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娘缝的鞋底,踩碎了天规-《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

  晨雾未散,云台天坛九百玉阶泛着冷光。

  张宇双手被“锁灵链”紧紧缚住,铁链由秘银与阴铜交织而成,每一道环扣都刻着镇压魂魄的符文,压得他体内灵力如泥牛入海,寸步难行。

  四名玄袍执礼一前两后,步伐沉稳如钟摆,踏在玉阶上竟无半点回音——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审判屏息。

  山风卷着残雪掠过石阶,刺骨寒意顺着衣领钻入脊背。

  张宇低着头,目光却未落在脚下,而是死死盯着手腕上那圈泛着幽蓝微光的锁链。

  黑纹在皮下蠕动,像有生命般试图冲破束缚,却被链上符文一次次压下。

  他咬牙,不动声色地调动心火。

  一点赤芒在丹田深处燃起,微弱却倔强。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心火燃契”,以血脉为引,逆催系统之力。

  可一旦强行突破锁灵链,反噬将直冲神魂,轻则失智,重则魂飞魄散。

  值不值得?

  他想起昨夜。

  母亲的油灯下,张小禾跪坐在炕边,小手紧紧攥着一双刚缝好的布鞋。

  针脚歪歪扭扭,却密密麻麻纳了七层粗布,鞋底用红丝线绣着三个字:平安归。

  “哥,娘说……这鞋底踩过灶灰、浸过井水、晒过麦穗,是活人走阳路的底气。”她声音发颤,“你穿上它,鬼不敢近身,天也不准收你。”

  那时他没说话,只是接过鞋,换下了沾满泥血的旧鞋。

  没穿袜,脚底却被粗布磨得生疼——可那疼,是暖的。

  现在,这双鞋正踩在冰冷的玉阶上。

  一步,一步,向上。

  阿黄伏在山道旁的枯草中,浑身绒毛炸起,喉咙里滚着低吼。

  它感知到了,这片天地的“气”变了。

  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森然的东西——祭。

  青痕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细若游丝:“天坛非审判之地,是祭坛……他们要借‘罪名’点燃雷种,炼你为器。”

  “炼我?”张宇冷笑,舌尖抵住上颚,压制住心火翻涌,“我可不是任人锻打的铁坯。”

  话音未落,高台之上,诵罪童已翻开金册。

  那孩子年约十岁,面容苍白如纸,双眼无瞳,只有一片混沌银光。

  他端坐于青铜书案后,手中金册封面镌刻“清规三千条”,每翻一页,天地便震一下。

  童音清脆,却如刀割骨:

  “第一条——窃取道门秘传《点化录》,罪当剥魂!”

  话音落,山下村落忽有异动。

  一声闷响,张宇瞳孔骤缩。

  他看见——张婆倒了。

  那位曾在他饿极时偷偷塞过红薯的老妇,七窍流血,仰面栽倒在院中石磨旁。

  她手中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喂鸡的馍。

  “不——!”张宇怒吼,猛地挣扎,锁链哗啦作响,黑纹暴起如蛇!

  青痕急道:“他在以‘清规’为引,借人间冤魂催动雷劫!每一条罪,都是一道引雷符!你说你没偷,可他们早已定下‘罪果’,只要有人因你而死,便算你背负因果!”

  张宇呼吸一滞。

  原来如此。

  这不是审判,是献祭。

  用万民之怨为引,以清规伪律为火,将他这“逆天之人”烧成一道通天雷种,供某些人登临绝巅。

  他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怒,只剩冷。

  “第二条——弑师叛道,残害疯道人于醒田村外槐林。”

  诵罪童的声音再度响起,金册翻页,银光流转。

  张宇怒极反笑:“我师尚在坟中守封,何来弑师?你们连死人都敢污!”

  可就在此刻,雾中走出一人。

  白幡娘。

  她一袭素缟,手持招魂幡,脚步轻得像飘。

  幡面无字,却浮现出画面——疯道人披发跪地,双手高举断裂雷符,口中呕血,眼神却是平静的,甚至……带着解脱。

  “自愿赴死?”张宇心神剧震。

  不对!

  那不是真相!

  师父虽疯,却从未认命!

  他每夜低语“未完之契”,他用血画阵,他把自己活埋在封印口——那是守,不是降!

  “他们在伪造‘道统记忆’!”青痕声音发抖,“用招魂幡勾连天地残念,篡改过往!一旦被世人认定你弑师,你便永世不得入道门正统!”

  张宇死死盯着那画面,指甲掐进掌心。

  可他更知道——

  有些真相,不需要说出口,只需要踩在脚下。

  他缓缓低头,目光落在脚上那双粗布鞋。

  鞋底七层,纳得密实,沾着山泥,也沾着灶灰。

  母亲的手艺不好,针脚歪斜,可每一针,都是活人对活人的牵挂。

  他忽然笑了。

  轻,却震得锁链微颤。

  高台之上,诵罪童合上金册,银瞳转向他,声音如冰:

  “第三条罪名——”第三条罪名落下时,天地仿佛被一道无形巨锤砸中,嗡然震颤。

  “乱伦纲常,与符灵私通,玷污清净道体!”

