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驰S600平稳地驶离浅水湾，汇入傍晚港岛繁忙的车流。窗外，维多利亚港两岸的摩天大楼次第亮起璀璨灯火，勾勒出这座不夜城繁华的轮廓。车内冷气充足，隔绝了外面湿热粘稠的空气。
刘小丽坐在副驾，侧过身，看向后排闭目养神的汪言：“小言，这次金像奖，咱们水晶影业主控的项目提名不少，
《新世界》和《盗贼们》都拿了最佳电影提名，庄文强的最佳导演，李政宰的最佳男主，黄政民的最佳男配，还有《大叔》那边黎明的男主提名，关晓彤的新人提名，吴京的动作指导提名……你觉得，最后能拿几个？”
汪言睁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阿姨，这次25届金像奖，水分不小。”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真皮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香港电影圈这两年日子不好过，急需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这次颁奖礼，说白了，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分猪肉’，搞平衡，重振港片旗号的造势之举。排外是他们的老传统了。”
刘小丽若有所思：“你是说……咱们这些合拍片，拿奖希望不大？”
“杜琪峰的《黑社会2：以和为贵》质量确实还行，是典型的港式黑帮片，根正苗红。”
汪言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金像奖那群评委，屁股坐哪边，不用猜。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这些重量级奖项，大概率会优先照顾本土情怀。”
他话锋一转：“不过，庄文强这个最佳导演提名，他们不给点表示说不过去。《新世界》毕竟拿了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这是实打实的国际认可。
庄文强是香港人，杜琪峰有摆明了不参加金像奖颁奖礼，给他个最佳导演，既能堵住外界的嘴，显得他们‘公平’，又能安抚本土情绪，算是一举两得。至于其他的提名……”
汪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点冷嘲：“陪跑罢了。李政宰、黄政民再好，也是韩国人。黎明？他早不是香港影坛的‘亲儿子’了。关晓彤太小，吴京……动作指导争不过真子丹。提名就是肯定，拿奖就别抱太大期望。”
刘小丽点点头，汪言的分析和她私下得到的风声差不多。她叹了口气：“香港这帮人，格局还是小了。不过也好，至少庄导那边有希望。对了，待会儿见杨老板和向老板，你打算怎么谈？邵氏那边……”
“邵氏的事，今晚先不提。”汪言打断她，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今晚只谈电影合作。饭要一口一口吃。”
车子稳稳停在半岛酒店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汪言和刘小丽下车，整理了一下衣着，在酒店经理的引导下，走向位于酒店顶层的嘉麟楼私密包间。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想象中的觥筹交错、莺莺燕燕的场景并未出现。包间里异常“清爽”。
英皇老板杨受成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笑容，身边只坐着他的得力干将、英皇艺人管理部总监霍汶希。
霍汶希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眼神锐利，正低声和杨受成说着什么。
另一边，中国星老板向化强则是一身改良唐装，气场沉稳，不怒自威。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向太陈澜。向太保养得宜，笑容温婉，但眼神深处透着商界女强人的精明和洞察力。
看到汪言和刘小丽进来，四人立刻起身相迎。
“汪导！刘总！欢迎欢迎！一路辛苦！”杨受成笑容满面地伸出手，热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汪导，刘总，好久不见！”向化强声音洪亮，带着江湖气，握手也很有力。向太则微笑着和刘小丽拥抱了一下：“小丽姐，气色真好！艺菲呢？没一起过来？”
“茜茜在浅水湾试明天金像奖的礼服呢，折腾了一下午。”刘小丽笑着回应，语气熟稔。
“应该的！应该的！明天可是大日子！”向太连连点头。
寒暄落座。巨大的圆桌上，精致的粤式冷盘已经摆好，侍者悄无声息地斟上香槟。
“汪导，刘总，这次水晶影业可是金像奖的大赢家啊！提名拿到手软！”杨受成率先举杯，笑容可掬，
“特别是《新世界》，威尼斯大奖在手，这次最佳导演我看非庄导莫属！我们英皇与有荣焉啊！来，先敬二位一杯，预祝水晶影业明日满载而归！”
“杨老板客气了。”汪言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姿态从容，“提名是肯定，拿奖看运气。香港电影圈有自己的考量。”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在座几位老江湖心里都咯噔一下。杨受成和向化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听出了汪言话里的潜台词——他对金像奖的“小圈子”玩法门儿清，而且并不买账。
向化强哈哈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汪导说得实在！不过提名就是实力！水晶影业这几年出品的电影，部部精品，票房口碑双丰收，这才是硬道理！我们中国星是真心佩服！来，我也敬汪导和刘总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但始终围绕着电影、市场这些大话题。霍汶希和向太也适时加入，聊些圈内趣闻和艺人动态，场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终于，在侍者撤下主菜，换上精致甜品和热茶时，汪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杨受成和向化强。
