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8日，台北桃园机场。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一片，晒得停机坪都冒起热浪，空气又黏又稠，连呼吸都觉得费劲。一架从首都北京飞来的波音757，像只银白色的大鸟，缓缓滑行靠向航站楼。
经济舱靠窗的位置，刘艺菲缩在角落里，宽檐草帽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眉眼，脸上还扣着一副遮掉半张脸的大墨镜，浑身上下就差写着“别看我”仨字儿。
饶是她捂得这么严实，下飞机排队往通道走的时候，前面一个年轻姑娘无意间回头瞅了一眼，愣了两秒，猛地捂住嘴，小眼睛瞪得溜圆，压着嗓子惊呼：“天呐！是刘艺菲！活的！”
就这一嗓子，跟按了开关似的。刘艺菲刚走到通往接机大厅的通道口，一股能把房顶掀了的喧嚣就排山倒海涌了过来！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黑压压一片！接机口附近挤得是水泄不通，全是人脑袋！
人群高高举着各式各样的灯牌、海报：有写着“茜茜公主！永远的女神！”的，有画着她小龙女白衣飘飘侧影的，还有“《那年，风过洱海》！苏清浅我们永远爱你！”的字样……那尖叫声更是一波高过一波，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茜茜！这边！看镜头！！” “神仙姐姐！我爱你啊啊啊——！” “菲菲！菲菲！我是你十年老粉！！” “苏清浅！看这里！”
机场保安手拉着手排成人墙，可那警戒线在人潮的冲击下像个被风吹的破布条，晃荡得厉害，看着就悬乎。
刘艺菲刚在助理和两个魁梧保镖拼死护卫下露了个脸，“咔嚓咔嚓咔嚓！”无数道刺眼得能闪瞎人眼的镁光灯瞬间炸开！快门声密集得像过年放炮仗，连个停歇的空档都没有！
那些记者和粉丝，闻到味儿的鲨鱼似的，疯狂往前挤，话筒恨不得直接捅到刘艺菲脸上： “刘艺菲小姐！《神雕侠侣》在我们台视刚破十点收视率啦！开心吗？！”
“茜茜！苏清浅和小龙女你更喜欢哪个角色呀？？”
“神仙姐姐！人生第二次来宝岛宣传，有计划去哪儿玩玩不？”
“你和汪言导演啥时候办喜酒啊？请客请客！！”
刘艺菲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有点紧绷的浅笑，微微低着头，在工作人员用胳膊和身体硬挤出来的狭窄通道里艰“难跋涉”。
她偶尔才低声挤出两句“谢谢关心”、“很开心”，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海里。大多数时候，她选择沉默，卯足了劲儿跟着往外冲。
好容易冲杀到路边，一辆看着就很硬实的黑色奔驰保姆车已经等在那儿。刘艺菲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哐当”一声关上车门！世界瞬间清净了！
车里的冷气开得足，像个小冰窖。刘艺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魂儿都回来了。她一把扯下墨镜和帽子，额角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也乱了几缕贴在脖颈间。
“我的妈呀！吓死个人了！”刘艺菲一边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对着旁边的妈妈刘小丽吐舌头，“这阵仗比在北京签售恐怖一百倍！这些人都疯了吗？也太能挤了！”
“台湾观众嘛，热情。”刘小丽递给她一张湿纸巾，脸上倒是不见波澜，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待会儿见到张导、小明他们可得注意点，
记者铁定少不了问什么‘跟黄小明再搭档啥感觉’啊，‘是不是再续神雕前缘’啊这些个废话，统一点，就回‘合作得很愉快，都是专业的演员’。”
她顿了顿，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喏，《那年，风过洱海》在台北的首周票房数据刚送过来。”
刘艺菲接过文件夹低头看去，报表顶头一个醒目的数字映入眼帘—— 台北首周票房：新台币 9800万元！ 下面一行小字标注：折合人民币约2000万出头！ 底下还有更细的一行说明：创下2006年度华语文艺片在台首周票房新纪录！
“哇！”刘艺菲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么多？！”
“这就觉得多了？”刘小丽靠在舒适的皮质座椅里，语气带着点掌控全局的笃定，“《神雕》这边收视都破十了，给你堆起来的人气可不是虚的，这还是部偏文艺的片呢。”
她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这个数据挺好的，正好堵住某些人的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号召力。”
车子驶出机场，汇入了台北傍晚的车流。刘艺菲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大的椰子树婆娑摇曳，她心情挺好，小声哼起了在《神雕》剧组学来的闽南语小调片段，曲调轻轻扬扬。
手机在包里“嗡嗡”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张大胡子张纪中发来的短信：“茜茜啊，酒店都安排好咯。晚上六点整，凯悦酒店二楼‘松涛阁’，杨董（杨登魁）做东，给咱们庆功，还有接风的意思，务必赏光哈！”
“杨董？”刘艺菲看向母亲。
“杨登魁。”刘小丽淡淡说，“台湾中国星的老板，本岛娱乐圈地头蛇，跺一脚震三震的人物。这次《神雕》能在中视顺顺当当播、排片时段这么好，《洱海》的宣传排片能给这么足的面子，全赖人家背后疏通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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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于理，今晚这顿饭都得去，还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位‘伯乐’。”
当晚六点，凯悦酒店二楼，松涛阁包间。
包间富丽堂皇，空间开阔。巨大的落地窗正对台北流光溢彩的夜景。中央主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方正，穿着深红暗花唐装，气质沉稳中带着江湖大佬特有精明的老人，正是杨登魁先生。
他左下手依次是中国星在台的负责人黄志强、导演张纪中。刘小丽和刘艺菲被安排在右手的贵宾席，接着是《神雕》主演黄晓明、饰演郭芙的陈紫涵等人依次作陪。
觥筹交错，气氛还算热络。
“杨董，实在是承蒙您厚爱与关照了！”刘小丽优雅地站起身，端起红酒杯，姿态落落大方，言语滴水不漏，“我代表水晶影业，也代表汪言导演，郑重感谢您对《神雕侠侣》以及《那年，风过洱海》这两部作品的大力支持！
这两杯薄酒，我先敬您！我先干为敬！”话音未落，她干净利落地连饮两杯红酒。
“哎呀呀，刘总太客气了！严重了严重了！”杨登魁哈哈笑着站起身回敬，“都是好朋友嘛！能帮上忙，那是缘分，是我的福气啊！”
他笑呵呵地转向刘艺菲，“再说了，茜茜这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神雕》里的小龙女，啧啧，简直是仙女下凡！我们台湾的观众，喜欢得不得了！”
