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家谱上写着我的死期,可我把它烧了-《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

  张宇瘫坐在溶洞深处,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浑身湿透,像一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

  他的七窍仍在渗血,滴滴答答落在那本泛黄的家谱上,染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他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命火摇曳如风中残烛,只是死死盯着手中这卷仿佛来自幽冥的古册。

  书页无风自动,一页页翻过,快得如同有人在背后催命。

  每一页,都是一场死亡。

  他被铁链钉在血色祭坛上,百鬼围噬,魂魄寸裂;他被悬于烈火焚天的高台,皮肉焦黑,骨骼发白;他沉入无底黑水,万蛆钻脑,耳鼻眼口尽是蠕动尸虫……一幅幅画面真实得不像幻象,而是早已注定的回放。

  最终,纸页停在一片空白。

  死一般的静。

  然后,一行血字缓缓浮现,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心头血一笔一划写就:

  “第七代守墓人,命止于三七之日。”

  张宇瞳孔骤缩。

  三七之日——二十一岁?

  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喉咙。

  十七岁生日,今天。

  就是今天。

  他十七岁了。

  阳寿尽了。

  命格断了。

  连替死的契都破了,可天道依旧判他死刑。

  “呵……真是公平啊。”他喃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替命不行,扛命要死,连活到明天的资格都没有?”

  阿黄猛地扑到他膝上,黄毛根根炸立,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

  它四爪死死扒拉着那本家谱,犬齿咬住一角,竟想生生撕开!

  “别碰!”柳婆婆突然嘶声尖叫,枯瘦的手一把按住狗头,声音颤抖,“那是‘命契录’!写谁谁死,动不得!改不了!连天师都破不了的死局!你这是要引火烧身啊!”

  她脸色惨白,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张家七代守墓,代代死于非命……你以为这是巧合?这是诅咒!是‘幽冥道’埋在血脉里的钉子!他们用你祖宗的忠魂,换你今日的命绝!”

  张宇没说话。

  他只是低头,看着那行血字,看着它像活物般微微蠕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挣扎。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突然安静下来。

  张小禾放下了怀里破旧的书包,动作异常平稳,眼神清明得不像一个记忆每七天就会清零的残缺之人。

  她掏出一支断头的蜡笔,红的,像是用到最后也不肯扔。

  然后,她跪坐在张宇面前,将家谱摊开在地,笔尖落在那片空白页上,开始涂画。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

  线条稚嫩,却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画中,张宇站在滔天烈火中央,断契令化作一杆燃烧的长枪,枪尖刺穿一只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竖眼。

  那眼里有无数人脸扭曲哀嚎,而他的脚下,是崩塌的祭坛与断裂的锁链。

  “哥哥,”她轻轻说,声音像风铃穿过深夜,“这不是结局……是起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家谱猛然一震!

  那行血字竟开始扭曲、抽搐,如同被无形火焰灼烧,边缘泛起焦黑。

  一股黑烟自纸面升腾而起,卷着腥腐之气,几乎要将整本古册吞噬。

  【检测到‘未来锚点’干扰……规则出现裂痕……系统核心重启中……】

  微弱的提示音在张宇脑海中闪现,断断续续,像是快没电的录音机。

  他浑身一震。

  妹妹……看到了未来?

  不,不是看到。

  是“代偿”!

  当初她为救他,以魂为祭,签下“代偿协议”,虽保住了命,却落得记忆残损、阴眼破碎。

  可正因如此,她的灵魂游离于命轨之外,反而能窥见“未定之线”!

  这幅画……不是幻想,是“未来之锚”!

  “我命……由我不由天!”张宇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起前所未有的烈焰。

  他一把抱起家谱,踉跄起身,撞开溶洞石门,冲入夜色。

  风如刀割。

  山路泥泞,他跌了又爬,阿黄紧随其后,柳婆婆拄拐狂追,嘴里喊着“不可逆命!不可逆命!”

  但他不管。

  他只知道,若今日不烧了这命契,明日就再无人能点燃那杆断契长枪。

  村中老灶膛前,吴姨早已等候多时。

  她一身粗布衣裳,双手布满茧子,却稳稳点燃了三十六盏油灯,灯油是特制的朱砂混骨粉,灯芯用的是张家祖传的引魂麻。

  灯阵成“破命”之形,围灶而列,火光摇曳,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张宇跪在灶前,将家谱平铺于火口之上,双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截红线——那是母亲临终前缝在他衣角的,说“拴住魂,别走丢”。

  他用红线缠住家谱四角,低喝:“点化启动——以未来之画为引,以家族之念为薪!”

  刹那间,那幅蜡笔画竟自燃!