“杨老板，向老板，向太，霍总监，”他声音不高，却让包间瞬间安静下来，“这次借着金像奖的机会见面，除了叙旧，水晶影业确实有几个项目，想看看两位有没有兴趣合作。”
来了！正题！
杨受成和向化强精神一振，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霍汶希和向太也停止了交谈，专注地看向汪言。
“哦？汪导有好项目，我们当然求之不得！”杨受成笑容更盛，“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汪言对刘小丽示意了一下。刘小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两份薄薄的文件夹，分别递给杨受成和向化强。
“这是两个项目的初步策划书和剧本大纲。”汪言介绍道，
“一部叫《天才枪手》，聚焦校园天才少女利用高智商跨国作弊的故事，悬疑紧张，社会话题性强；另一部叫《魔女》，科幻动作类型，讲述一个被改造的少女杀手觉醒反抗的故事，打斗场面会很精彩。”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两部电影，女主角都已经定了刘艺菲。明年我会在好莱坞执导《蝙蝠侠》续集，分身乏术，所以这两部片子会由水晶影业牵头，邀请合适的知名导演执导。制作预算和宣发资源，水晶会全力保障。”
杨受成和向化强立刻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起来。
《天才枪手》的大纲里，“跨国时差作弊”、“考场如战场”、“贫富差距下的天才困境”等关键词让人眼前一亮，商业性和话题性兼具。
《魔女》的设定则更抓人眼球，“基因改造”、“超能力少女”、“暴力美学”、“实验室逃亡”，充满了视觉冲击力和爽感，一看就是奔着大银幕特效和动作场面去的。
更重要的是，女主角是刘艺菲！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水晶影业会倾注顶级资源，意味着汪言会亲自把关剧本和制作，意味着巨大的票房号召力！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赚钱项目！
杨受成和向化强都是人精，瞬间就掂量出了这两个项目的分量。两人心里同时涌起巨大的惊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
这种稳赚不赔、资源拉满的好项目，水晶影业自己完全有能力独立运作，为什么要拉上他们？分一杯羹？汪言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杨受成合上文件夹，脸上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汪导，刘总，这两个项目，构思新颖，潜力巨大，又有艺菲主演，绝对是明年的爆款预定！我们英皇能参与，是莫大的荣幸！
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汪言，“不知道汪导需要我们英皇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可以效劳的？”
向化强也放下文件夹，接口道：“是啊，汪导。这么好的项目，水晶影业自己就能做得风生水起，带上我们中国星，是看得起我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你尽管开口！”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汪言脸上，带着商人的精明和等待答案的迫切。
汪言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没有立刻回答。包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他抬眼，目光在杨受成和向化强脸上扫过，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举起了茶杯：“两位老板太客气了。合作嘛，自然是互惠互利。既然两位都看好项目，那不如……我们先为未来的合作愉快，以茶代酒，干一杯？”
杨受成和向化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笑着举杯：“对对对！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刘小丽、霍汶希、向太也笑着举杯。
一杯茶饮尽，气氛似乎更融洽了，但杨受成和向化强心里的问号却更大了。汪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汪言放下茶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两位老板都感兴趣，那我们就谈谈具体的合作方式。水晶影业作为主控方，负责项目开发、制作、主演和主要班底搭建，以及全球发行策略。英
皇和中国星，可以各自选择其中一个项目，以联合出品方的身份加入，各占15%的投资份额，享有相应的收益分成。
同时，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提供支持，比如英皇在港台及东南亚的宣发渠道，中国星在动作类型片制作方面的经验。”
15%！份额不算小，而且项目前景极好！杨受成和向化强心中大喜，这条件相当优厚了！
“没问题！”杨受成率先表态，他快速权衡了一下，《魔女》的科幻动作类型更契合英皇旗下艺人的发展方向和资源，“我们英皇对《魔女》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就选它了！”