气氛瞬间被带动，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轮到刘艺菲敬酒，她大大方方站起身，双手捧杯，声音清亮悦耳：“谢谢杨伯伯提携！以后请杨伯伯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乖！真乖！”杨登魁看着眼前青春靓丽、气质纯净如水的刘艺菲，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转头对刘小丽说，“刘总啊，我看茜茜这孩子，将来必定光芒万丈！
比她师姐林青霞、胡因梦年轻那会儿还要亮眼！将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这‘伯伯’出把力的，尽管开口！千万别见外！”
宴席在推杯换盏中度过。《神雕》的收视奇迹和《那年》惊艳的首周票房数据，让在座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张纪中更是红光满面，拉着杨登魁频频举杯。
黄小明也适时得体地敬酒，说几句场面话。刘小丽则谈笑风生，既给足杨登魁面子，又不显得过分热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临别时，杨登魁亲热地握着刘小丽的手，压低嗓音，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刘总啊，你家那位汪言导演，真是手段了得！名不虚传！
连香江那边的……向家，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厉害！后生可畏啊！以后我们中国星，可得多跟水晶影业走动走动，常来常往，大家共同发财，如何？”
告别杨登魁，已是晚上九点多。台北的夏夜晚风，带着海滨城市特有的咸涩湿气与闷热拂面而来。刘艺菲和刘小丽并肩坐在开往酒店的车上。
“妈，杨伯伯他……连向家的事都知道？” 车内光线昏暗，刘艺菲忍不住小声问，眼神里带着好奇。
“这种人，在江湖里浮沉了大半辈子，手眼通天。”刘小丽笑了笑，“金像奖那点风波，瞒不过他的耳目。他最后特意提那么一嘴，既是一种善意的信号，也是在掂量我们的斤两，看看我们值不值得他下注支持。”
“那我们……”
“放心。”刘小丽拍拍女儿的手背让她安心，“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们最看重的是你展现的实力和你能带来的价值。现在《神雕》收视爆了，《那年》票房开了好头，这就是硬邦邦的好处。
他自然乐意结个善缘。别想太多，这几天把宣传行程完成好，然后赶紧回怀柔，把《带上她的眼睛》最后那几场压轴大戏拍完才是正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略微超出了刘小丽的预计。
接下来的几天，《神雕侠侣》在台湾的重播收视率竟持续攀高，热度丝毫未减！《那年，风过洱海》也凭借前期积累的口碑和良好的观众反响开始发力，观影人群中甚至出现了不少年轻面孔的二刷、三刷现象。
台北各大报刊的娱乐版头条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刘艺菲的身影，对她的称谓也悄然从“小龙女”升级成了“刘女神”、“全民女神”！
这股热潮愈演愈烈，终于有媒体按捺不住，打出了极具煽动性的标题——“上古真神林青霞VS今世天仙刘艺菲，谁是你心中真正的台湾NO.1女神？”
刘艺菲的行程被密集地排满：上午可能接连赶两个电视台的访谈录制；下午或许要去三家热门电台做直播访问；
傍晚或周末则要奔赴各大商圈进行粉丝见面签售，或是在影院举办影迷交流活动……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只要有人认出，现场必定陷入疯狂拥堵。
她的名字和形象，以一种“润物细无声”又无比强硬的方式，深深烙印在了台湾年轻一代的心目中，成为无可替代的“女神”代名词。
7月11日晚，刘艺菲一行人下榻的酒店房间里。
刚结束一天最后一个通告的刘艺菲，累得只想瘫在床上。刘小丽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无语森。
“刘总，”电话那头无语森的声音听起来很爽朗，“恭喜恭喜啊！《神雕》和《那年》在宝岛都爆得这么漂亮！我这边刚好在台湾参加一个活动，听说你们母女也在。
真是缘分！明天我设个小宴，给茜茜庆功，顺便也认识认识，怎么样？哦对了，正好还有个老朋友也在岛上，到时候一起坐坐？”
刘小丽眼神微微一凝，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她不动声色地应道：“吴导太客气了，还惦记着我们娘俩。”
挂了电话，刘小丽立刻拨通了北京汪言的手机。
“小言，无语森刚来电话，约我们明晚吃饭，说是庆祝票房，还说有个老朋友在。”刘小丽言简意赅。
“宴无好宴呗。”汪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不过，去！干嘛不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顺便也看看他们口中那个‘老朋友’，是不是我猜的那个‘心有魔鬼，祸乱天下’的李按。他李铵那个外表平静内里破坏的劲儿，跟《绿巨人》似的。
这次要是还贼心不死，惦记咱们刘姑娘……那就给他上点强度，看看他那部《色戒》还能不能玩得转。”
刘小丽心里有底了：“好，那就见识见识。” 电话那头的汪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告诉他们，《色戒》免谈。其他事，随机应变。”
7月12日晚，某高档私密会所。无语森和李按约定的会面地点。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格，私密性极佳。刘小丽和刘艺菲在服务生引导下进入预定的包间时，里面已经坐着四位了。
无语森坐在一侧主位，旁边紧挨着一位妆容精致、声音嗲得能滴出蜜水的年轻女孩，正是凭借娃娃音和嫩模身份红遍两岸三地的林智灵。李按则坐在另一侧，他身边坐的是他的夫人，林惠嘉博士。
房间里的四人见刘小丽、刘艺菲进来，都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表示欢迎，尤其是无语森和李按，热情得有点过头。
“刘总！哈哈，等你们多时了！快请坐！” “小刘也来了，辛苦辛苦！” “刘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志玲，您叫我志灵就好。”
“林小姐。”刘小丽客气地点头，心中暗忖，果然是她，这声音……确实有特点，容易激发男性荷尔蒙。
包间里灯光柔和，气氛看起来挺温馨。刘艺菲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那张在灯光下更加精致的脸。她笑容甜美得体，挨个问好：“吴导演好！李导演好！志玲姐姐好！”
“哎哟，茜茜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李按的太太林惠嘉上下打量着刘艺菲，频频点头，笑得很满意，“这姑娘真水灵！”
刘艺菲甜甜地道谢，同时飞快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心里有点犯难。该怎么称呼李按的老婆呢？论年龄，这位林博士比自家妈妈刘小丽还大不少，按理她该叫声阿姨。
但自己男朋友汪言跟这两位大导演可是平辈论交的！她要是叫对方阿姨，那汪言不成……刘艺菲脑子飞快地转，急中生智，干脆笑着叫道：“谢谢林博士夸奖啦！”
林惠嘉随和地摆摆手：“哎，叫什么都行，叫名字也可以！走走走，我们三个人到里面小房间聊点私房话去，别理他们这些事业狂谈事业！”她说着就拉着刘艺菲和林智灵往里间的小茶室走。
