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徘徊-《出卖那年夏天:与美女流浪的日子》

  我把小蛋糕塞回袋子里,突然想起什么,对她说:“对了,你下午两点下班是吧?两点下班的话,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我有一个小时。”

  她听完,满脸震惊,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道:“一、一个小时……这么持久!”

  我扶额,“我三点之前必须回去找我女朋友,还没有一个小时,我路上还得费时间呢。”

  “哦哦,”她平息下来,不以为然,“不要紧,那就随便逛逛嘛。可以这样,我下班后就朝着你们集合的地方边走边逛,合理规划时间路程。”

  “也行。”

  ……

  ……

  迟羽让我在店里坐会儿,里头有板凳和小桌。我拒绝了,背后还撺着一枝白色风信子,让她同事看到不好。

  出门,天空依旧没有回光的趋势,看来是要下雨了。薄暮似的阴翳低垂,吾心亦如这欲沉未沉的天光,飘忽不定。

  头顶那层层叠叠的云浓的化不开,重重地压在屋脊与树梢之上,云絮边缘泛着一种了无生气的铅灰,并非静止,而是在一种巨大无形的倦怠中缓慢地翻涌、堆积。

  一时间,我分不清自己这么做是在逃避还是冷静了。最初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迟羽算得上这个地方我唯一认识的人。

  和她交谈挺有意思的,虽说时不时给我整个大无语,但我潜意识里非常享受这种挖空大脑一样的感觉,仿佛我也压抑了很久,有太多的冲动伴随这浑浊的阴天而浓密。

  奶茶店位于一栋楼的边户,因此旁边就是阴窄小路。人与非机动车可轻而易举从此径通过,汽车要想开进来怕是困难。

  我找了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右手边约莫一米远的布置了一个分类垃圾箱,动力内外门的设计使得绝大多数臭味被堵塞里面,因此基本不影响食欲。

  迟羽送给我的小蛋糕吃完了,味道不错,松软的面包里面包裹质感绵密的奶油。咬一口,白色的流心顺着嘴角缓缓下滑。我感觉自己含着一个鸡蛋,春心荡漾。

  之后我像设定好的程序那样,拔掉吸管的纸质包装,捅破奶茶杯顶的封膜(嗯,就是字面意思)。

  然后一只手抓着风信子,手臂弯曲绕住弯曲的膝盖,一只手拿着奶茶,背脊紧贴冰冷的墙面。一个人吮吸柠檬茶,干涩的喉咙迎来酸甜的孤独。

  视线没什么特定目标地滑出去,落在对面那栋楼的侧墙上。

  墙面有些许破旧了,像一张被遗忘太久的老唱片封套。爬山虎如同一只巨大的网兜,狂妄的姿态覆盖整整一面。深绿浅绿的藤蔓与叶片在上面爬行的痕迹,掠过剥脱的墙皮,地上狼藉着墙粉。

  枝桠摇晃的声音抓住某个突然陷落的时刻,像背景音乐突然卡住半拍。垃圾箱边上的纸盒,杯沿滴淌我手心的低落,都是些不完整的事物。

  时常对着那些不完整的事物发呆,那些被庞大机器甩出来的,散落在角落,形状各异。边缘泛着刺,强行的运行着,模糊不清。

  很难说明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描述这些混沌的意识,当我看向我的手背,蒸发消失的湿痕,如此短暂,不完整。

  忽然,垃圾箱那边传来动静。

  一阵嘶长闷重的呻吟,听起来像大鼾一场醒来时不知天地为何物后的病重。

  我遁声望去,只见垃圾箱格挡的区域伸出两条腿,一条腿蹬直平躺,另一条腿勾起来,形态极其颓废。

  我闲来没事起身过去瞧瞧,发现这是一个男子,浑身散发着酒味。头发蓬乱,面色憔悴,络腮胡像是一群群蛆爬满嘴边、下颌。

  男子眯了眯眼,注意到眼前站着一个人,缓缓抬起头,与我对视。

  “早”他有气无力的打招呼。

  我苦笑,“还早呢,中午了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知道,反正他面目狰狞的拍了拍脑袋,摇头晃头。随后音律不一的高唱起来:“我的爱~像尘埃~散落在边疆地带!”

  “不再对谁期待,难道是一种自由自在。”我下意识对上,意识到自己也不是唱歌这块料,打住,然后问道:“大哥,你是流浪歌手吗?”

  “歌手个屁啊,”他头痛欲裂的垂下脑袋,“我失恋了,我长跑多年的爱情终于结束了。”

  看得出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帅哥,你有空的话听我讲讲我们的故事吧。”男子迫切需要倾诉的样子。

  我无所谓,便听他絮絮叨叨。

  “我和我爱人是大学认识的,她说喜欢我的魅力,我也热爱她的性格,我们就在一起了。”

  “哦”

  “毕业后也一直在一起。”

  “哦”

  “工作后也在一起。”

  “哦”

  “很感人对不对?”到这里,他哭了,两颗珍珠从落下。他激动的拿头撞垃圾桶,垃圾箱在他的猛攻下一摇一晃,他一边哭一边唱:“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重点重点!”我不耐烦了,催促道:“掐头去尾,你们怎么相爱的,我不想知道。你们是否分手,我已经知道了。过程呢?”

  “事情的起因就是,”他吸了吸鼻涕,鼻孔下的果冻像毛毛虫一样缩回去:“前几天,我送她的巧克力里面,我加了点我的独家心意。”

  “哦”

  半晌,我反应过来。

  “你该不会……”我有些难以置信,听他声音,好像和电话里的真有点相似度。

  “没错,”他定了定,“我往巧克力里面加了……”

  “好了好了,加了什么不重要。”我不想听,连忙伸出尔康手制止。

  男子没说下去,把叙述放到重点上:“总之,我的爱人因为这件事和我提出分手。我好怕啊,超级怕,跟怕黑一样怕。”

  他抱紧自己,如同裸男在南极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是我的初恋,在此之前我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第一次!”

  “你也是牛哔……”

  “我咨询过很多人,我去过寺庙,去过道观,去过教堂。”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优先想到专业的情感分析师吗?哪怕跟亲朋好友唠嗑唠嗑,让他们出出主意也行。”

  思维跳脱成这样,我笃定他就是电话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