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沈醉以诚打动守灵将-《青云酒馆:客官,饮尽这漫天星河》

  镇魂铃的余音还在墓室穹顶盘旋,沈醉握着剑的手却已渗出冷汗。方才三百回合的厮杀,守灵将军的枪尖三次擦着他咽喉掠过,玄铁甲胄上的寒光比古墓里的阴煞更刺骨——那不是凡铁,是浸透了千百年战意的魂器,每一道纹路里都嵌着“不死不休”四个字。

  “还要打?”守灵将军的枪尖拄在青石板上,震得满地陪葬陶俑簌簌作响。他铠甲上的裂痕正泛着金光愈合,那张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的脸忽然绽开一丝冷笑,“你这小娃娃的骨头倒是硬,比当年那些来盗镇魂铃的鼠辈强上百倍。可惜,强撑的勇气在本将军面前,不值一文。”

  沈醉咳出一口血沫,手腕翻转将长剑插回剑鞘。玄铁剑归鞘的刹那,墓室两侧的长明灯忽然齐齐暗了三分,仿佛连烛火都在畏惧他这个决定。他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指尖在掌心碾出几道血痕:“将军可知,为何三百年前我能从断魂崖爬回来?”

  守灵将军的枪尖微微一沉。

  “因为我见过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沈醉缓步上前,靴底踩过碎裂的青铜镜,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是眼睁睁看着同袍被炼成血丹,是师父摸着我的头说‘你资质好,适合做炉鼎’,是信任的人把毒酒递到我面前时,眼里那点都懒得掩饰的贪婪。”

  他忽然扯掉衣襟,露出心口那片狰狞的疤痕。疤痕呈暗红色,边缘像被烈火燎过的树皮,却在此时隐隐泛着微光——那是前六件圣物的灵力在共鸣。

  “将军守护的,是枭雄的魂魄,是‘宁死不降’的骨气。”沈醉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竟压过了守灵将军铠甲的摩擦声,“可我来取镇魂铃,不是为了私欲。北境的部落正在被血巫屠戮,他们的孩子被钉在祭坛上,老人被剥皮制成傀儡。那些人,连‘战死’的资格都没有。”

  守灵将军的肩甲忽然迸出一道火星。他沉默地看着沈醉心口的疤痕,又看向墓室中央那具悬浮的鎏金棺椁。棺椁上镶嵌的夜明珠忽然明暗不定,仿佛棺中之人正在侧耳倾听。

  “你以为说这些,就能动摇本将军的职责?”守灵将军的枪尖挑起一缕沈醉的发丝,寒气逼得人皮肤发紧,“三百年前,有个穿红衣的女子也站在这里,说要拿镇魂铃去救她的族人。结果呢?她用铃声唤醒了尸煞,把半座城的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沈醉瞳孔骤缩:“你说什么?红衣女子?”

  守灵将军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穹顶落下簌簌尘土:“怎么,你认识?那女子的剑上也刻着‘醉’字,她说……是她心上人刻的。”

  心口像是被枪尖狠狠刺穿,沈醉踉跄着后退半步。苏晚璃……三百年前她果然来过这里。那个在断魂崖给了他一剑,又塞给他续命丹的女子,那个在昆仑之巅对他遥遥举酒的红衣魅影,她当年取镇魂铃做了什么?

  “看来你是真认识。”守灵将军收起长枪,铠甲上的金光渐渐敛去,“她比你狠,也比你蠢。为了救一个人,毁了一座城。你现在说要救部落,谁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沈醉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的瞬间,柔和的绿光弥漫开来——是那片能解百毒的圣叶。紧接着,他又依次取出圣蜜、圣石、圣鳞、圣花,最后将从石怪那里得来的圣石放在掌心。七件圣物已有其六,在幽暗的墓室里散发着各自的光晕,却又隐隐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将军请看。”沈醉将六件圣物摆成北斗之形,“圣叶解了我身中三年的蚀骨毒,圣蜜救了灵枢谷的墨尘,圣鳞护住了水下龙宫的幼龙……它们从未被用来作恶。器物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握器之人的心。”