林智灵立刻亲热地挽上刘艺菲的胳膊，边走边找话题套近乎，一口软糯的娃娃音拖得长长的：“茜茜妹妹~你在《那年，风过洱海》里面穿婚纱的样子超~正的！
好美好梦幻！我好羡慕唷~”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正在跟刘小丽寒暄的无语森，还不忘回头抛了个媚眼。
刘艺菲听着志玲姐姐这标志性的弯弯腔，嘴角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样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快“绝顶聪明”的吴导演，眼神里掠过一丝“哦呵呵”的微表情。
外间，气氛在刘艺菲她们进去后，瞬间微妙起来。
无语森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微笑着打量眼前这位风姿绰约、气场强大的水晶影业总裁。前一阵水晶影业对阿伟、阿泽的雷霆封杀，让整个港台娱乐圈都见识了这家新兴巨头的强势和霸道。
只是他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会拒绝投资他的史诗巨制《赤壁》？韩三平跟他提过，水晶婉拒了，希望他再找别的资金。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刘小丽则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低垂着眼帘，心里回响着汪言对无语森的评价：“这是一个成功后狂妄自大、看不清自己真实水平的导演。
骨子里始终坚持港台演员高人一等，内地演员只能当配角的规矩！从好莱坞铩羽而归，就围猎韩三平，拉来内地投资，搞起《赤壁》，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每部戏基本都是内地投资，内地一线艺人却要给港台新人抬轿子！打电话给王学圻说仰慕他很久，结果让人家去《剑雨》里打酱油给大S作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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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例子不胜枚举。说白了，就是骨子里瞧不上内地演员，可又眼馋内地的市场和内地的钱！典型的吃着内地的饭，砸着内地的锅！”
看着林智灵那亲昵劲儿，刘小丽心里冷笑：今天这架势，这位“台湾第一美女”显然已经是吴大导演的囊中物了。
她放下茶杯，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打破了沉默。刘小丽抬眼，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李按和无语森：“李导，吴导，咱们先说好，今日不谈《色戒》，贪嗔痴随便怎么谈都行，就是别谈那部戏。”
李按听的一顿，见刘小丽笑望着他，眼神柔和又坚定，心里咯噔一下。他苦笑：“刘总啊，你这一见面就把我的嘴给堵住了。”
刘小丽笑不语。
里间小茶室，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惠嘉博士显然肩负着“重任”，从自己丈夫李按在好莱坞的艰难打拼、如何凭借才华和毅力获得认可，讲到他在好莱坞深厚的人脉资源，再讲到《色戒》这个项目如何有深度、如何瞄准奥斯卡……滔滔不绝，仿佛这部片子拿下小金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智灵在一旁适时地附和：“对啊对啊！李按导演好厉害的！奥斯卡最佳导演耶！艺菲妹妹，你要是能演李导的戏，肯定能拿影后，走向国际！”
刘艺菲脸上保持着乖巧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要不是从小跟着汪言哥见惯了大风大浪，前几天还刚和奥斯卡导演同床共枕过，换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估计早就被这“奥斯卡光环”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她心里门儿清，李按是好导演不假，但《色戒》里那尺度……汪言哥第一个不答应！而且，林博士这架势，怎么感觉像在搞传销？
她只是偶尔点头，轻声应和：“嗯，李导确实很厉害。”“林博士说得对。” 就是不接关于《色戒》角色的话茬。
外间，无语森就看似随意地开启了话题，目光落在刘小丽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刘总，前阵子公司那边跟我提了一嘴，听说水晶影业最终没有参与我们《赤壁》的投资？
连邀请茜茜来试镜小乔这样绝配的角色也……婉拒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要知道，茜茜的气质跟小乔那可是天造地设……”
无语森端起面前的功夫茶杯，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茶沫，目光带着探究的锐利，落在刘小丽身上。前阵子水晶影业在港岛雷霆手段封杀阿伟和阿则的狠厉手段，让他深知眼前这位女总裁绝非善茬。
只是他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会拒绝投资他的野心之作《赤壁》？韩三平曾给他透过口风，水晶方面婉拒了，建议他另找资金。这让他心里像扎了根刺。他想试探刘小丽的态度，看看她作何解释。
刘小丽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吴导，《赤壁》这个项目，我们公司的投资部门评估过。剧本啊、具体的角色戏份啊，我们都没看到详细的。
水晶影业投资有严格的流程，不是我刘小丽说投就能投的。至于艺菲演不演小乔，那更得看角色合不合适，档期能不能排开，不是我说了算。”
她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公司流程”和“角色匹配度”，言外之意就是：你无语森光靠一个名字就想让水晶影业砸钱？你还不够格！至于让刘艺菲去演个花瓶配角？想都别想！
无语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很明显，对方在敷衍他！以他无语森如今在华语影坛的地位，
《英雄本色》为他正名，《碟中谍2》为他加冕，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他电影的份额，别人都是抢破头！结果到了刘小丽这里，居然被如此轻视？他强压着火气，没再吭声，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李按看老婆在里间半天没出来，心知那边“策反”刘艺菲估计也不顺利。他原本计划得很好，老婆出马搞定刘艺菲，他来对付刘小丽，双管齐下。
没想到刘小丽一上来就封死了所有路。那个“王佳芝”的角色，不是没人想演，大S托人递过话，但他看不上。舒淇他也考虑过，但舒淇那边有些犹豫。
他最属意的还是刘艺菲！因为王佳芝这个角色，外表必须惊艳，还要有文化女青年的气质和破碎感，纵观整个华语圈年轻女演员，除了刘艺菲，他真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满足这两点。否则，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
