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把叔的旧军大衣披在了阴差身上-《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

  张宇的魂识撕裂黄泉支流,如一粒星火坠入永夜。

  刹那间,天地倒转,荒原消散,火桥崩解。

  眼前景象骤然凝实——一座死城横亘在灰雾深处,断壁残垣间矗立着半截腐朽衙门,梁木倾斜,门扉剥落,唯有匾额一角尚悬,焦黑边缘勾出一个残缺的“司”字。

  风不吹,尘不动,整座城像被时间遗忘。

  他低头看脚下,九百九十九级石阶自脚下延伸而上,每一块青石都浸着暗红血痕,仿佛曾有无数人在此跪拜至死。

  阶前,数十名阴差匍匐在地,黑袍破烂,面具碎裂,有的只剩半张脸皮挂在额骨上,眼窝空洞,命灯全灭。

  死寂。

  可就在张宇踏出第一步时,一名阴差突然抽搐了一下。

  那人身形枯瘦,右肩处衣袍撕裂,露出一块暗紫色胎记——形如弯月,边缘带钩。

  张宇瞳孔骤缩。

  那是他叔父的照片里,右肩上的胎记。

  小时候他曾在老相册上见过,母亲指着说:“这是你七叔,三年前去南疆办差,再没回来。”

  原来……不是失踪。

  是死在了这里。

  是困在了这里。

  “阴司令……断命司?”张宇喃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归藏童曾提过的一句古谚:“阳有灵异局,阴有断命司——专司玄门殉职者归魂引渡。”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地府衙门,而是专为道门牺牲者开的阴脉特勤司!

  而眼前这些阴差,全都是为护世而亡的英魂,如今却被钉死在这阴阳夹缝,连轮回都不许!

  一股怒火从丹田直冲天灵。

  他还想上前,可就在此刻,识海轰鸣——

  “警告:魂穿三息即将结束!强制召回!”

  三息已至。

  可他不能走。

  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猛然咬破舌尖,以痛意稳住魂体,硬生生在阴司滞留半瞬!

  刹那间,识海如遭雷击,灵骸剧震,喉头一甜,鲜血涌上口腔。

  但他不管不顾,一把扯下外衣一角,灌入最后灵力,朝那跪伏的阴差甲掷去!

  布片在半空燃烧,化作一道微弱金光,落于其背。

  “带话——”张宇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钉,“张家没忘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劈开这扇门!”

  话音未落,魂识已被强行抽离。

  “轰——”

  阳间,火桥之上,张宇双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脚边灰烬。

  整个人如被抽空,四肢颤抖,灵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你疯了?!”归藏童猛地扑来,灵体虚晃,稻穗般的发丝扫过他脸颊,“滞留阴司半息,等于在阎王刀口抢命!你知不知道那些阴差为何回不去?他们的魂根都被‘逆魂咒’蚀穿了!你这一去,差一点就永堕了!”

  张宇喘着粗气,指尖仍在颤抖,却死死攥着那口腌菜坛。

  “我看见了……我叔在那儿。”他声音低哑,却带着铁锈般的狠意,“他们不是死了,是被囚了。断命司三年前被封,阴差全灭——可他们不该是这种结局。”

  “幽冥道干的。”归藏童冷声道,“逆魂咒是他们的禁术,专断阴脉、截归路,为的就是断玄门后路,让殉道者魂飞魄散,无人祭奠,无人追封。”

  张宇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起一簇幽火。

  “那我就把这条路,重新走通。”

  “需‘阴物载阳魂’。”归藏童低声提醒,“一件曾入阴司的阳间物,才能让活人之魂在阴境多留片刻,否则,三息之后,必被反噬吞没。”

  张宇闭目沉思。

  曾入阴司的阳间物……

  忽然,他猛地睁眼。

  ——叔父的军大衣!

  那件旧得发硬的绿色军大衣,是七叔最后一次回家探亲时留下的。

  母亲不舍得扔,一直收在柜底,后来腌菜坛子搬进储物间,还拿它盖过坛口防潮。

  “它盖过坛子……而坛子连着魂契……”张宇呼吸渐重,“它可能……碰过阴气!”

  他冲回村屋,翻箱倒柜,终于从霉味刺鼻的柜底拖出那件大衣。

  布面斑驳,霉斑如癣,扣子掉了三颗,可当他抖开内衬时,一行极小的绣字映入眼帘:

  “玄阴07”。

  玄阴?玄门阴脉编号?!

  “这根本不是普通军装……”归藏童低语,“这是阴司特勤的制式外袍!编号代表身份等级——玄阴七等,至少是断命司副判官级!”

  张宇心头狂跳。

  果然是阴物!

  可它沉寂多年,如何唤醒?

  他正欲以灵力催动,忽觉肩头一沉。

  心影鸦悄然落下,通体漆黑如墨,唯有羽尖凝着一滴晶莹露水。

  它轻轻一抖,露珠坠落,渗入大衣布纹。

  刹那间,布面霉斑如活物般退散,浮现出一道道幽蓝色纹路——竟是阴司街巷的虚影!

  一条条小径蜿蜒,勾勒出断命司周边的阴境地形,甚至有一处红点闪烁,正是他方才魂穿所至的石阶前!

  “心影鸦……认主阴物了。”归藏童震撼,“它感知到了同源气息——这件大衣,真的进过阴司!”