向化强也立刻跟上：“《天才枪手》这个题材新颖，社会话题性强，我们中国星很有兴趣！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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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汪言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具体的投资协议和合作细节，后续由刘总和两位公司的负责人对接敲定。”
事情似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受成和向化强虽然高兴，但总觉得有点不踏实。汪言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让他们分点钱？没这么简单吧？
果然，就在两人准备再次举杯庆祝时，汪言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当然，合作是双向的。水晶影业拿出诚意，也希望在未来某个时候，能得到两位老板相应的支持。”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杨受成和向化强，一字一句地说道：“比如说，未来某一天，当刘艺菲凭借某部作品，提名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时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瞬间变得凝重的表情，才缓缓说出后半句：“希望两位老板，能利用你们在香港影坛深厚的人脉和影响力，为艺菲最终捧起那座奖杯，出一把力。确保……过程公正，结果圆满。”
包间里彻底安静了。
杨受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向化强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霍汶希和向太也屏住了呼吸。
原来如此！
这才是汪言今晚真正的目的！用两个稳赚不赔的项目作为诱饵和敲门砖，换取他们对未来刘艺菲冲击金像奖影后的保驾护航！
金像奖的排外和“分猪肉”属性，汪言刚才已经点明了。他太清楚了，就算刘艺菲未来演技封神，作品过硬，要想在那个小圈子里打破壁垒拿下影后，没有内部大佬的强力支持和运作，难如登天！
他这是在未雨绸缪，提前布局，为刘艺菲未来的奖项之路扫清障碍！用商业利益，换取奖项资源！
杨受成和向化强内心翻江倒海。汪言这一手，玩得太高明了！两个项目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而刘艺菲冲击影后？
那还是没影儿的事！就算有，那也是几年后了。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他们现在就得利，未来才需要付出而且未必需要付出。
更重要的是，汪言展现出的这种对刘艺菲未来演艺道路的长远规划和保驾护航的决心，让他们心惊！这哪里只是谈恋爱？这分明是把刘艺菲当成水晶影业未来的核心资产和门面在打造！
“汪导对艺菲，真是用心良苦啊！”向太率先打破沉默，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带着由衷的赞叹，“艺菲这孩子有天赋，又努力，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们中国星肯定全力支持！老向，你说是不是？”
向化强立刻反应过来，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下桌子：“那还用说！汪导你放心！艺菲就像我自家侄女一样！她要是提名金像奖影后，我向化强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摇旗呐喊！
该疏通的关系，该打的招呼，包在我身上！保证让评委会那帮老家伙，看到艺菲的实力！”
杨受成也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重新变得热络：“汪导的远见，佩服！艺菲的潜力有目共睹，未来必定是华语影坛的扛鼎人物！
为她保驾护航，是我们香港电影人的责任！英皇在香港影坛也算有点薄面，到时候一定倾尽全力，确保艺菲的才华得到最公正的认可！霍总监，这事你记下来，列为英皇未来几年的重点公关方向之一！”
霍汶希立刻点头：“明白，杨生！汪导，刘总，请放心！”
“好。”汪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他再次举起茶杯，“有两位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众人再次举杯，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但底下涌动的，已是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和未来承诺。
晚宴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汪言和刘小丽婉拒了杨受成派车相送的好意，坐上了自己的奔驰车。
车子驶离半岛酒店，汇入璀璨的车流。刘小丽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感叹道：“小言，你这步棋走得妙啊。用两个项目，换未来艺菲冲奖的保障。杨受成和向化强都是聪明人，知道轻重。”
汪言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香港这块地盘，想办事，就得按他们的规矩来。金像奖那帮人，认的就是人情和山头。提前把山头占住，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况且，《天才枪手》和《魔女》交给他们一部分，也能借助他们在港台和东南亚的渠道，扩大影响力。不算亏。”