李按还是不想放弃。他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再次开口：“刘总，你我都是电影人，对电影里那些激情戏的拍摄手法和艺术表达，其实都心知肚明，那都是为了……”
心里有了定论，刘小丽抬起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直接把话封死：“吴导，您和李导的好意心领了。
不过，咱们先说好，今晚叙旧聊天、品茶贪嗔痴都没问题，唯独不谈《色戒》这部戏。若一定要谈论它……”她略作停顿，语气坚决，“那我们现在就告辞。”
李按被这开门见山的一招堵得够呛，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苦笑：“刘总，你这……一来就把我的嘴给堵严实了。”
“刘总，这话说得未免太扫兴了吧？”无语森眯起了眼睛，眼神里压着不悦，“老朋友吃饭聊天，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僵？”他纵横港圈好莱坞，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直接“警告”过了？
刘小丽抬眼，平静地与无语森对视。几秒钟的沉默里，火药味无声地弥漫开来。刘小丽忽而轻轻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吴导，提醒您一句，这里，”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指台湾，也暗指整个华语影坛，“早就不是你的天下了，何必还回来趟这趟浑水？”
这话一出，无语森脸上的肌肉猛地一跳！一股无名火直蹿天灵盖！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瞬间，他想起来了——这他妈是他那部封神之作《英雄本色》里宋子豪对小马哥的一句经典台词！对方这是在用他的话打他的脸！
刘小丽直接忽视了无语森那快要吃人的目光，对李按微微颔首：“李导，看来今晚我们实在话不投机。既然如此，就先告辞了。”她说着，就要站起身准备喊刘艺菲离开。
无语森气得脑淤血都要发作了，血压蹭蹭往上飙，牙缝里挤出了带着火星子的四个字：“不识抬举！”
“老吴！”李按皱着眉喝止他，脸色也有些难看。
里间正在聊天的林志灵听到外面的动静，尤其是那句“不识抬举”，下意识地就挽紧了旁边林博士的手臂，小脸吓得有些发白，心跳得像打鼓。
刘小丽脚步一顿，背对着他们。刘艺菲已经从里面匆匆跑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妈妈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刘小丽感受着女儿手心的汗湿，反而笑了笑，轻轻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说：“乖，别怕。没事。”安抚完女儿，她这才转过身，没有看无语森那张快成猪肝色的脸，目光落在李按身上，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力量：
“吴导说我‘不识抬举’，我也奉劝您一句：时至今日，内地既不缺好演员、好导演，也不缺资本和市场。某些人，别一边心安理得地吸着内地金主的血汗钱，一边在骨子里对内地演员抱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连基本的合作诚意和对投资方的尊重都没有摆正位置，还觉得自己是那个执牛耳的‘大人物’？奉劝某些人，看清现实，别把主次位置都搞颠倒了，徒令人耻笑！”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包间那雕花的木质门框边，侧过脸，声音清晰地传入无语森的耳中：“哦对了，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看不上你那部《赤壁》吗？
今天，我告诉你——水晶影业从来就没信过，一个从未接受过系统历史教育、历史剧基本功为零的人，能拍出什么像样的历史大片！
那种打着历史旗号、骨子里却只为捧人上位的伪大片，拍出来也只是徒增笑柄！一个‘小乔’？”她语带轻蔑，“呵，不值一提！吴导，您请好自为之吧！”
最后几个字，字字千钧！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间里针落可闻。 林志灵脸色惨白如纸。 李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无语森更是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拳头在桌子底下都捏紧了。
刘小丽却不再停留，拉着刘艺菲的手，头也不回，脚步沉稳地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包间。高跟鞋踩在走廊地毯上沉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只留下包间里四个人，脸色各异，气氛尴尬到了顶点。 刘小丽拉着女儿快步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那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刘艺菲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
“妈……”她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心和后怕，“我们那样……真的好吗？吴导演和李导演那边……”
“没什么好不好的。”刘小丽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锐利，“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一个想把水晶影业当冤大头，利用你的名气给那个林智灵抬轿子，做他那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另一个，李按的心思我清楚，就是想让你去演他那部……尺度极大的《色戒》，打着艺术的旗号，根本没顾及你的形象和我们的感受！”
她拍拍刘艺菲的手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尤其是在维护你和你未来道路的选择权上，没有商量余地。
汪言说得没错，该给他们看的底线和态度，就得亮出来。今晚这一出，他们该知道水晶影业是谁，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电梯抵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外面是酒店安静、华丽的大堂。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车子平稳驶离会所区域，汇入台北璀璨的夜色车流。车窗外光影变幻流转，凉爽的空气沁入心脾。刘小丽看着女儿沉静下来的侧脸，语气放缓却依然坚定：“回酒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几个通告收尾，后天一早我们回北京。怀柔那边，还有场硬仗等着你去演。”
刘艺菲点点头，目光望向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台北夜景。台湾之行的高潮与风暴，在这一夜画上了句号。而属于沈静的最终考验，正在遥远的摄影棚里悄然等待她的归来。