  玉清天师声音如钟鸣九霄,字字穿魂。

  那“私通”二字如毒针,刺入耳膜,直钻神识。

  云台天坛四周,数百道门长老、玄门执律者齐齐低语,目光如刀,剐在张宇身上。

  有人冷笑,有人摇头,更有甚者已口诵清规,为“正道除秽”提前祈福。

  青痕身形剧烈晃动,蓝裙猎猎,如风中残烛。

  她本是古符残卷所化,无血无肉,却因张宇以心火唤醒,得了一缕真灵。

  她不懂人间情爱,更不知何为“私通”,可那罪名却像烙印,灼得她意识几近溃散。

  “我……不是……”她声音颤抖,几乎化作虚影,“我只是……护他……”

  张宇没有看她。

  他只是低头,缓缓弯下腰。

  锁灵链哗啦作响,禁锢之力如山压顶,可他的动作却极慢,极稳,仿佛在完成某种古老仪式。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脚上那双粗布鞋——鞋面早已被山泥与血渍浸透,鞋底七层厚布,被母亲一针一线纳了整整七夜。

  他轻轻解开鞋带。

  赤足落地。

  那一瞬间,冰寒刺骨,玉阶如刀,割破脚心。

  可就在足底触阶的刹那,系统微震,一道久违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检测到‘至亲执念’,情感锚点稳固,激活‘践心路·初启’。】

  鞋底渗出微光。

  不是灵力,不是符纹,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红光如血丝,自针脚间缓缓溢出,像是吸饱了人间烟火、灶前低语、井边絮叨、麦田里的阳光与母亲眼角的皱纹。

  张宇站起身,赤足踏上第一级玉阶。

  “咚。”

  不是声音,是震动。

  仿佛有一记心跳,自山底深处传来。

  紧接着,第二步。

  红光蔓延,如藤蔓逆生,顺着玉阶向上攀爬。

  那光不炽烈,却带着温度,像是无数双手在暗中托举。

  山下村落,忽有动静。

  老猎户猛地推开屋门,拐杖重重杵地:“放屁!张娃救我孙女时,你们这些天师在哪儿?!”

  隔壁寡妇抱着孩子冲出屋外,泪流满面:“他驱了我家黄皮子,我男人死前亲口说他是恩人!”

  晒谷场上的老农扔下扫帚:“我田里水鬼,是他半夜跳进烂泥塘镇的!”

  铁匠铺的炉火不知何时重燃,铁锤砸在铁砧上,一声声,像是应和。

  声音汇成潮,自山脚奔涌而上。

  九百玉阶开始震颤。

  那红光不再只是攀爬,而是炸裂!

  无数“冤”字虚影自台阶浮现,由下而上,层层叠叠,像是千万双眼睛睁开,凝视着这所谓的“天道审判”。

  玉清天师脸色终于变了。

  他端坐高台,白须微颤,袖中手指猛地掐诀,厉喝:“此乃聚阴乱纲,蛊惑民心!雷奴·九响,降罪!”

  轰——!

  云层裂开,一道天雷自九霄劈落,紫光如龙,直取张宇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张宇抬手。

  “砰!”

  一块灰扑扑的板砖浮现掌心,毫不起眼,边角还缺了一块——正是他初觉醒时点化的第一件灵物,曾砸碎黄皮子头颅、镇压笔仙怨念、挡下鬼将利爪的那块。

  雷光轰然击中板砖。

  预想中的粉碎并未发生。

  反而,砖心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棺形纹路缓缓亮起,如沉睡之物苏醒。

  那雷光竟如细流,被一点点吸入纹中,仿佛那不是雷罚,而是祭品。

  系统低语,冰冷中带着一丝觉醒的震颤:

  【检测到‘众生共愤’与‘至亲执念’共鸣,灵骸·雷种,觉醒。】

  张宇抬头,眼中电光闪动,嘴角咧开,带血的笑。

  “你说我乱纲常?”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雷鸣、压过了诵罪童的银瞳低语、压过了满坛执律者的冷笑。

  “那你告诉我——”

  他赤足再踏一级,血印染阶,红光暴涨。

  “谁定的纲常,听过我娘纳鞋底的声音?”

  话音落,第二道天雷已在云中酝酿。

  玉阶裂开一线,仿佛承受不住这逆天之问。

  而张宇,已踏上第三十阶。

  布鞋早已焚尽,双脚血肉模糊,可每一步,都踩出赤红光印,如烙印,如誓约。

  头顶板砖悬浮,棺形雷核缓缓膨胀,仿佛内里正孕育着某种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

  天雷将落未落。

  众生之冤,亲恩之执,逆契之心,皆在这一路上,步步生莲,步步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