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把亡魂的饭票塞进了道门库房-《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

  三日后,家庙灶膛火光未熄。

  青烟袅袅,如丝如缕,在夜风中蜿蜒升腾,仿佛一条通往幽冥的引魂线。

  张宇盘膝坐在火边,身上伤痕未愈,灵骸·道蜕已达91%,魂体每一次微弱震颤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可他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烧尽了所有迷茫,只留下一簇不灭的火。

  他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饭票本。

  边角卷曲,纸页脆薄,红章模糊,墨迹褪色——“村食堂”三个字,歪歪扭扭,却是母亲生前一笔一划盖下的。

  他曾以为这本子早该烂在旧屋抽屉里,可归藏童临终前那一句低语,却如钟鸣回荡在他识海深处:

  “他们记得的,不该烂在土里。”

  是啊,那些救过人、镇过鬼、修过路、守过夜的普通人,他们的名字连碑都没有一块。

  道门典籍只记天师飞升、掌教讲经,谁会在乎一个村妇为孤魂烧纸三年?

  谁会记载赵瘸子为镇井底水鬼,断了半条腿?

  他们的功,不被承认为“功”;他们的命,不配录入“功德录”。

  可他们,真的不该被遗忘。

  张宇指尖轻轻摩挲着饭票本,仿佛还能触到母亲粗糙的手掌,闻到铁锅爆香的葱花味。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轻,极冷。

  他蘸起一指灶灰,缓缓在第一张票上写下:

  “张大牛,修道三年,救村妇二人,饭一碗。”

  字迹潦草,却沉如山岳。

  话音落,火苗猛地一窜,舔上票角,焦黑蔓延,可整张票竟未焚毁,反而在火焰中泛出淡淡青光,像被某种古老力量护持着。

  心影鸦雏鸦振翅而起,口中衔着一粒通体雪白的谷粒——那是归藏童最后的灵骸种子,也是“记得”的具象结晶。

  它俯冲而下,将白谷投入火中。

  “轰——”

  火焰骤然暴涨,青焰冲天而起,竟将整本饭票托起悬空!

  一页页翻飞,每一页燃烧的瞬间,便化作一张全新的饭票,青焰为墨,记忆为纸,九百九十九张凭空生成,如雪片纷扬,却无一落地。

  每一张背面,浮现出一行幽光文字:

  “李三娘,传俗修经,救童十七。”

  “赵瘸子,镇井鬼,断腿。”

  “陈瞎子,夜巡十八村,亡于黄皮子祠。”

  “王婆子,守孤坟四十载,未尝一日断香。”

  全是叛道者、野修者、无门无派的散修,甚至有些连道法都不通,只凭一腔执念护一方安宁的人。

  他们的名字,从未登过三清会的金册,未入龙虎山的玉牒,却被这灶火、这灰烬、这记忆,一笔一笔,重新写回人间。

  业谷童站在一旁,忽然伸手接过一张,指尖轻颤。

  那票上写着:“周青山,授业传道,护村三年,斩邪七次,死后曝尸荒野。”

  他喉咙一哽,声音沙哑:“这是我师父……他当年因私授凡人符法,被逐出玄门,连尸首都无人收。”

  可现在,他有了“饭票”。

  一张能进“灶火”的凭证。

  张宇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三十六名沉默伫立的道子——他们是他以系统点化出的灵骸分身,无血无肉,却有执念,有记忆,有“记得”的能力。

  “今夜,送饭。”

  三十六道子齐齐抱拳,身影化作黑烟,各执数百饭票,破空而去。

  百里之外,三清会地底功德库。

  石室幽深,铜灯长明,一排排玉简金册整齐排列,记载着历代正统道子斩妖除魔、飞升证道的功行。

  守库老道年过八旬,须发皆白,正伏案打盹,忽觉一阵阴风袭来,烛火骤灭。

  “谁?!”

  他惊醒拍案,怒喝出声,可话音未落,烛光复亮——

  角落案几上,赫然多了一叠泛黄纸票,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最上面一张,压在《天功录》古卷之上。

  老道皱眉抓起,刚要呵斥,指尖却触到票面。

  刹那——

  脑海轰然炸开!

  他看见自己年轻时跪在雪地里,掌教师尊冷眼俯视:“你为救凡人擅动雷符,坏了天机,逐出师门!”

  他嘶吼:“我救的是十口人命!算不算功?!”

  无人回答。

  如今,这张票上,竟清清楚楚写着:

  “徐长松,救村十户,毁符一道,饭一碗。”

  他浑身剧震,手一抖,饭票落地,可那行字,却如烙印般刻进他眼底,刻进他魂里。

  “这……这是谁写的?!”