水晶影业的态度，如同今夜划破台北夜色的车灯，清晰、强硬、不容置疑，让试图盘算的人不得不重新掂量。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一片，晒得停机坪都冒起热浪，空气又黏又稠，连呼吸都觉得费劲。一架从首都北京飞来的波音757，像只银白色的大鸟，缓缓滑行靠向航站楼。
经济舱靠窗的位置，刘艺菲缩在角落里，宽檐草帽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眉眼，脸上还扣着一副遮掉半张脸的大墨镜，浑身上下就差写着“别看我”仨字儿。
饶是她捂得这么严实，下飞机排队往通道走的时候，前面一个年轻姑娘无意间回头瞅了一眼，愣了两秒，猛地捂住嘴，小眼睛瞪得溜圆，压着嗓子惊呼：“天呐！是刘艺菲！活的！”
就这一嗓子，跟按了开关似的。刘艺菲刚走到通往接机大厅的通道口，一股能把房顶掀了的喧嚣就排山倒海涌了过来！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黑压压一片！接机口附近挤得是水泄不通，全是人脑袋！
人群高高举着各式各样的灯牌、海报：有写着“茜茜公主！永远的女神！”的，有画着她小龙女白衣飘飘侧影的，还有“《那年，风过洱海》！苏清浅我们永远爱你！”的字样……那尖叫声更是一波高过一波，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茜茜！这边！看镜头！！” “神仙姐姐！我爱你啊啊啊——！” “菲菲！菲菲！我是你十年老粉！！” “苏清浅！看这里！”
机场保安手拉着手排成人墙，可那警戒线在人潮的冲击下像个被风吹的破布条，晃荡得厉害，看着就悬乎。
刘艺菲刚在助理和两个魁梧保镖拼死护卫下露了个脸，“咔嚓咔嚓咔嚓！”无数道刺眼得能闪瞎人眼的镁光灯瞬间炸开！快门声密集得像过年放炮仗，连个停歇的空档都没有！
那些记者和粉丝，闻到味儿的鲨鱼似的，疯狂往前挤，话筒恨不得直接捅到刘艺菲脸上： “刘艺菲小姐！《神雕侠侣》在我们台视刚破十点收视率啦！开心吗？！”
“茜茜！苏清浅和小龙女你更喜欢哪个角色呀？？”
“神仙姐姐！人生第二次来宝岛宣传，有计划去哪儿玩玩不？”
“你和汪言导演啥时候办喜酒啊？请客请客！！”
刘艺菲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有点紧绷的浅笑，微微低着头，在工作人员用胳膊和身体硬挤出来的狭窄通道里艰“难跋涉”。
她偶尔才低声挤出两句“谢谢关心”、“很开心”，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海里。大多数时候，她选择沉默，卯足了劲儿跟着往外冲。
好容易冲杀到路边，一辆看着就很硬实的黑色奔驰保姆车已经等在那儿。刘艺菲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哐当”一声关上车门！世界瞬间清净了！
车里的冷气开得足，像个小冰窖。刘艺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魂儿都回来了。她一把扯下墨镜和帽子，额角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也乱了几缕贴在脖颈间。
“我的妈呀！吓死个人了！”刘艺菲一边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对着旁边的妈妈刘小丽吐舌头，“这阵仗比在北京签售恐怖一百倍！这些人都疯了吗？也太能挤了！”
“台湾观众嘛，热情。”刘小丽递给她一张湿纸巾，脸上倒是不见波澜，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待会儿见到张导、小明他们可得注意点，
记者铁定少不了问什么‘跟黄小明再搭档啥感觉’啊，‘是不是再续神雕前缘’啊这些个废话，统一点，就回‘合作得很愉快，都是专业的演员’。”
她顿了顿，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喏，《那年，风过洱海》在台北的首周票房数据刚送过来。”
刘艺菲接过文件夹低头看去，报表顶头一个醒目的数字映入眼帘—— 台北首周票房：新台币 9800万元！ 下面一行小字标注：折合人民币约2000万出头！ 底下还有更细的一行说明：创下2006年度华语文艺片在台首周票房新纪录！
“哇！”刘艺菲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么多？！”
“这就觉得多了？”刘小丽靠在舒适的皮质座椅里，语气带着点掌控全局的笃定，“《神雕》这边收视都破十了，给你堆起来的人气可不是虚的，这还是部偏文艺的片呢。”
她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这个数据挺好的，正好堵住某些人的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号召力。”
车子驶出机场，汇入了台北傍晚的车流。刘艺菲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大的椰子树婆娑摇曳，她心情挺好，小声哼起了在《神雕》剧组学来的闽南语小调片段，曲调轻轻扬扬。
手机在包里“嗡嗡”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张大胡子张纪中发来的短信：“茜茜啊，酒店都安排好咯。晚上六点整，凯悦酒店二楼‘松涛阁’，杨董（杨登魁）做东，给咱们庆功，还有接风的意思，务必赏光哈！”
“杨董？”刘艺菲看向母亲。
“杨登魁。”刘小丽淡淡说，“台湾中国星的老板，本岛娱乐圈地头蛇，跺一脚震三震的人物。这次《神雕》能在中视顺顺当当播、排片时段这么好，《洱海》的宣传排片能给这么足的面子，全赖人家背后疏通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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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于理，今晚这顿饭都得去，还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位‘伯乐’。”
当晚六点，凯悦酒店二楼，松涛阁包间。
包间富丽堂皇，空间开阔。巨大的落地窗正对台北流光溢彩的夜景。中央主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方正，穿着深红暗花唐装，气质沉稳中带着江湖大佬特有精明的老人，正是杨登魁先生。
他左下手依次是中国星在台的负责人黄志强、导演张纪中。刘小丽和刘艺菲被安排在右手的贵宾席，接着是《神雕》主演黄晓明、饰演郭芙的陈紫涵等人依次作陪。
觥筹交错，气氛还算热络。
“杨董，实在是承蒙您厚爱与关照了！”刘小丽优雅地站起身，端起红酒杯，姿态落落大方，言语滴水不漏，“我代表水晶影业，也代表汪言导演，郑重感谢您对《神雕侠侣》以及《那年，风过洱海》这两部作品的大力支持！
这两杯薄酒，我先敬您！我先干为敬！”话音未落，她干净利落地连饮两杯红酒。
“哎呀呀，刘总太客气了！严重了严重了！”杨登魁哈哈笑着站起身回敬，“都是好朋友嘛！能帮上忙，那是缘分，是我的福气啊！”
他笑呵呵地转向刘艺菲，“再说了，茜茜这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神雕》里的小龙女，啧啧，简直是仙女下凡！我们台湾的观众，喜欢得不得了！”
