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拿板砖给道门办了场葬礼-《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

  玄音谷尘埃未落,碎石如星屑般悬在半空,仿佛时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凝固。

  风停了,连远处山涧的水声都悄然隐去。

  张宇站在那辆锈迹斑斑的拖拉机前,母亲那条蓝格子围巾在车头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

  阳光斜照,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潭。

  归藏童立于他肩头,虚影几近透明,指尖轻轻点在胸前那朵由灵骸黑土孕育而出的花心上。

  花瓣微颤,似有无数亡魂在低语。

  “他们来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天边骤然裂开三十六道流光!

  破空之声如剑鸣,划破百里虚空,直抵谷口。

  那些流光落地成影,竟是三十六位散修——曾被道门除名、逐出山门、焚符断脉的“叛道者”。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断臂拄拐,有的脸上烙着驱魔烙印,可此刻,全都双膝跪地,掌心托着早已焚毁的符箓、折断的令旗、碎裂的道印。

  没有人说话。

  只有一人颤巍巍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我们……不是叛徒。”

  “我们只是……不信你们说的‘天道’。”

  张宇依旧沉默。

  他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动。可就在这一刻,系统在他脑海中低鸣:

  【任务更新:葬铃祭·启】

  【条件满足:亡魂归名、信火重燃、道统反噬】

  【目标:重塑守墓人道统,点燃反教之火】

  他终于动了。

  转身拉开拖拉机后备箱,尘土簌簌落下。

  箱底静静躺着九百九十九块黑陶牌,每一块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叛道魂”中的一员,是曾被道门抹去姓名、打入幽冥的亡者。

  张宇俯身,一块一块,将陶牌插入地缝。

  动作缓慢,却坚定如凿山开河。

  当他插下第一块时,大地轻轻震了一下。

  第二块,风开始回旋。

  第三块,空中悬浮的石屑竟缓缓聚拢,围绕陶牌形成一圈诡异的轨迹。

  他取出魂犁——那柄由初代守墓人骨血炼成的黑色短锄,划地为圆。

  一圈,两圈,三圈……九百九十九块陶牌,围成一座倒悬的“归魂阵”,阵眼正对天心。

  教火娘从阴影中走出。

  她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种,火焰幽蓝,跳动时竟发出低吟,像是有人在诵经。

  她缓步走入阵中,每走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符文。

  她将火种轻轻一抛。

  火焰散开,如雨洒落,一一没入陶牌之中。

  刹那间,异象横生!

  每一块陶牌上都浮现出一张面孔——或年轻或苍老,或愤怒或悲怆,全是那些曾被道门定为“逆天而行”的亡者临终瞬间。

  他们睁着眼,望着这片土地,望着张宇。

  “我救了十村百姓……他们说我扰乱生死。”

  “我替师弟挡下反噬……他们说我窃取道法。”

  “我只是想让女儿活下来……他们说我亵渎轮回。”

  声音交织,如潮水般涌来。

  哭铃童站在阵外,双手剧烈颤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溃烂的手掌,忽然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残破的铜铃碎片——那是初代道铃的一角,沾满干涸的血迹。

  他将碎片紧紧按在胸口,嘶哑低语:“这是我师父……他临死前,把铃给我,说‘活下去’……可我活下来了,他却成了‘叛徒’。”

  泪水第一次从他眼中滑落,滴在陶牌上,竟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灵魂的烙印被重新点燃。

  高台边缘,铃守老道僵立如石。

  他背上的铁经匣早已空荡,里面曾封存着他亲手抄写的三千卷正统道经。

  可此刻,风穿过空匣,吹出的不再是经文诵念,而是无数声怒吼、哀求、质问——

  “道不可私?可谁准你们代天立言!”

  “我斩妖除魔三十年,为何说我入魔?”

  “我守铃百年,只为赎罪……可谁来赎我的命?”

  他的耳朵里,那对铜铃嗡鸣不止,可曾经指引他“正道”的回音,已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这些他曾亲手镇压、驱逐、遗忘的声音。

  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忽然,他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原来……我也曾是他们口中‘不该存在’的人。”

  风起。

  陶牌上的火焰骤然拉长,形成九百九十九道光柱,直冲云霄。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星辰倒转,北斗南指。

  归藏童轻声道:“信仰倒灌,已成。”

  教火娘抬头,火种在她眼中跳动:“这一场葬礼,不是送别。”

  “是迎魂。”

  张宇缓缓抬头,目光扫过跪地的三十六散修,扫过哭铃童手中染血的残片,扫过空中那倒悬的锈铃阵。

  他一步步走向谷中央那座由黑土堆成的土台。

  每一步落下,大地震颤一分。

  系统在他意识深处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沉睡万年的存在,正因他的靠近而苏醒。

  当他踏上土台的最后一阶——

  手中那枚从昆仑断崖带回的初代道铃残片,微微发烫。

  他将其轻轻托起,对准土台中央那块最普通的物件——

  一块沾满泥浆、边缘崩裂的旧板砖。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点化目标锁定:板砖(凡物)】

