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从那一声啼哭开始-《斗罗大陆:觉醒虚无与丰饶》

  宁荣荣依偎在忘川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清冽气息。

  夕阳熔金,将天边云霞烧得绚烂无比,也给山谷披上了一层柔和朦胧的金纱。远处归巢的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叫,更衬得此刻的宁静悠远。

  宁荣荣微微侧过头,柔软的发丝蹭着忘川的颈侧,她望着他线条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侧脸,心中那份想要抚平他眉宇间沉重的心疼,再次翻涌起来。

  “忘川哥哥,”她轻声开口,声音像山谷里拂过的晚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其实……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责任和意义要去扛的。”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想把心中最纯粹的想法传递给他,“你太累了,真的……你好像忘了,其实我们只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好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揪着忘川的一小片衣角,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动物。

  “非要说有什么意义的话……”宁荣荣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无比的认真,她抬起清澈如泉水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进忘川深邃的眼底,“那意义……就是多陪陪荣荣,好不好?”

  少女的请求如此直白,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

  它不关乎天下,不关乎宿命,只关乎于眼前,关乎于“陪伴”本身。这份纯粹的渴望,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忘川看似古井无波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忘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底,仿佛在那片幽深的寒潭中点燃了两簇温暖却无比复杂的火焰。他深深地凝视着宁荣荣,目光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眼神里承载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有怜惜,有无奈,有被触动的柔软,更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山风轻轻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也吹动了两人的发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静谧中清晰可闻。

  终于,在宁荣荣几乎以为等不到回答时,忘川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响起,像大提琴的尾音,带着一种浸透岁月的沧桑感:

  “荣荣,我知道。”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我知道你想让我轻松一点。”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宁荣荣,投向山谷之外更遥远、更模糊的天际线,那眼神瞬间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但是,荣荣……”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我需要守望。守望更多的人,不要踏入那条名为‘忘川’的河流。生命本没有意义,但在诞生的那一刻,从那一声啼哭开始便有了意义。”

  他念出自己名字时,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漠然,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却又紧密相连的诅咒。“守望我在意的,我在乎的人和事,不要走上那条……最终会吞噬一切的道路。”

  宁荣荣的心猛地一紧,她能感觉到忘川平静话语下那汹涌的暗流。

  忘川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那份沉重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几乎刻骨铭心的温柔取代:“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么……黎晓星……她为了我而付出的生命,就白白消逝了。”

  当“黎晓星”这个名字被念出时,宁荣荣清晰地感觉到忘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环抱着她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那个名字,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悲伤和刻骨铭心的愧疚。

  “阿莱娅也好,温景然也罢……”忘川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的恍惚,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他心湖深处,“还有黎晓星,还有……我的父母……”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哽咽,随即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他们……都是一部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山间微凉的空气仿佛也无法冷却他心头的灼热。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宁荣荣的额,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执着与守护欲:

  “更重要的,是你,荣荣。” “我不允许——在一切还有可能,在我还能做到的情况下——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丝一毫都不行。”

  “好吗?”

  最后那声“好吗”,不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带着恳求的、无比郑重的承诺。那是一种将她的安危置于自身所有使命之上的决绝。

  宁荣荣的鼻尖瞬间泛酸,眼眶发热。她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想要让忘川哥哥放下他背负的一切,放下那些刻入骨髓的悲伤和沉重的责任,放下“守望者”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那已经成为他存在的一部分,是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是他对那些逝去之人唯一的告慰,更是他保护她、保护所有他在乎之人的方式。

  他的拒绝,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深到宁愿独自吞咽所有的沉重与虚无,也要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阴霾的天空。

  宁荣荣没有再试图劝说。她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回抱住忘川精瘦却充满力量的腰身,将小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隔着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是属于她的忘川哥哥最真实的存在。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坚定,“好。”

  她答应他,答应他会好好的,会努力变强,会尽力不让自己成为他新的负担。

  既然无法分担他灵魂深处的重负,那就用她的方式,成为他在这条孤独守望之路上,最温暖的光。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只留下漫天绚烂的余烬,将天空染成瑰丽的紫红。