气氛瞬间被带动，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轮到刘艺菲敬酒，她大大方方站起身，双手捧杯，声音清亮悦耳：“谢谢杨伯伯提携！以后请杨伯伯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乖！真乖！”杨登魁看着眼前青春靓丽、气质纯净如水的刘艺菲，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转头对刘小丽说，“刘总啊，我看茜茜这孩子，将来必定光芒万丈！
比她师姐林青霞、胡因梦年轻那会儿还要亮眼！将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这‘伯伯’出把力的，尽管开口！千万别见外！”
宴席在推杯换盏中度过。《神雕》的收视奇迹和《那年》惊艳的首周票房数据，让在座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张纪中更是红光满面，拉着杨登魁频频举杯。
黄小明也适时得体地敬酒，说几句场面话。刘小丽则谈笑风生，既给足杨登魁面子，又不显得过分热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临别时，杨登魁亲热地握着刘小丽的手，压低嗓音，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刘总啊，你家那位汪言导演，真是手段了得！名不虚传！
连香江那边的……向家，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厉害！后生可畏啊！以后我们中国星，可得多跟水晶影业走动走动，常来常往，大家共同发财，如何？”
告别杨登魁，已是晚上九点多。台北的夏夜晚风，带着海滨城市特有的咸涩湿气与闷热拂面而来。刘艺菲和刘小丽并肩坐在开往酒店的车上。
“妈，杨伯伯他……连向家的事都知道？” 车内光线昏暗，刘艺菲忍不住小声问，眼神里带着好奇。
“这种人，在江湖里浮沉了大半辈子，手眼通天。”刘小丽笑了笑，“金像奖那点风波，瞒不过他的耳目。他最后特意提那么一嘴，既是一种善意的信号，也是在掂量我们的斤两，看看我们值不值得他下注支持。”
“那我们……”
“放心。”刘小丽拍拍女儿的手背让她安心，“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们最看重的是你展现的实力和你能带来的价值。现在《神雕》收视爆了，《那年》票房开了好头，这就是硬邦邦的好处。
他自然乐意结个善缘。别想太多，这几天把宣传行程完成好，然后赶紧回怀柔，把《带上她的眼睛》最后那几场压轴大戏拍完才是正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略微超出了刘小丽的预计。
接下来的几天，《神雕侠侣》在台湾的重播收视率竟持续攀高，热度丝毫未减！《那年，风过洱海》也凭借前期积累的口碑和良好的观众反响开始发力，观影人群中甚至出现了不少年轻面孔的二刷、三刷现象。
台北各大报刊的娱乐版头条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刘艺菲的身影，对她的称谓也悄然从“小龙女”升级成了“刘女神”、“全民女神”！
这股热潮愈演愈烈，终于有媒体按捺不住，打出了极具煽动性的标题——“上古真神林青霞VS今世天仙刘艺菲，谁是你心中真正的台湾NO.1女神？”
刘艺菲的行程被密集地排满：上午可能接连赶两个电视台的访谈录制；下午或许要去三家热门电台做直播访问；
傍晚或周末则要奔赴各大商圈进行粉丝见面签售，或是在影院举办影迷交流活动……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只要有人认出，现场必定陷入疯狂拥堵。
她的名字和形象，以一种“润物细无声”又无比强硬的方式，深深烙印在了台湾年轻一代的心目中，成为无可替代的“女神”代名词。
7月11日晚，刘艺菲一行人下榻的酒店房间里。
刚结束一天最后一个通告的刘艺菲，累得只想瘫在床上。刘小丽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无语森。
“刘总，”电话那头无语森的声音听起来很爽朗，“恭喜恭喜啊！《神雕》和《那年》在宝岛都爆得这么漂亮！我这边刚好在台湾参加一个活动，听说你们母女也在。
真是缘分！明天我设个小宴，给茜茜庆功，顺便也认识认识，怎么样？哦对了，正好还有个老朋友也在岛上，到时候一起坐坐？”
刘小丽眼神微微一凝，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她不动声色地应道：“吴导太客气了，还惦记着我们娘俩。”
挂了电话，刘小丽立刻拨通了北京汪言的手机。
“小言，无语森刚来电话，约我们明晚吃饭，说是庆祝票房，还说有个老朋友在。”刘小丽言简意赅。
“宴无好宴呗。”汪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不过，去！干嘛不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顺便也看看他们口中那个‘老朋友’，是不是我猜的那个‘心有魔鬼，祸乱天下’的李按。他李铵那个外表平静内里破坏的劲儿，跟《绿巨人》似的。
这次要是还贼心不死，惦记咱们刘姑娘……那就给他上点强度，看看他那部《色戒》还能不能玩得转。”
刘小丽心里有底了：“好，那就见识见识。” 电话那头的汪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告诉他们，《色戒》免谈。其他事，随机应变。”
7月12日晚，某高档私密会所。无语森和李按约定的会面地点。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格，私密性极佳。刘小丽和刘艺菲在服务生引导下进入预定的包间时，里面已经坐着四位了。
无语森坐在一侧主位，旁边紧挨着一位妆容精致、声音嗲得能滴出蜜水的年轻女孩，正是凭借娃娃音和嫩模身份红遍两岸三地的林智灵。李按则坐在另一侧，他身边坐的是他的夫人，林惠嘉博士。
房间里的四人见刘小丽、刘艺菲进来，都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表示欢迎，尤其是无语森和李按，热情得有点过头。
“刘总！哈哈，等你们多时了！快请坐！” “小刘也来了，辛苦辛苦！” “刘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志玲，您叫我志灵就好。”
“林小姐。”刘小丽客气地点头，心中暗忖，果然是她，这声音……确实有特点，容易激发男性荷尔蒙。
包间里灯光柔和，气氛看起来挺温馨。刘艺菲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那张在灯光下更加精致的脸。她笑容甜美得体，挨个问好：“吴导演好！李导演好！志玲姐姐好！”
“哎哟，茜茜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李按的太太林惠嘉上下打量着刘艺菲，频频点头，笑得很满意，“这姑娘真水灵！”
刘艺菲甜甜地道谢，同时飞快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心里有点犯难。该怎么称呼李按的老婆呢？论年龄，这位林博士比自家妈妈刘小丽还大不少，按理她该叫声阿姨。
但自己男朋友汪言跟这两位大导演可是平辈论交的！她要是叫对方阿姨，那汪言不成……刘艺菲脑子飞快地转，急中生智，干脆笑着叫道：“谢谢林博士夸奖啦！”
林惠嘉随和地摆摆手：“哎，叫什么都行，叫名字也可以！走走走，我们三个人到里面小房间聊点私房话去，别理他们这些事业狂谈事业！”她说着就拉着刘艺菲和林智灵往里间的小茶室走。
林智灵立刻亲热地挽上刘艺菲的胳膊，边走边找话题套近乎，一口软糯的娃娃音拖得长长的：“茜茜妹妹~你在《那年，风过洱海》里面穿婚纱的样子超~正的！