  张宇缓缓将大衣披上肩头。

  厚重布料压在身上,仿佛承载了千钧冤屈。

  他站在火桥中央,夜风卷起残灰,大衣下摆猎猎作响。

  他闭上眼,指尖轻抚烟斗——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每次点化时的灵力引信。

  系统低语悄然响起,前所未有的清晰:

  “检测到‘阴司官属’信物,绑定中……匹配血脉契约……启动——阴引穿魂!”夜风如刀,割过火桥焦黑的残骸。

  张宇披着那件泛着幽蓝纹路的旧军大衣,站在桥心,仿佛一尊从旧时光里走出的孤魂。

  他指尖微颤,却稳稳将母亲留下的烟斗插入桥基裂痕之中。

  青铜烟斗与地脉灰烬接触的刹那,一股阴寒如针的气流顺着经络逆冲而上,直刺识海。

  他咬牙不退,体内残存的灵骸之力尽数涌向眉心——那里,是魂穿的门户。

  “检测到‘阴司官属’信物,绑定中……匹配血脉契约……启动——阴引穿魂!”

  系统的声音不再断续,而是如钟鸣贯耳,带着某种古老仪式的回响。

  张宇只觉魂体一轻,眼前景物瞬间塌陷,黄泉支流再度浮现,但这一次,水流缓了,雾也淡了。

  三息……原本的极限。

  可如今,他竟能清晰感知到——五息!

  时间,被延长了!

  魂识如箭,射向灰雾深处。

  那座死城再度浮现:断命司残衙、九百九十九级血阶、匍匐如尸的阴差……一切如旧,唯有那名右肩带弯月胎记的阴差甲,竟微微抬头,空洞的眼窝中闪过一丝微光。

  张宇没有半分迟疑,疾步上前,一把将肩上的军大衣扯下,狠狠披在阴差甲枯瘦的脊背上!

  “穿好!这是你该穿的!”

  布料覆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阴差甲周身猛然一震,原本熄灭的命灯竟在胸口幽幽亮起一丝豆大绿火。

  他干裂的唇瓣颤抖着,枯手缓缓探入怀中,掏出半块焦黑残牌——边角扭曲,铭文半毁,但中央八字仍清晰可辨:

  “玄门特勤·昆仑外勤组”

  “天师……”阴差甲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刮出的风,嘶哑破碎,却字字剜心,“……叛了……幽冥道……早就……渗入……开阴眼……他们要……剜断轮回之根……”

  天师叛了?!

  哪个天师?

  难道是……那位被万民供奉、道门共尊的“慈悲天师”?!

  他还未来得及追问,天空骤然裂开!

  灰雾翻涌如沸,一道横跨天际的巨大裂缝撕开苍穹,一只由黑雾凝聚的巨眼缓缓睁开——瞳孔如漩,边缘缠绕着无数哀嚎的冤魂,直直锁定了火桥上的张宇!

  “活阳窥阴,僭越轮回……当诛!”

  无形威压如山崩般砸落,张宇魂体几乎溃散。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阴差甲猛然暴起,用尽最后一丝魂力将他狠狠推向桥影深处!

  “走!别让‘眼’记住你!快——!!”

  魂识被强行抽离。

  阳间,火桥之上,张宇猛然睁眼,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向后跌倒。

  那件曾承载阴司气息的军大衣,此刻在他肩头化作飞灰,随风散尽。

  可他的右手,死死攥着。

  掌心,是那半块焦牌,滚烫如烙铁。

  “你……你进去了五息!”归藏童惊呼,稻穗般的发丝无风自动,“而且……你真的唤醒了一个阴差?!这不可能!逆魂咒蚀魂断根,除非……有血脉信物为引,有执念为火,有……阴司职印为凭!”

  他盯着那半块焦牌,声音发颤:“这是‘昆仑外勤组’的最终信物……三年前南疆任务失败后,整个外勤组全员阵亡,官方通报是‘任务意外’,可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归宿——是被自己人,封印在断命司外,不得入、不得出、不得说!”

  “自己人?”张宇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着焚天之火,“我叔……是被道门内部的人,亲手钉死在阴阳夹缝里的?”

  空气凝滞。

  远处,断桥鬼匠突然抬起骨锤,重重锤地三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他面覆的槐皮面具裂口扩大,露出半张森白下颌,低语如风中残烛:

  “天师曾说……‘慈悲即断’。”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可他如今……连断都不要了。他要的,是吞。”

  张宇死死盯着掌心焦牌,脑海中翻涌着阴差甲最后的警告——“开阴眼”。

  什么是“开阴眼”?是某种仪式?还是……一道被隐藏千年的门户?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冲向村屋角落的腌菜坛。

  坛身裂缝依旧,那是他初觉醒时点化失败留下的伤痕。

  他将半块焦牌轻轻嵌入裂缝之中。

  嗡——

  一声低鸣自坛底响起,仿佛沉睡的魂灵被唤醒。

  坛壁竟浮现出模糊光影:灰城轮廓、断衙残匾、血阶蜿蜒……甚至还有阴差匍匐的身影!

  那是断命司的投影!

  三息后,光影消散。

  系统低语再度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

  “灵骸·引路——完整度83%。解锁‘阴影回廊’:可借执念物,短暂窥视阴司片段。”

  张宇呼吸一滞。

  原来,系统不只是工具……它在记忆,在拼凑,在随着他每一次深入阴境,逐步还原那被掩埋的真相。

  远处,夜空突变。

  归路鸦群本盘旋于火桥上空,忽而如受惊般骤然分裂——一路南飞,消失于夜幕;另一路,竟折向西北,直指昆仑方向!

  鸦羽飘落,空中凝成一行字迹,如血写就:

  “第一百三十二回……活人,开始查鬼。”

  风停,字散,天地死寂。

  张宇站在腌菜坛前,指尖轻抚裂缝中的焦牌,眸光幽深如渊。

  他是张家第七代守墓人,是断命司未亡者的血脉延续,是那道被封锁的归路上,唯一能点燃火把的人。

  而此刻,坛中黑土微微颤动,似有无形之手在深处描摹——

  一座残破衙门的轮廓,正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