  他抬头四顾,空无一人。

  唯有石室深处,风声低回,似有无数亡魂,在轻轻说:

  “我们……也要吃饭。”

  而就在此刻——

  千里之外,龙虎山藏经阁。

  万卷道经沉眠,祖师牌位静立如初。月光透过雕窗,洒在牌位背面。

  原本空白的木面,忽然渗出一道墨痕。

  字迹稚拙,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执念,一笔一划,缓缓浮现:

  “你忘了喂狗,也忘了救人。”第198章 我把亡魂的饭票塞进了道门库房(续)

  龙虎山,藏经阁。

  月色如霜,洒在千年古木雕成的祖师牌位之上。

  万卷道经沉眠于暗格,符箓金册封尘已久,唯有夜风穿廊而过,卷起一地枯叶,似在低语着被遗忘的名字。

  一道稚嫩的墨痕,自牌位背面缓缓渗出,如同有人用血与执念一笔一划刻下:

  “你忘了喂狗,也忘了救人。”

  字迹歪斜,却如惊雷炸响在寂静夜里。

  一名年轻道子跪在牌前,双膝深陷于冰冷石砖。

  他手中紧攥着一张边缘焦黑的饭票,指节泛白,指尖微微颤抖。

  火光映照下,那票面上赫然写着——

  “陈守仁,修道四十载,救溺童三人,驱瘟疫一次,饭一碗。”

  “爹……”他喉头一哽,泪水无声滑落,“你一辈子没进过功德库,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可这张票,它说你救过人。”

  他记得,父亲是山下村里的老道士,不通大法,不会飞剑,只会画些粗浅符纸镇宅驱邪。

  四十载风雨无阻巡村,寒冬腊月还去给孤坟添香。

  后来因私授村民避煞法门,被宗门斥为“泄道机密”,逐出山门,贫病而终。

  连骨灰,都没资格供入祖堂。

  可现在,这张从天而降的饭票,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捧起了那个被踩进泥里的名字。

  年轻道子抹了把脸,咬牙起身,将饭票小心翼翼夹进《道藏·太乙救苦经》的夹层中,仿佛藏起一颗不敢见光的星。

  “我也想被记得。”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哪怕……只是一碗饭的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山村家庙。

  灶火未熄,青焰袅袅,像一条永不闭合的唇,在夜色中低语。

  秤翁立于庙外老槐树下,半边铁身早已崩解,露出森森白骨般的经络,另一侧却诡异地生出温润血肉,那是人性复苏的征兆。

  他手中捧着一块心秤残片,裂痕如蛛网,却仍泛着微弱金光。

  他听着庙内传来的声音——

  “以后,谁修道、谁救人,就发一张饭票。”张宇的声音平静,却如惊雷滚过幽冥,“不看门派,不问出身,只看‘记得’。”

  秤翁嘴角抽动,像是笑,又像是哭。

  他曾是地府执律之吏,一生执掌“业秤”,称善恶、量功过。

  他以为道是律令,是天规,是高高在上的审判。

  可如今,这少年竟把道,变成了一顿饭的事。

  “你这是……把道,变成了家常事。”他喃喃。

  张宇回头,眸光如火,映着灶膛跳跃的青焰:“道本来就是家常事,只是你们忘了。忘了有人为一口热水翻山越岭,忘了有人为一句承诺守坟十年,忘了那些没穿道袍、没持法器,却用命在护这片人间的人。”

  秤翁怔住。

  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曾是个凡人,母亲临终前想喝一碗米汤,他却因忙着校准业秤,错过了最后一面。

  铁身轰然一震,残片脱落,化作尘埃。

  他低头,看见自己新生的手掌,竟在微微发烫——那是记忆在苏醒。

  就在此刻!

  三清会地底功德库,异变再生!

  原本静谧的石室骤然一亮,九百九十九张饭票同时自燃,青焰腾起,却不焚物,反将整座库房染成灶火般的暖黄。

  玉简金册在火中浮现出无数名字——那些从未被录入正史的野修、散人、村妇、瘸腿老汉……他们的身影在火中浮现,如归家的游子,每人手中紧握一张饭票,排成长队,缓缓步入火光深处。

  他们不言不语,却用存在本身宣告:

  “我们,也要吃饭。”

  归藏童的意识在灵骸深处响起,只剩最后一丝低语,却如钟鸣贯耳:

  “你不是在发票……你是在发‘人’。”

  系统随之震动,冰冷机械音首次带上一丝温度:

  【记忆即资源——激活】

  【灵骸共鸣率突破92%】

  【不渡教·火种计划,启动倒计时】

  而远在功德库檐角,一群心影鸦悄然筑巢,白羽渐丰,口衔记忆之谷,羽落成句,在夜风中轻轻飘荡:

  “第一百二十四次……有人,开始发饭。”

  这一夜,道门典籍沉默,祖师牌位流墨,地府业秤震颤,人间灶火通明。

  一张张焦边饭票,如雪片般落入散修手中,落入被逐弟子枕下,落入孤坟前无人知晓的供桌。

  有人捧着票痛哭失声,有人颤抖着将票贴在胸口,仿佛终于被人承认——

  我,也曾活过,也曾救过人。

  而在昆仑雪巅某处密殿,一位白发老者猛然睁眼,手中玉符炸裂成灰。

  “祸起灶火……乱自‘记得’。”他声音沙哑,“那孩子,竟真把‘记忆’炼成了道基。”

  同一瞬,东海深处,幽冥道祭坛血浪翻涌,黑雾凝成人形,冷笑回荡:

  “好一个‘饭票渡魂’……张宇,你点化的不是万物,是你自己亲手,拆了这千年道统的墙。”

  风起云涌,暗流奔腾。

  七日后,三清会紧急召开太清大会。

  白玉阶上,长老怒目拍案,声震九霄:

  “邪教以饭票惑众,蛊惑人心,动摇道基!此等逆举,必须——”

  话音未落。

  一片纯白羽毛,自高高殿梁悄然飘落,轻轻搭在他怒张的唇边。

  羽尖一点青灰,像是从灶膛里飞出的余烬。

  殿内骤然死寂。

  无人看见,那羽根深处,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

  “第一百二十五次……饭,还没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