刘小丽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那邵氏那边……”
“邵氏是另一盘棋。”汪言坐直了身子，“TVB的股权才是核心。杨受成和向化强……还不够格上那张桌子。让投资部继续按计划接触，先摸清邵逸夫这老狐狸的真实想法和底牌。”
车子平稳地驶向浅水湾。汪言不再说话，似乎在闭目养神。刘小丽也安静下来，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火，心里盘算着明天金像奖的安排，以及汪言今晚埋下的这步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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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前，杨受成和向化强并未立刻离开。两人端着酒杯，看着楼下汪言的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向生，你怎么看？”杨受成抿了口酒，问道。
向化强晃着酒杯，眼神深邃：“后生可畏啊。为了捧他那个小女朋友，布局都布到几年后了。两个项目是甜头，也是鱼饵。咱们吃了，以后就得替他办事。”
“办事就办事。”杨受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魔女》和《天才枪手》稳赚不赔，15%的份额不少了。至于刘艺菲拿影后……那是以后的事。
就算真到了那天，咱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使使劲，总比真金白银往外掏强。这笔买卖，划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再说了，你觉得以汪言的手段，刘艺菲拿影后，真的需要我们出多大力吗？他今晚这一出，恐怕更多的是……表态。告诉我们，刘艺菲是他的人，动不得，也得捧着。”
向化强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他既然划下道了，咱们接着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汪言这样的朋友……或者说，合作伙伴。”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杯。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顶层回荡。香港影坛的风向，似乎又因今晚这场看似平常的饭局，悄然偏转了几分。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正浓，而属于刘艺菲的星光之路，在汪言的精心铺就下，正延伸向更璀璨的未来。金像奖的夜晚即将来临，而暗流之下，关于TVB股权的博弈，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刘小丽坐在副驾，侧过身，看向后排闭目养神的汪言：“小言，这次金像奖，咱们水晶影业主控的项目提名不少，
《新世界》和《盗贼们》都拿了最佳电影提名，庄文强的最佳导演，李政宰的最佳男主，黄政民的最佳男配，还有《大叔》那边黎明的男主提名，关晓彤的新人提名，吴京的动作指导提名……你觉得，最后能拿几个？”
汪言睁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阿姨，这次25届金像奖，水分不小。”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真皮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香港电影圈这两年日子不好过，急需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这次颁奖礼，说白了，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分猪肉’，搞平衡，重振港片旗号的造势之举。排外是他们的老传统了。”
刘小丽若有所思：“你是说……咱们这些合拍片，拿奖希望不大？”
“杜琪峰的《黑社会2：以和为贵》质量确实还行，是典型的港式黑帮片，根正苗红。”
汪言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金像奖那群评委，屁股坐哪边，不用猜。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这些重量级奖项，大概率会优先照顾本土情怀。”
他话锋一转：“不过，庄文强这个最佳导演提名，他们不给点表示说不过去。《新世界》毕竟拿了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这是实打实的国际认可。
庄文强是香港人，杜琪峰有摆明了不参加金像奖颁奖礼，给他个最佳导演，既能堵住外界的嘴，显得他们‘公平’，又能安抚本土情绪，算是一举两得。至于其他的提名……”
汪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点冷嘲：“陪跑罢了。李政宰、黄政民再好，也是韩国人。黎明？他早不是香港影坛的‘亲儿子’了。关晓彤太小，吴京……动作指导争不过真子丹。提名就是肯定，拿奖就别抱太大期望。”
刘小丽点点头，汪言的分析和她私下得到的风声差不多。她叹了口气：“香港这帮人，格局还是小了。不过也好，至少庄导那边有希望。对了，待会儿见杨老板和向老板，你打算怎么谈？邵氏那边……”
“邵氏的事，今晚先不提。”汪言打断她，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今晚只谈电影合作。饭要一口一口吃。”