好美好梦幻！我好羡慕唷~”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正在跟刘小丽寒暄的无语森，还不忘回头抛了个媚眼。
刘艺菲听着志玲姐姐这标志性的弯弯腔，嘴角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样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快“绝顶聪明”的吴导演，眼神里掠过一丝“哦呵呵”的微表情。
外间，气氛在刘艺菲她们进去后，瞬间微妙起来。
无语森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微笑着打量眼前这位风姿绰约、气场强大的水晶影业总裁。前一阵水晶影业对阿伟、阿泽的雷霆封杀，让整个港台娱乐圈都见识了这家新兴巨头的强势和霸道。
只是他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会拒绝投资他的史诗巨制《赤壁》？韩三平跟他提过，水晶婉拒了，希望他再找别的资金。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刘小丽则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低垂着眼帘，心里回响着汪言对无语森的评价：“这是一个成功后狂妄自大、看不清自己真实水平的导演。
骨子里始终坚持港台演员高人一等，内地演员只能当配角的规矩！从好莱坞铩羽而归，就围猎韩三平，拉来内地投资，搞起《赤壁》，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每部戏基本都是内地投资，内地一线艺人却要给港台新人抬轿子！打电话给王学圻说仰慕他很久，结果让人家去《剑雨》里打酱油给大S作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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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例子不胜枚举。说白了，就是骨子里瞧不上内地演员，可又眼馋内地的市场和内地的钱！典型的吃着内地的饭，砸着内地的锅！”
看着林智灵那亲昵劲儿，刘小丽心里冷笑：今天这架势，这位“台湾第一美女”显然已经是吴大导演的囊中物了。
她放下茶杯，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打破了沉默。刘小丽抬眼，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李按和无语森：“李导，吴导，咱们先说好，今日不谈《色戒》，贪嗔痴随便怎么谈都行，就是别谈那部戏。”
李按听的一顿，见刘小丽笑望着他，眼神柔和又坚定，心里咯噔一下。他苦笑：“刘总啊，你这一见面就把我的嘴给堵住了。”
刘小丽笑不语。
里间小茶室，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惠嘉博士显然肩负着“重任”，从自己丈夫李按在好莱坞的艰难打拼、如何凭借才华和毅力获得认可，讲到他在好莱坞深厚的人脉资源，再讲到《色戒》这个项目如何有深度、如何瞄准奥斯卡……滔滔不绝，仿佛这部片子拿下小金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智灵在一旁适时地附和：“对啊对啊！李按导演好厉害的！奥斯卡最佳导演耶！艺菲妹妹，你要是能演李导的戏，肯定能拿影后，走向国际！”
刘艺菲脸上保持着乖巧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要不是从小跟着汪言哥见惯了大风大浪，前几天还刚和奥斯卡导演同床共枕过，换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估计早就被这“奥斯卡光环”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她心里门儿清，李按是好导演不假，但《色戒》里那尺度……汪言哥第一个不答应！而且，林博士这架势，怎么感觉像在搞传销？
她只是偶尔点头，轻声应和：“嗯，李导确实很厉害。”“林博士说得对。” 就是不接关于《色戒》角色的话茬。
外间，无语森就看似随意地开启了话题，目光落在刘小丽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刘总，前阵子公司那边跟我提了一嘴，听说水晶影业最终没有参与我们《赤壁》的投资？
连邀请茜茜来试镜小乔这样绝配的角色也……婉拒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要知道，茜茜的气质跟小乔那可是天造地设……”
无语森端起面前的功夫茶杯，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茶沫，目光带着探究的锐利，落在刘小丽身上。前阵子水晶影业在港岛雷霆手段封杀阿伟和阿则的狠厉手段，让他深知眼前这位女总裁绝非善茬。
只是他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会拒绝投资他的野心之作《赤壁》？韩三平曾给他透过口风，水晶方面婉拒了，建议他另找资金。这让他心里像扎了根刺。他想试探刘小丽的态度，看看她作何解释。
刘小丽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吴导，《赤壁》这个项目，我们公司的投资部门评估过。剧本啊、具体的角色戏份啊，我们都没看到详细的。
水晶影业投资有严格的流程，不是我刘小丽说投就能投的。至于艺菲演不演小乔，那更得看角色合不合适，档期能不能排开，不是我说了算。”
她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公司流程”和“角色匹配度”，言外之意就是：你无语森光靠一个名字就想让水晶影业砸钱？你还不够格！至于让刘艺菲去演个花瓶配角？想都别想！
无语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很明显，对方在敷衍他！以他无语森如今在华语影坛的地位，
《英雄本色》为他正名，《碟中谍2》为他加冕，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他电影的份额，别人都是抢破头！结果到了刘小丽这里，居然被如此轻视？他强压着火气，没再吭声，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李按看老婆在里间半天没出来，心知那边“策反”刘艺菲估计也不顺利。他原本计划得很好，老婆出马搞定刘艺菲，他来对付刘小丽，双管齐下。
没想到刘小丽一上来就封死了所有路。那个“王佳芝”的角色，不是没人想演，大S托人递过话，但他看不上。舒淇他也考虑过，但舒淇那边有些犹豫。
他最属意的还是刘艺菲！因为王佳芝这个角色，外表必须惊艳，还要有文化女青年的气质和破碎感，纵观整个华语圈年轻女演员，除了刘艺菲，他真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满足这两点。否则，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
李按还是不想放弃。他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再次开口：“刘总，你我都是电影人，对电影里那些激情戏的拍摄手法和艺术表达，其实都心知肚明，那都是为了……”
