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雪山之巅-《第八把剑:救赎》

  西域的风裹挟着雪沫子扑面而来,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

  李俊儒拢了拢衣襟,抬眼望去,连绵的雪山终于在暮色中露出真容。

  那山巅的积雪终年不化,在残阳下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条蛰伏的银龙,背脊上的冰棱如利剑般刺向灰蒙的天空。风过处,雪粒簌簌滚落,在陡峭的崖壁上划出细碎的银线,远处的冰瀑垂挂如水晶帘幕,折射出冷冽的虹彩。

  空气里弥漫着雪水的清冽与岩石的腥气,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吞下了一把碎冰。

  他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靴底踩碎冻硬的雪壳,发出 “咔嚓” 的脆响。

  两侧的岩壁上结着墨绿色的苔藓,偶尔有几株耐寒的枯松从石缝里探出头,枝桠上挂着风干的兽骨,在风中摇曳出空洞的声响。

  远处的雪峰间,一只雪雕盘旋而过,翅膀掠过云层时,投下的影子在雪地上迅速拉长,又骤然消失在山脊之后。

  转过一道山坳,前方忽然出现了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压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刚升起就被风吹散。屋前的木栅栏上挂着几张风干的兽皮,两个裹着粗毛毡的本地人正蹲在墙根下打磨骨刀,刀刃在天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喂,中原人!” 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俊儒,“你从哪儿来?往前走可就没回头路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也放下骨刀,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语气带着警惕:“前面就是绝命宫的地界了,那里的人脾气可不咋好,尤其见了你们中原人,眼珠子能瞪出血来。”

  李俊儒停下脚步,拱手笑道:“多谢二位提醒。只是在下有些好奇,此地环境险恶,二位为何不迁居别处?”

  老汉啐了口唾沫,指着远处的雪山骂道:“这鬼地方谁愿意待?可我们祖辈都埋在这儿,走不了喽。”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再说了,绝命宫的人虽狠,却不会招惹我们西域本地的。他们就讨厌你们中原人,觉得你们假仁假义,占了他们的地盘。”

  年轻汉子接过话头,眼神里透着无奈:“他们倒也不至于见了中原人就杀,可要是闯了进去,少不了被折磨得脱层皮。断手断脚是轻的,听说以前有个中原和尚想进去化缘,被他们吊在冰崖上冻了三天三夜,下来时舌头都跟冰柱粘在一起了。” 他搓了搓冻裂的手,“听我一句劝,趁天还没黑,赶紧回头吧。”

  李俊儒再次拱手致谢,语气从容:“多谢二位好意。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正是要去绝命宫拜访一位朋友。”

  “朋友?” 老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开缺牙的嘴笑了起来,“你说你有朋友在绝命宫?你还是个中原人?”

  年轻汉子也跟着摇头,嘀咕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脑子怕是被冻坏了。”

  老汉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慢悠悠地说:“绝命宫的人跟中原人势同水火,别说做朋友了,不把你当猪宰了下酒就算客气的。”

  “就是,” 年轻汉子接口道,“他还说有朋友在里头,我看他要是能从绝命宫活着出来,我都能去当皇帝了!”

  李俊儒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转身继续朝雪山深处走去。身后传来两人的叹息声,渐渐被风声吞没。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山势陡然变得险峻。

  一道黑黢黢的峡谷横亘眼前,两侧的岩壁如刀劈斧凿,中间只架着一座用粗铁链和木板搭成的吊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渊,隐约能听到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

  吊桥的另一端,便是绝命宫的所在。

  那宫殿并非用砖石建造,而是直接在山体内凿刻而成,外壁覆盖着厚厚的冰壳,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殿宇的轮廓粗犷而狰狞,飞檐如兽牙般向外突出,墙面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有些地方还嵌着风干的人头骨,眼窝里塞着燃烧的油脂,发出 “滋滋” 的声响。

  整座宫殿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地嵌在悬崖峭壁上,最低处的殿角几乎垂到冰渊里,最高处的塔楼则直插云霄,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倾覆的压迫感。

  这里没有丝毫奢华之气,唯有扑面而来的肃杀与强悍,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背脊发凉。

  李俊儒踏上吊桥,铁链发出 “嘎吱” 的呻吟,桥面随着他的脚步剧烈晃动。桥下的寒风卷起冰屑,打在脸上生疼。

  刚走到桥对岸,两道黑影突然从岩缝里窜了出来,手中的骨矛直指李俊儒的咽喉。

  那两人身着黑色兽皮,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眼神凶狠如狼。

  “中原人!” 其中一人低吼一声,骨矛带着破风之声刺来,矛头泛着绿油油的毒光。

  另一人则挥舞着锯齿状的骨刀,从侧面包抄过来,刀刃划破空气,发出 “嗡嗡” 的声响。

  李俊儒苦笑一声,这两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果然如那两个本地人所说。

  他侧身避开骨矛,脚尖在桥面上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同时伸手两指,精准地点在两人手腕的麻筋上。

  “当啷” 两声,骨矛和骨刀掉在地上。

  两人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惊恐地看着李俊儒,没想到这个中原人武功如此高强。

  周围的岩缝里又钻出十几个人,个个手持兵器,将李俊儒围在中间。

  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他打量着李俊儒,眼神里满是不屑:“哪里来的中原小子,敢闯绝命宫?活得不耐烦了?”

  李俊儒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各位误会了,在下并无歹意,只是前来拜访一位朋友。”

  刀疤壮汉冷笑一声:“朋友?我们绝命宫的人,会有中原朋友?你倒是说说,你朋友是谁?”

  “在下的朋友,名叫澜涛。” 李俊儒语气平静。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刀疤壮汉更是瞪大了眼睛,迟疑地问:“你说…… 你朋友是少宫主?”

  就在众人准备放行时,一道厉声从殿内传来:“站住!谁让你们放中原人进来的?”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快步走来,他面色阴冷,嘴唇上留着两撇鼠须,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他走到刀疤壮汉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废物!中原人都敢放进来,你们的脑袋是摆设吗?”

  刀疤壮汉捂着脸,委屈地说:“严护法,他说自己是少宫主的朋友……”

  “少宫主的朋友?” 被称作严护法的男子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脑子进水了?少宫主怎么可能有中原朋友?我看你是活腻了!”

  刀疤壮汉连连道歉:“是是是,严护法说得对,是小的糊涂,小的该死。”

  严护法这才转过身,盯着李俊儒,语气冰冷:“中原人,我不管你从哪里来,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李俊儒看着他,想起刚才刀疤壮汉对他的称呼,客气地说:“想必阁下就是江湖上闻名的‘霜雪三煞’中的严霜护法了。在下真的是受澜涛所托前来,若你不信,大可去问他本人,何必一上来就动武?”

  严霜冷哼一声,根本不听解释,手掌一翻,一道寒气直逼李俊儒面门。他的手掌呈青黑色,显然练过阴毒的武功。

  李俊儒叹了口气,侧身避开,无奈之下只得接招。他并未主动攻击,只是见招拆招,严霜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被他轻松化解,有时甚至还会伸出手指,看似随意地在严霜的关节处点一下,让严霜的招式顿时变形。

  “你…… 你敢戏耍我?” 严霜又惊又怒,只觉得自己的武功在对方面前如同儿戏,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怒吼一声,招式变得更加狠戾,恨不得将李俊儒碎尸万段。

  就在两人缠斗之际,一道清脆的喝止声突然从宫殿深处传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