  金焰腾空,不灼人,却烫得灵魂发颤。

  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父亲在田里弯腰插秧,哼着走调的山歌;母亲在灯下缝衣,一针一线,泪落在线头;大伯深夜练功,掌风裂石,却在他发烧时背他十里求医;妹妹抱着他哭喊“哥哥别死”,哪怕下一秒就会忘记……

  每一段记忆,都是一道光。

  每一道光,都在撞击那行血字!

  “你不配定我的命!”张宇怒吼,额头青筋暴起,断契令在掌心嗡鸣,“我张宇,生是人,死是鬼,也绝不做你们写好的死人!”

  火焰冲天!

  家谱剧烈震颤,纸面黑气如活蛇般翻涌,猛然凝聚——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

  家谱在烈焰中剧烈震颤,黑气如怒蛇狂舞,撕裂夜空。

  那团浓稠如墨的阴雾骤然凝聚,竟化作一道残破人影——萧九渊!

  他半边脸焦黑如炭,另一侧眼窝空洞,仅存的独目却燃着猩红鬼火,嘶声咆哮:“张宇!你烧不掉命!九幽商会永不灭!万鬼开阴……必成!幽冥道主将踏着众生尸骨登临轮回之巅,你不过是一粒尘——”

  话音未落,张宇猛然抬头,嘴角咧开一抹近乎癫狂的笑。

  “你说命不可改?”他声音低哑,却字字如刀,“可我娘缝过命。”

  他指尖抚过那截红线,母亲临终前颤抖的手、昏黄油灯下的针脚,仿佛还烫在心口。

  “我爹守过脉。”他闭眼一瞬,脑海浮现父亲沉默插秧的背影——那不是农夫,而是以血肉为引,镇压地脉七十年的隐世守脉人。

  “我大伯……”他睁眼,眸中金焰暴涨,“断过天规!”

  断契令自掌心腾起,化作一杆燃烧的长枪,直插入翻滚火焰之中。

  张宇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引动心火焚契——那是他命格残损后仅存的一缕本源之火,是系统无法复制、天地不容的逆命之焰!

  “今日,我不承命,不避劫,不跪天!”

  火焰轰然冲天,百丈金焰撕裂乌云,照得整座山村如白昼。

  家谱在烈火中扭曲、碳化,最终化作漫天灰烬,随风飞扬。

  可就在灰烬飘散之际,一行新字缓缓浮现,由余烬自行拼凑而成,笔迹苍凉而决绝:

  “第七代守墓人,命——自裁。”

  风停,火熄。

  张宇跪在焦土之上,伸手接住一片残灰,轻轻摩挲。

  他笑了。

  笑得眼角崩出血丝,笑得胸腔震颤如雷。

  “好。”他低语,声音轻得像在哄一个孩子,“那这命,我自裁。”

  他缓缓站起,灰烬从指缝洒落,如同埋下一颗种子。

  他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一切真正的开始——从此他不再是被写好的死人,而是执笔之人。

  回村路上,月色惨白,山雾弥漫。

  阿黄低伏前行,鼻翼翕动,警惕着每一寸阴影。

  柳婆婆拄拐落后几步,喘息沉重,目光复杂地盯着张宇背影,似悲似惧。

  突然,张小禾停下脚步。

  她抬起小手,指向路边一口枯井——井口塌陷多年,杂草丛生, дaвho被村民遗忘。

  “哥哥。”她声音空灵,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井底有声音……说‘钥匙在你眼里’。”

  张宇浑身一震。

  这句话——和萧九渊临死前含糊吐出的最后一句,一字不差!

  他蹲下身,凝视幽深井口,寒气扑面而来,带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

  他取出断契令,轻轻敲击井壁。

  铛——

  一声脆响,如钟鸣地底。

  刹那间,井水翻涌而上,竟无端暴涨,黑水如活物般旋转,浮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

  牌面刻着四个古篆:

  阴契司·执事

  张宇伸手捞起,冰冷刺骨。就在触碰瞬间,系统猛然震动:

  【检测到‘命官印信’……蕴含幽冥职司之力,可沟通九幽命簿……】

  【是否启用‘逆契令’?

  警告:启用后将引发命轨震荡,招致‘天罚之眼’注视……】

  他握紧铁牌,指节发白。

  远处,张家祖坟方向,那口悬于半坡的浮棺,正缓缓下沉,棺木轻颤,仿佛在呼应某种古老召唤。

  而此刻,柳婆婆默默拾起萧九渊残魂溃散后遗留的头颅,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陶瓮中。

  瓮底垫着七张黄符,压着七根阴钉,她闭目低语:

  “他虽恶,却是‘九幽商会’会长,头颅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