车子稳稳停在半岛酒店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汪言和刘小丽下车，整理了一下衣着，在酒店经理的引导下，走向位于酒店顶层的嘉麟楼私密包间。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想象中的觥筹交错、莺莺燕燕的场景并未出现。包间里异常“清爽”。
英皇老板杨受成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笑容，身边只坐着他的得力干将、英皇艺人管理部总监霍汶希。
霍汶希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眼神锐利，正低声和杨受成说着什么。
另一边，中国星老板向化强则是一身改良唐装，气场沉稳，不怒自威。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向太陈澜。向太保养得宜，笑容温婉，但眼神深处透着商界女强人的精明和洞察力。
看到汪言和刘小丽进来，四人立刻起身相迎。
“汪导！刘总！欢迎欢迎！一路辛苦！”杨受成笑容满面地伸出手，热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汪导，刘总，好久不见！”向化强声音洪亮，带着江湖气，握手也很有力。向太则微笑着和刘小丽拥抱了一下：“小丽姐，气色真好！艺菲呢？没一起过来？”
“茜茜在浅水湾试明天金像奖的礼服呢，折腾了一下午。”刘小丽笑着回应，语气熟稔。
“应该的！应该的！明天可是大日子！”向太连连点头。
寒暄落座。巨大的圆桌上，精致的粤式冷盘已经摆好，侍者悄无声息地斟上香槟。
“汪导，刘总，这次水晶影业可是金像奖的大赢家啊！提名拿到手软！”杨受成率先举杯，笑容可掬，
“特别是《新世界》，威尼斯大奖在手，这次最佳导演我看非庄导莫属！我们英皇与有荣焉啊！来，先敬二位一杯，预祝水晶影业明日满载而归！”
“杨老板客气了。”汪言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姿态从容，“提名是肯定，拿奖看运气。香港电影圈有自己的考量。”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在座几位老江湖心里都咯噔一下。杨受成和向化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听出了汪言话里的潜台词——他对金像奖的“小圈子”玩法门儿清，而且并不买账。
向化强哈哈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汪导说得实在！不过提名就是实力！水晶影业这几年出品的电影，部部精品，票房口碑双丰收，这才是硬道理！我们中国星是真心佩服！来，我也敬汪导和刘总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但始终围绕着电影、市场这些大话题。霍汶希和向太也适时加入，聊些圈内趣闻和艺人动态，场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终于，在侍者撤下主菜，换上精致甜品和热茶时，汪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杨受成和向化强。
“杨老板，向老板，向太，霍总监，”他声音不高，却让包间瞬间安静下来，“这次借着金像奖的机会见面，除了叙旧，水晶影业确实有几个项目，想看看两位有没有兴趣合作。”
来了！正题！
杨受成和向化强精神一振，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霍汶希和向太也停止了交谈，专注地看向汪言。
“哦？汪导有好项目，我们当然求之不得！”杨受成笑容更盛，“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汪言对刘小丽示意了一下。刘小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两份薄薄的文件夹，分别递给杨受成和向化强。
“这是两个项目的初步策划书和剧本大纲。”汪言介绍道，
“一部叫《天才枪手》，聚焦校园天才少女利用高智商跨国作弊的故事，悬疑紧张，社会话题性强；另一部叫《魔女》，科幻动作类型，讲述一个被改造的少女杀手觉醒反抗的故事，打斗场面会很精彩。”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两部电影，女主角都已经定了刘艺菲。明年我会在好莱坞执导《蝙蝠侠》续集，分身乏术，所以这两部片子会由水晶影业牵头，邀请合适的知名导演执导。制作预算和宣发资源，水晶会全力保障。”
杨受成和向化强立刻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起来。
《天才枪手》的大纲里，“跨国时差作弊”、“考场如战场”、“贫富差距下的天才困境”等关键词让人眼前一亮，商业性和话题性兼具。
《魔女》的设定则更抓人眼球，“基因改造”、“超能力少女”、“暴力美学”、“实验室逃亡”，充满了视觉冲击力和爽感，一看就是奔着大银幕特效和动作场面去的。
更重要的是，女主角是刘艺菲！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水晶影业会倾注顶级资源，意味着汪言会亲自把关剧本和制作，意味着巨大的票房号召力！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赚钱项目！
杨受成和向化强都是人精，瞬间就掂量出了这两个项目的分量。两人心里同时涌起巨大的惊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
这种稳赚不赔、资源拉满的好项目，水晶影业自己完全有能力独立运作，为什么要拉上他们？分一杯羹？汪言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杨受成合上文件夹，脸上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汪导，刘总，这两个项目，构思新颖，潜力巨大，又有艺菲主演，绝对是明年的爆款预定！我们英皇能参与，是莫大的荣幸！