心里有了定论，刘小丽抬起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直接把话封死：“吴导，您和李导的好意心领了。
不过，咱们先说好，今晚叙旧聊天、品茶贪嗔痴都没问题，唯独不谈《色戒》这部戏。若一定要谈论它……”她略作停顿，语气坚决，“那我们现在就告辞。”
李按被这开门见山的一招堵得够呛，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苦笑：“刘总，你这……一来就把我的嘴给堵严实了。”
“刘总，这话说得未免太扫兴了吧？”无语森眯起了眼睛，眼神里压着不悦，“老朋友吃饭聊天，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僵？”他纵横港圈好莱坞，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直接“警告”过了？
刘小丽抬眼，平静地与无语森对视。几秒钟的沉默里，火药味无声地弥漫开来。刘小丽忽而轻轻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吴导，提醒您一句，这里，”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指台湾，也暗指整个华语影坛，“早就不是你的天下了，何必还回来趟这趟浑水？”
这话一出，无语森脸上的肌肉猛地一跳！一股无名火直蹿天灵盖！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瞬间，他想起来了——这他妈是他那部封神之作《英雄本色》里宋子豪对小马哥的一句经典台词！对方这是在用他的话打他的脸！
刘小丽直接忽视了无语森那快要吃人的目光，对李按微微颔首：“李导，看来今晚我们实在话不投机。既然如此，就先告辞了。”她说着，就要站起身准备喊刘艺菲离开。
无语森气得脑淤血都要发作了，血压蹭蹭往上飙，牙缝里挤出了带着火星子的四个字：“不识抬举！”
“老吴！”李按皱着眉喝止他，脸色也有些难看。
里间正在聊天的林志灵听到外面的动静，尤其是那句“不识抬举”，下意识地就挽紧了旁边林博士的手臂，小脸吓得有些发白，心跳得像打鼓。
刘小丽脚步一顿，背对着他们。刘艺菲已经从里面匆匆跑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妈妈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刘小丽感受着女儿手心的汗湿，反而笑了笑，轻轻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说：“乖，别怕。没事。”安抚完女儿，她这才转过身，没有看无语森那张快成猪肝色的脸，目光落在李按身上，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力量：
“吴导说我‘不识抬举’，我也奉劝您一句：时至今日，内地既不缺好演员、好导演，也不缺资本和市场。某些人，别一边心安理得地吸着内地金主的血汗钱，一边在骨子里对内地演员抱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连基本的合作诚意和对投资方的尊重都没有摆正位置，还觉得自己是那个执牛耳的‘大人物’？奉劝某些人，看清现实，别把主次位置都搞颠倒了，徒令人耻笑！”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包间那雕花的木质门框边，侧过脸，声音清晰地传入无语森的耳中：“哦对了，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想不通水晶影业为什么看不上你那部《赤壁》吗？
今天，我告诉你——水晶影业从来就没信过，一个从未接受过系统历史教育、历史剧基本功为零的人，能拍出什么像样的历史大片！
那种打着历史旗号、骨子里却只为捧人上位的伪大片，拍出来也只是徒增笑柄！一个‘小乔’？”她语带轻蔑，“呵，不值一提！吴导，您请好自为之吧！”
最后几个字，字字千钧！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间里针落可闻。 林志灵脸色惨白如纸。 李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无语森更是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拳头在桌子底下都捏紧了。
刘小丽却不再停留，拉着刘艺菲的手，头也不回，脚步沉稳地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包间。高跟鞋踩在走廊地毯上沉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只留下包间里四个人，脸色各异，气氛尴尬到了顶点。 刘小丽拉着女儿快步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那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刘艺菲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
“妈……”她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心和后怕，“我们那样……真的好吗？吴导演和李导演那边……”
“没什么好不好的。”刘小丽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锐利，“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一个想把水晶影业当冤大头，利用你的名气给那个林智灵抬轿子，做他那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另一个，李按的心思我清楚，就是想让你去演他那部……尺度极大的《色戒》，打着艺术的旗号，根本没顾及你的形象和我们的感受！”
她拍拍刘艺菲的手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尤其是在维护你和你未来道路的选择权上，没有商量余地。
汪言说得没错，该给他们看的底线和态度，就得亮出来。今晚这一出，他们该知道水晶影业是谁，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电梯抵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外面是酒店安静、华丽的大堂。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车子平稳驶离会所区域，汇入台北璀璨的夜色车流。车窗外光影变幻流转，凉爽的空气沁入心脾。刘小丽看着女儿沉静下来的侧脸，语气放缓却依然坚定：“回酒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几个通告收尾，后天一早我们回北京。怀柔那边，还有场硬仗等着你去演。”
刘艺菲点点头，目光望向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台北夜景。台湾之行的高潮与风暴，在这一夜画上了句号。而属于沈静的最终考验，正在遥远的摄影棚里悄然等待她的归来。
水晶影业的态度，如同今夜划破台北夜色的车灯，清晰、强硬、不容置疑，让试图盘算的人不得不重新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