  他忽然单膝跪地,掌心的圣物在石板上拼成一个完整的阵法:“我沈醉在此立誓,若用镇魂铃伤了一个无辜之人,就让前六件圣物的灵力反噬自身,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话音未落,六件圣物忽然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光柱直冲穹顶。守灵将军身上的铠甲发出嗡鸣,他那张斑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你……竟能让七圣物产生共鸣?”

  鎏金棺椁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棺盖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墓室里响起:“陵光,三百年了,你守的不是一具枯骨,是人心啊。”

  守灵将军猛地转身,对着棺椁单膝跪地:“末将知错!”

  沈醉抬头望去,只见棺盖缓缓开启,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有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正与他掌心的圣物遥遥相对。而在剑柄末端,刻着两个模糊的古字——“苍生”。

  “这才是第七圣物的真正形态。”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镇魂铃不过是它的封印。小友,你既以诚心动了圣物,又以誓言证了本心,便拿去吧。只是记住,剑能镇魂,亦能灭世,若心术不正……”

  “晚辈明白。”沈醉接过那柄长剑,入手冰凉,却又隐隐传来一丝温热,仿佛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守灵将军站起身,对着沈醉拱手:“方才多有冒犯。此剑名‘镇岳’,剑柄里藏着镇魂铃的魂核,只需注入灵力,便能发出镇魂之音。只是……”他忽然看向沈醉的手腕,“你这串狼牙手链,是从哪里来的?”

  沈醉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狼牙,那是北境部落的巫女所赠,据说能驱邪避秽:“是一个叫阿蛮的巫女给的。”

  守灵将军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阿蛮?她是不是眉心有颗朱砂痣,左手缺了根小指?”

  沈醉心中一凛:“将军认识她?”

  “三百年前,那个红衣女子也戴着同样的狼牙手链。”守灵将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她说,这是她未过门的嫂子送的。而她嫂子……正是北境巫女,也叫阿蛮。”

  沈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三百年前的巫女也叫阿蛮?苏晚璃的嫂子?那现在的阿蛮是……

  就在此时,墓室入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攻破墓门。守灵将军脸色大变,抓起长枪:“是血巫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醉握紧手中的“镇岳”剑,剑柄上的宝石忽然变得滚烫。他忽然想起阿蛮临行前说的话:“血巫最擅长追踪圣物的气息,你取第七圣物时,一定要小心。”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墓门“轰”的一声被撞开,数十个身披黑甲的血巫冲了进来,为首之人脸上画着诡异的血色图腾,手中的骨杖直指沈醉:“镇魂铃归我,其他人……死!”

  守灵将军的长枪瞬间爆发出金光:“小友,带着圣物走密道!这里有我!”

  沈醉却没有动。他看着那些冲过来的血巫,又看了看守灵将军,忽然笑了。三百年前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可这一路收集圣物,遇到了太多人——用情换圣叶的老妪,被他所救的墨尘,守护圣鳞的龙宫水族……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沈醉。

  “将军,”沈醉举起“镇岳”剑,剑尖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决绝,“你说过,真正的勇士,从不会把后背留给敌人。要走,一起走。”

  守灵将军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好!不愧是能让圣物共鸣的人!今日,就让本将军再陪你战一场!”

  长枪与长剑同时扬起,墓室里的长明灯忽然全部亮起,将两道身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在那些血巫身后,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悄然站在墓门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看着沈醉的背影,轻声呢喃:“阿醉,三百年了,你果然还是这么蠢啊……”

  话音未落,她袖中的一枚骨哨忽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正在与沈醉和守灵将军厮杀的血巫,动作忽然变得僵硬起来,皮肤下隐隐有黑色的血管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