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汪言，“不知道汪导需要我们英皇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可以效劳的？”
向化强也放下文件夹，接口道：“是啊，汪导。这么好的项目，水晶影业自己就能做得风生水起，带上我们中国星，是看得起我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你尽管开口！”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汪言脸上，带着商人的精明和等待答案的迫切。
汪言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没有立刻回答。包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他抬眼，目光在杨受成和向化强脸上扫过，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举起了茶杯：“两位老板太客气了。合作嘛，自然是互惠互利。既然两位都看好项目，那不如……我们先为未来的合作愉快，以茶代酒，干一杯？”
杨受成和向化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笑着举杯：“对对对！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刘小丽、霍汶希、向太也笑着举杯。
一杯茶饮尽，气氛似乎更融洽了，但杨受成和向化强心里的问号却更大了。汪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汪言放下茶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两位老板都感兴趣，那我们就谈谈具体的合作方式。水晶影业作为主控方，负责项目开发、制作、主演和主要班底搭建，以及全球发行策略。英
皇和中国星，可以各自选择其中一个项目，以联合出品方的身份加入，各占15%的投资份额，享有相应的收益分成。
同时，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提供支持，比如英皇在港台及东南亚的宣发渠道，中国星在动作类型片制作方面的经验。”
15%！份额不算小，而且项目前景极好！杨受成和向化强心中大喜，这条件相当优厚了！
“没问题！”杨受成率先表态，他快速权衡了一下，《魔女》的科幻动作类型更契合英皇旗下艺人的发展方向和资源，“我们英皇对《魔女》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就选它了！”
向化强也立刻跟上：“《天才枪手》这个题材新颖，社会话题性强，我们中国星很有兴趣！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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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汪言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具体的投资协议和合作细节，后续由刘总和两位公司的负责人对接敲定。”
事情似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受成和向化强虽然高兴，但总觉得有点不踏实。汪言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让他们分点钱？没这么简单吧？
果然，就在两人准备再次举杯庆祝时，汪言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当然，合作是双向的。水晶影业拿出诚意，也希望在未来某个时候，能得到两位老板相应的支持。”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杨受成和向化强，一字一句地说道：“比如说，未来某一天，当刘艺菲凭借某部作品，提名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时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瞬间变得凝重的表情，才缓缓说出后半句：“希望两位老板，能利用你们在香港影坛深厚的人脉和影响力，为艺菲最终捧起那座奖杯，出一把力。确保……过程公正，结果圆满。”
包间里彻底安静了。
杨受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向化强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霍汶希和向太也屏住了呼吸。
原来如此！
这才是汪言今晚真正的目的！用两个稳赚不赔的项目作为诱饵和敲门砖，换取他们对未来刘艺菲冲击金像奖影后的保驾护航！
金像奖的排外和“分猪肉”属性，汪言刚才已经点明了。他太清楚了，就算刘艺菲未来演技封神，作品过硬，要想在那个小圈子里打破壁垒拿下影后，没有内部大佬的强力支持和运作，难如登天！
他这是在未雨绸缪，提前布局，为刘艺菲未来的奖项之路扫清障碍！用商业利益，换取奖项资源！
杨受成和向化强内心翻江倒海。汪言这一手，玩得太高明了！两个项目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而刘艺菲冲击影后？
那还是没影儿的事！就算有，那也是几年后了。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他们现在就得利，未来才需要付出而且未必需要付出。
