除了害人,还喜欢勾引小伙子。唉!不要脸。”

  “被她害过的人皮肤都会裂开,像蛇皮。”

  ——

  “算了,不说了。你们没吃饭吧?”

  乔言心点头应着,这才意识到今天还没吃饭。

  肚子像不争气的闹钟响了。最盼着能有碗热汤下肚。

  村里没旅店餐馆,灶房倒是空着。

  阿婆指了指溪边那座竹楼,柴火在后院,米缸在东厢。

  桃渡的晚风裹着鲈鱼的鲜气钻进鼻腔。

  几人转头看向顾千澈,做饭还得看他这个民宿老板。

  谢允仪正盯着竹篓里活蹦乱跳的鲈鱼。

  “顾澈子,陪你找人一整天,该你回报我们了。”

  “我们要喝鲈鱼汤。”

  乔言心学乖了,有话让谢允仪说,让他不能拒绝。

  顾千澈看看疯女人,又看看前妻疲累的的脸,有点动容。

  “现在才知道谁最行了吧!”他傲娇了。

  “嗯嗯,行行行,你最行,赶紧做饭去。”

  “饿死我,让你开追悼会都没人。真记仇。”谢允仪赶紧催。

  提到某个字眼,乔言心又想到了什么旖旎画面,也忍不住笑了。

  ——

  我来处理鱼。傅寒声突然开口。

  “我来打下手吧,处理鱼刺什么的,烹饪我也会点。”乔言心还是想表现。

  顾千澈深邃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安慰。

  “你终于变了一些。以后的人生你会幸福的。”

  他不知道的是,厨艺一半是他自己教的。改变的源头,还是他。

  ————

  傅寒声从若云那接过竹篓,用心的处理鱼鱼,开膛破肚,处理脏东西。

  整得满手血。

  乔言心有点过意不去:“傅医生,本来只是为千澈看病,没想到让你陪我们过了苦日子。”

  “难得你对我的先生那么用心,我想,以后回去江城,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

  “这样,如果事情得到解决,阿澈的病根治了。我满足你三个愿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乔的本意还是希望留住傅寒声,继续为他们找人。

  得到乔大总裁的肯定,他有点暖。但他也清楚乔言心的目的。

  “好,一言为定。我希望您遵守约定就好。免得有人说我高攀。”

  谢允仪本就不爽这小子,看不清他的居心到底如何。那看在顾千澈的份上,没有争执,不给眼神。

  乔言心打圆场:

  “哪有,傅公子您丰神俊逸,一表人才。”

  “又是堂堂傅氏集团的大少爷,全江城有几个敢说你高攀。”

  “特别还年轻有为,指不定多少人喜欢。”乔言心的职业话,说的很真诚。

  “可我高攀不起的偏偏都在这里啊。”

  “算了,反正只要攀上一个就成了。”

  傅寒声说话是还是半真半假,邪性。

  ——

  他的话很有意思,特别是在顾千澈这里。

  像一滴水滴进深潭,明明只在清波之上,却激发他水底强烈的情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傅医生在前头处理污秽,乔言心搬了条矮凳坐在他身侧,一起刮鳞、开膛,暗红色溅在青石板上,像朵未开的梅。

  顾千澈不能见血,背对着他们,但心里好受不了一点。

  他越是看不见,越是抓耳挠腮。

  给他一秒钟都难受,却强作镇定。

  (就问各位,遇到这种情况,顾千澈怎么办?)

  当初婚变的时候,他知道她变心了。每天撒谎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难受。

  因为,不一样。

  ————

  “呲——”

  突然,乔言心的手在处理鱼刺时受了伤。

  小心。”傅寒声凑近,想看看情况。

  却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混着鱼腥味,竟生出几分烟火气的味道。

  呆了一下。他走到医药箱边上,挑了小纱布准备包一下。

  谢允仪何等精明,看到情况不对,马上上前阻拦。

  乔言心要真接受了包扎,只怕在顾千澈心里又要扣上朝三暮四的罪名。

  “傅医生,没事的。这点小刺不至于。”

  “安心处理鱼吧。”

  不过好在,乔言心自己也拒绝了。她当然知道在阿澈面前,不能再和别的男人有一点牵扯。

  不然,她真就只能死了。

  ——

  顾千澈在灶房生了火,干柴噼啪作响,映得他苍白的脸有了血色。

  扔鱼块进锅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他蒙上眼睛。

  摸索着往锅里倒油,有点不适应。

  热油溅起时,乔言心及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身后带了半步。

  就像普罗旺斯的时候,她下厨,他怕她被热油烫伤,及时把她拉开。

  熟悉,而且温馨。

  顾千澈开始思念起林晚。

  隔着纱布,看她朦朦胧胧的样子,和进了厨房那温婉得体的表现,有一瞬间,他以为林晚来了。

  “阿晚。”他轻声呢喃。

  他以为足够小声,她听不见:但他忽略了她近在咫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嗯。”她更小声的回复。

  “我一直都在。”

  ——

  她牵着他的手做菜。男人的后颈抵着她的锁骨,却假装不知。

  油温七成热?

  他的声音有点哑,如浸水的宣纸。

  乔言心应着,指尖从他掌心滑过。

  下葱丝。顾很听话。

  她握着他的手翻炒,他的指节修长,骨节处有层薄茧,是常年握锅铲磨的。

  火光摇曳中,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竹墙上。

  恍若一对璧人。

  傅寒声倚靠在门框上,不禁发出感慨。这样的一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真是没苦硬吃。”

  谁说不是呢?爱恨交叠,进退不能。

  ——

  傅寒声酸得不行,出去透气。一种玻璃碎在地上的感觉。

  ——

  可能是暧昧难说的氛围让男人分了心。

  小心!乔言心突然惊呼。

  顾千澈的手被油星溅到,她想也没想就含住他的指尖。

  顾千澈浑身一僵,蒙眼的布条歪了。

  乔言心愣住,看到他布条落下那绝美的容颜。

  星眸破碎,剑眉横斜。

  本能的驱使,还是爱意的难以自持。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

  她突然反客为主,扣住他的后颈亲了下去。这个吻带着鱼香和烟火气,像杯加了糖的苦茶。

  顾千澈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思念,暧昧,氛围,还有故地重游……

  这些念头让他系统闪崩。

  等到他想起推开时,已经过去10秒了。

  ——

  顾千澈被突如其来的吻,逼得有点生气了。

  “乔言心,医院重症室门口我们说好了,只做普通朋友,你不要越界了。”

  乔言心却像得逞的孩子,一边凄苦,一边得意,看着别扭。

  “哦,可我亲了你很久,你没有推开。”

  她小心翼翼地回复。

  “那是……”顾千澈默然。

  “那是什么?你心里有我,你否认不了的。”

  “我也知道,我越界了,我道歉。”

  “可我太想你了,看到你近在眼前我真的忍不住对你的思念。”

  “对不起。”

  她把隐忍的歉意,揉碎在略带沙哑的话语里。

  佳人情深,他不忍苛责。

  况且,她为了她衣不解带忙碌了好些天了。他本就是不爱说绝情话的人。

  “下不为例吧。”

  他瞟了一眼看到傅大电灯泡已经离开,他浅浅地抱了一下乔言心。

  他噙着零散的泪光说:“这是惩罚,下不为例……”

  “继续做菜吧,不要想有的没的。”

  “恩。”乔言心很知足了。

  此时无声是有声。

  ——

  她知道再越界,会让阿澈难堪,让他不好受。

  这大概是南疆给她上的一堂课吧。

  纵使有万般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