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余烬未冷,烙印回响-《他的镇魂医》

  慕家老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后山小院废墟中,那沉重如山的镇封气息如同无形的界碑,宣告着一位少女永恒的牺牲。

  慕斯年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他躺在自己别院的沉香木榻上,身体被层层绷带包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撕裂般的剧痛。

  手臂上那三道焦黑的烙印依旧存在,只是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些,如同凝固的深渊,传来冰冷的死寂感。

  “少主,您醒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老管家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看到慕斯年睁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我爸他……怎么样了?

  还有我爷爷……”

  慕斯年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剧痛和虚弱死死按回床上。

  “家主……还是昏迷不醒,伤了根本。”

  管家连忙按住他,神色悲痛,“老族长他……”

  “我知道了……”

  慕斯年心中传过一阵刺痛,缓了口气,

  “我妈她……”

  “主母……随……镜魅一起消失了。”

  管家哽咽着,泣不成声。

  慕斯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咬牙问道:

  “我那二叔,慕振海,他……怎么样了?”

  “二爷……他性命无碍!”

  老管家神色复杂,

  “只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祖祠的事,不记得……之前被控制的事,连……连鸿岳老爷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加上那邪术的反噬伤了根本……”

  失忆?

  慕斯年心中一沉。

  这究竟是幸运的自我保护,还是镜魅留下的某种后手?

  他闭上眼,祖祠血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

  海叔被操控的狞笑、镜魅占据母亲躯壳的怨毒、父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以及……苏林晚心口那枚如同永恒烙印的符文……

  心口再次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并非肉体之痛,而是灵魂深处被撕裂的共鸣!

  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手臂上的影噬烙印也随之传来一阵冰冷的悸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着遥远的空间和无尽的痛苦,在呼唤他。

  晚晚!

  他倏然睁开眼,不顾管家的劝阻,强行调动起体内残存的一丝天罡之力,凝聚心神,试图去感应手臂上那同源的烙印。

  嗡……

  烙印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沉重意志的波动,穿透了那无形的镇封屏障,清晰地传递过来!

  如同黑暗中闪烁的星火,虽然微弱,却顽强不息。

  她还活着!

  在那永恒的痛苦深渊中,她的意志仍在坚持

  但这感应带来的并非欣喜,而是更深的、锥心刺骨的痛楚!

  他能“听”到烙印传递来的、属于她的灵魂哀鸣,那是被无尽怨念侵蚀、被沉重封印碾压的痛苦嘶吼!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承受着超越极限的折磨!

  “呃……”

  慕斯年闷哼一声,强行切断了那令人窒息的感应,额头上已布满冷汗,金色的眼瞳中血丝弥漫,充满了无力与滔天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她?!

  管家看着少主痛苦扭曲的神色,吓得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身影在仆人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是慕振海。

  他脸色苍白,眼神茫然,穿着整洁的病号服,与祖祠中那个狰狞的傀儡判若两人。

  他看着床上的慕斯年,眼中只有陌生和一丝困惑。

  “斯年……?”

  他迟疑地开口,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我……我好像睡了很久?

  管家说你受了重伤……

  发生什么事了?

  我……

  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试图从空白的记忆中挖掘出什么。

  慕斯年看着他茫然无辜的样子,心中的杀意与悲愤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被操控期间的记忆尽数抹去,对此刻的慕振海而言,或许真的是种解脱。

  那些血腥和背叛,不该由他来背负。

  “没什么,海叔。”

  慕斯年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家里……出了点意外。

  您身体未愈,好好休息。”

  他示意管家送慕振海回去休息。

  慕振海欲言又止,最终在茫然中被搀扶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慕斯年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病号服的口袋边缘,似乎露出了一角染着污渍的布料——

  正是那天祖祠中,他昏迷时穿着的、沾染了血迹和灰烬的西装内衬!

  一丝疑虑瞬间闪过慕斯年的心头。

  是真忘了,还是……

  镜魅留下的某种潜意识指令?

  那件染血的西装里,是否藏着什么被忽略的东西?

  他暂时压下疑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哑伯呢?”

  慕斯年问管家。

  “哑伯他……

  在归元堂守着。”

  管家低声道,

  “少夫人……出事之后,

  他就一直抱着那面铜镜,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

  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慕斯年心中一痛。

  哑伯虽然才来了不到一年,但他待苏林晚那份感情,如同祖孙。

  他挣扎着坐起,不顾管家的阻拦:

  “备车,去归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