更重要的是，汪言展现出的这种对刘艺菲未来演艺道路的长远规划和保驾护航的决心，让他们心惊！这哪里只是谈恋爱？这分明是把刘艺菲当成水晶影业未来的核心资产和门面在打造！
“汪导对艺菲，真是用心良苦啊！”向太率先打破沉默，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带着由衷的赞叹，“艺菲这孩子有天赋，又努力，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们中国星肯定全力支持！老向，你说是不是？”
向化强立刻反应过来，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下桌子：“那还用说！汪导你放心！艺菲就像我自家侄女一样！她要是提名金像奖影后，我向化强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摇旗呐喊！
该疏通的关系，该打的招呼，包在我身上！保证让评委会那帮老家伙，看到艺菲的实力！”
杨受成也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重新变得热络：“汪导的远见，佩服！艺菲的潜力有目共睹，未来必定是华语影坛的扛鼎人物！
为她保驾护航，是我们香港电影人的责任！英皇在香港影坛也算有点薄面，到时候一定倾尽全力，确保艺菲的才华得到最公正的认可！霍总监，这事你记下来，列为英皇未来几年的重点公关方向之一！”
霍汶希立刻点头：“明白，杨生！汪导，刘总，请放心！”
“好。”汪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他再次举起茶杯，“有两位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众人再次举杯，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但底下涌动的，已是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和未来承诺。
晚宴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汪言和刘小丽婉拒了杨受成派车相送的好意，坐上了自己的奔驰车。
车子驶离半岛酒店，汇入璀璨的车流。刘小丽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感叹道：“小言，你这步棋走得妙啊。用两个项目，换未来艺菲冲奖的保障。杨受成和向化强都是聪明人，知道轻重。”
汪言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香港这块地盘，想办事，就得按他们的规矩来。金像奖那帮人，认的就是人情和山头。提前把山头占住，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况且，《天才枪手》和《魔女》交给他们一部分，也能借助他们在港台和东南亚的渠道，扩大影响力。不算亏。”
刘小丽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那邵氏那边……”
“邵氏是另一盘棋。”汪言坐直了身子，“TVB的股权才是核心。杨受成和向化强……还不够格上那张桌子。让投资部继续按计划接触，先摸清邵逸夫这老狐狸的真实想法和底牌。”
车子平稳地驶向浅水湾。汪言不再说话，似乎在闭目养神。刘小丽也安静下来，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火，心里盘算着明天金像奖的安排，以及汪言今晚埋下的这步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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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前，杨受成和向化强并未立刻离开。两人端着酒杯，看着楼下汪言的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向生，你怎么看？”杨受成抿了口酒，问道。
向化强晃着酒杯，眼神深邃：“后生可畏啊。为了捧他那个小女朋友，布局都布到几年后了。两个项目是甜头，也是鱼饵。咱们吃了，以后就得替他办事。”
“办事就办事。”杨受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魔女》和《天才枪手》稳赚不赔，15%的份额不少了。至于刘艺菲拿影后……那是以后的事。
就算真到了那天，咱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使使劲，总比真金白银往外掏强。这笔买卖，划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再说了，你觉得以汪言的手段，刘艺菲拿影后，真的需要我们出多大力吗？他今晚这一出，恐怕更多的是……表态。告诉我们，刘艺菲是他的人，动不得，也得捧着。”
向化强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他既然划下道了，咱们接着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汪言这样的朋友……或者说，合作伙伴。”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杯。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顶层回荡。香港影坛的风向，似乎又因今晚这场看似平常的饭局，悄然偏转了几分。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正浓，而属于刘艺菲的星光之路，在汪言的精心铺就下，正延伸向更璀璨的未来。金像奖的夜晚即将来临，而暗流之下，关于TVB股权的博弈，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