  暮色四合,山峦的轮廓渐渐模糊,如同水墨画中的晕染。

  宁荣荣靠在忘川怀里,不再谈论那些沉重的话题。

  她开始轻声细语地诉说。诉说着他不在的日子里,宗门里发生的趣事——古榕爷爷又发明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差点把演武场炸了;尘心爷爷虽然板着脸但每次她剑法有进步时眼底闪过的欣慰;宁风致爸爸处理宗门事务时被一堆长老吵得头疼的无奈;还有独孤博爷爷新培育出的一种会发光的毒草,在夜里漂亮得像星星……

  她也说起自己修炼的点点滴滴,说起对九宝琉璃塔的感悟,说起冰天雪女武魂带来的奇妙体验,甚至说起后山哪棵果树今年结的果子特别甜……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潺潺流淌的溪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勃勃生机。她说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平凡而温暖,带着烟火人间的气息。

  她只是想用这些鲜活的、具体的、充满生命力的片段,去填充忘川哥哥那似乎被太多“意义”和“虚无”占据的世界,让他感受到“此刻”的美好,感受到她就在身边,真实地存在着,依赖着,思念着。

  忘川静静地听着,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他没有插话,只是偶尔用鼻音“嗯”一声表示在听。

  他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分享,那些沉重冰冷的过往似乎真的被这温暖的声波冲淡了些许。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纯粹而安心的陪伴中,一点点放松下来。

  夜,悄然降临。

  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一颗颗星辰次第点亮,如同散落的碎钻,闪烁着清冷而永恒的光芒。

  山间的夜晚带着凉意,虫鸣声此起彼伏,演奏着大自然的夜曲。

  宁荣荣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连日的兴奋、修炼的疲惫、以及此刻完全放松下来的安心感,终于如潮水般涌来。

  她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最终缓缓阖上。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香甜气息,吹拂在忘川的颈侧。

  她睡着了。毫无防备,无比恬静地,在忘川的怀里沉入了梦乡。

  月光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弯乖巧的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此刻的她,像一件稀世珍宝,美好得不染尘埃,脆弱得需要人倾尽所有去守护。

  忘川低下头,借着清冷的月光,久久地凝视着这张熟睡的脸庞。心中那片因沉重使命而冰封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太阳。

  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虚无感,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意义。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不会惊醒她。

  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怀中熟睡的少女,稳稳地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宁荣荣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和坚实的依靠,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小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呼吸变得更加绵长平稳。

  忘川微微侧过头,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那细微的痒意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踏上了返回院子的小路。

  山间的小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两旁是影影绰绰的树木轮廓。

  然而,漫天的星辉却慷慨地洒落,如同无数盏温柔的灯,将崎岖的小径照亮。月光如水银泻地,铺满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忘川脚下每一寸土地。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极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星河之上,脚下是月光铺就的银毯,头顶是璀璨浩瀚的星海。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忘川不动声色地调动起一丝丰饶之力,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暖意,如同无形的屏障,温柔地笼罩在宁荣荣周身,隔绝了所有的寒意。

  星光落在宁荣荣熟睡的脸颊上,也落在忘川沉静如水的眼眸里。他背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重量,行走在寂静的山林,行走在流淌的星光里。

  他的身影在星月交辉下显得挺拔而孤独,却又充满了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这条守望的道路或许漫长而孤寂,或许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沉重与虚无。但此刻,背上那真实的、温软的触感,那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就是他存在的锚点,是他所有守望的意义本身。

  只要她能拥有此刻这般恬静安然的睡颜,只要她能永远保有这份纯真无忧的笑容,那么,吞咽再多的意义,行走再漫长的虚无,都是值得的。

  就在忘川踏过一片被星光照亮的草地时,背上熟睡的宁荣荣,仿佛在做一个无比甜美的梦,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无比满足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仿佛汇聚了漫天星辰的光辉,足以照亮所有前行的黑暗。

  忘川似乎感应到了,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他那总是紧抿的唇角,也在无人看见的夜色里,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了一个微小却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