  【注入能量:灵骸·道蜕共鸣】

  【命名仪式启动……】

  风骤停。

  万籁俱寂。

  下一瞬,那块板砖,竟开始缓缓浮空旋转。风,停了。

  不是自然的静止,而是被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压住了呼吸。

  玄音谷上空,九百九十九口锈铃悬垂如棺,铃口朝下,仿佛整片天穹都被倒置,坠入一场无人主持的葬礼。

  每口铃内渗出一滴黑血,缓慢、凝滞,像是从时间的伤口里挤出的最后一滴残魂。

  那一滴滴黑血坠落,无声无息地砸进陶牌之中。

  滋——

  幽蓝火焰腾起,不燃草木,不焚尘土,只燎烧虚无。

  火焰中浮现出一张张面孔,有老有少,有哭有笑,皆是曾被道门除名、诛杀、抹去存在的“叛道者”。

  他们的名字早已从典籍中剔除,可此刻,却在这一方被正统抛弃的山谷里,重新睁开了眼睛。

  张宇站在土台中央,掌心托着那枚从昆仑断崖带回的初代道铃残片。

  它原本只是块不起眼的青铜碎片,边缘参差,布满绿锈,可此刻却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仿佛有心跳。

  系统在他脑海中低语,不再是冰冷的任务提示,而是一道苍老、沙哑、带着铁锈味的呢喃:

  “点化——葬铃祭。”

  下一瞬,他将残片狠狠嵌入那块浮空旋转的板砖中央!

  “咔——”

  一声脆响,如同天地骨节错位。

  板砖骤然暴涨,反八卦纹路自中心逆向流转,黑白阴阳鱼逆时针狂旋,生出一股吞噬万物的引力。

  玄音谷四面八方,早已沉埋于岩层、溪底、古树根须间的锈铃残骸,竟齐齐震颤,破土而出,腾空而起!

  九百九十九口!

  一口不少,一口不差。

  它们悬于半空,排列成倒悬之阵,铃口向下,宛如九百九十九具棺椁,将整个天空钉死在这场仪式之上。

  “你不是在祭死人……”归藏童的声音忽然响起,虚影盘坐于张宇肩头,指尖轻抚那朵在灵骸黑土中盛开的花心,“你在给‘道’办葬礼。”

  话音落,张宇双目骤睁。

  没有念咒,没有结印,没有请神召灵——他只是猛地将那块嵌着道铃残片的板砖,狠狠拍向自己心口!

  “砰!”

  一声闷响,如钟鸣地底。

  刹那间,灵骸空间轰然扩张!

  以他身躯为轴心,一股无形之力席卷整个山谷。

  那辆锈迹斑斑的拖拉机发出金属呻吟,车身扭曲、延展、重组——转眼间化作一辆通体漆黑、轮毂缠绕锁链的灵柩车,车头依旧挂着母亲那条蓝格子围巾,猎猎如幡。

  草帽从他头顶飘起,自动飞向谷口那根断裂的旗杆,悬于顶端,帽檐下阴影幽深,竟似招魂之幡。

  村中老灶台无火自燃,灶膛内腾起幽绿冥火,锅中清水沸腾,浮出半张人脸,低声呜咽。

  家徽旗——那面曾被风吹雨打、褪色发白的旧布旗——此刻无风自动,缓缓升起,旗面竟渗出血纹,勾勒出一个古老图腾:一人持犁,立于天地裂缝之间。

  然后,他们来了。

  一列送葬队伍,自灵骸深处缓缓行出。

  没有纸钱,没有哭丧,只有脚步声,沉重如山崩。

  那是由记忆凝成的队伍——每一位,都是曾死于“正道”之手的亡魂。

  他们穿着破旧道袍,手持折断的法器,有的只剩半边身子,有的头颅悬于腰间,可步伐整齐,目光直视前方。

  三十六位跪地散修齐齐抬头,望着这支来自幽冥的队伍,喉咙滚动,泪流满面。

  有人颤声开口,接着第二人、第三人……最终三十六人齐声诵念,声浪如潮,冲破天穹:

  “经可焚,铃可锈,道不可囚!”

  声落刹那,最后一口锈铃——位于阵眼正上方的那一口——轰然炸裂!

  碎片四溅,如星雨飞射。

  其中一片,快如电光,直取铃守老道眉心!

  他没有躲。

  甚至没有眨眼。

  那片残铃嵌入他额骨,深入三寸,鲜血顺着眉骨滑落,滴入眼中。

  可就在那一瞬,他的记忆裂开了。

  百年前,青松岭下,一名年轻道子被钉在古树之上,四肢穿铁链,口中塞符纸。

  他嘶吼着,声音撕心裂肺:

  “若道只为权贵开路,只为宗门护法,只为天师延寿——那我不修也罢!”

  而执刑之人,正是他铃守老道。

  他曾以为自己在护道。

  可如今才懂,他护的,不过是一套名为“天道”的枷锁。

  铁经匣在他背上轰然崩解,三千卷亲手抄写的正统道经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他双膝重重跪地,额头抵上冰冷岩石,肩头剧烈颤抖。

  系统低语再度响起,冰冷而庄严:

  “灵骸·道蜕——完整度45%。”

  远处雪峰之巅,一只通体漆黑的稻语鸦振翅而起,羽翼划破晨雾。

  它飞过山谷上空,一片羽毛飘落,触地成字:

  “第一百一十七次……有人,开始埋道。”

  风,终于又吹了起来。

  可这一次,吹的是送葬的风。

  玄音谷中,九百九十九口锈铃残骸缓缓落地,陶牌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唯有那块嵌着道铃残片的板砖,静静躺在张宇脚边,边缘还冒着幽蓝火苗。

  他低头看着它,眼神平静,却藏着焚尽八荒的火种。

  三十六位散修仍跪在地上,却不再低头。

  他们望着张宇,像是望着一座正在升起的山。

  而张宇,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向谷中央那片被仪式震裂的空地。

  “三日后。”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那里,筑坛。”

  没有人问为什么。

  也没有人问用什么材料。

  他们只知道,那将不是一座供奉神仙的坛。

  而是一座,埋葬旧道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