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静夜思原型-《丁元英:五美倒追,扶贫狂卷万亿》

  暮春的王庙村,空气里浮动着麦芒与窑灰混合的气息。

  清晨六点,天光刚透,烧制组的老张已经蹲在第七窑口前,用一把铜铲轻轻刮去冷却带边缘的釉渣。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还在沉睡的瓷器。

  窑体表面仍残留着昨夜高温的余温,摸上去微烫。开窑时间定在八点整,但整个团队早已各就各位——质检台铺好了绒布,声学测试仪接通电源,冯婷正带着两名实习生校准频响分析软件。

  冯世杰拎着保温杯走来,脚步很轻。他没说话,只是站在传送带起点处,望着那扇即将开启的厚重窑门。

  “良宵”系列第二批共十八只音箱已完成烧成,这批将交付给上海、广州和成都的三位收藏家,以及一所聋哑儿童学校的音乐教室。其中编号07的那支,内嵌的是修复自一段1953年广播录音的京剧老生唱段,音源模糊,波形重建耗时近两周。

  八点整,液压系统缓缓推动窑门。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瓷土在极致烧结后散发出的独特清香——有人说是松脂味,有人说是雨后山岩的味道。冯世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出来了。”小峰低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一块托板滑出。

  每一只“瓷月亮”都被安置在定制陶匣中,表面覆盖一层防震云母纸。打开匣盖时,晨光恰好斜照进来,釉面泛起一抹淡青色的虹彩,宛如月晕。

  冯婷用无尘手套取出编号01的音箱,放入检测舱。频响曲线逐渐浮现于屏幕:低频沉稳如大地脉动,中频清澈似泉水击石,高频则如星子闪烁,纤毫毕现。

  “共振腔体结构稳定,声波传导效率提升4.2%,比上一批更接近理想模型。”她轻声汇报。

  冯世杰点点头,“通知雕刻组,今天开始准备静夜思项目原型胎。”

  静夜思是新立项的声音复刻计划,目标是还原一位抗战时期战地记者的日记朗读声。原始录音仅存三十七秒磁带残片,藏于国家档案馆。

  项目本身并无商业价值,但它象征着一种可能——让那些被时间掩埋的声音,重新拥有质地与温度。

  午后,丁元英独自来到声音雕刻工坊。他没有进办公室,而是坐在角落的工作台边,看着一位工匠用激光显微刀一点点修整音腔内壁的波纹。

  “你觉得,我们是在复活声音,还是在制造回声?”他忽然问。

  工匠手一顿,抬头笑了笑:“师傅说过,真正的声音从不会消失,它只是藏进了世界的褶皱里。我们做的,不过是把褶皱抚平一点,让它能被人听见。”

  丁元英默然良久,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小丹,我想启动拾音者计划。”

  电话那头,芮小丹正在整理去年走访偏远山村时收集的老式留声机与钢丝录音机资料。“你说。”

  “我们要建一个民间声源库,不限年代、不限内容。可以是一句童谣,一段方言,也可以是某个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只要是真实存在过的声音,都值得被保存。”

  “可这工作量太大了……”

  “所以不能靠一个人、一个厂。”丁元英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我要在全国设十二个采集点,培训当地人使用便携式声纹采录设备,由王庙负责后期建模与烧制。这不是生意,是抢救。”

  芮小丹沉默片刻,轻声道:“我陪你去做。”

  三天后,一封正式提案递到了文化部非遗保护中心。与此同时,王庙村官网悄然上线了一个名为“听风档案”的栏目,首期发布了三条公开征集令:

  一,寻1978年前农村广播站原始录音片段;

  二,收各地传统叫卖声、民谣吟诵音频;

  三,愿为失语者家属提供语音重建服务(限非商用)。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不到一周,来自甘肃的邮包寄到了——里面是一盘缠满胶带的开盘带,标签写着:“河州花儿大会·1962”。青海一位退休教师来电,说家里有父亲留下的抗战时期战地广播手稿,希望能配上原声复现。

  最让人动容的是一位山东母亲的邮件:她十岁的儿子因病失去语言能力,但她记得孩子曾用稚嫩的声音背过《春晓》。“能不能把他念诗的样子,做成一个会发声的瓷片?”

  冯世杰把这封邮件打印出来,贴在实验室门口。

  当晚,全体技术人员自愿加班,启动“童声重建工程”。他们以男孩此前视频中的唇形、语调为基础,结合语音模拟技术,重建出一段两分十八秒的诗歌朗诵,并将其编码为微型振动模块,嵌入一枚莲瓣形音瓷挂饰。

  样品出炉那天,母亲抱着孩子亲自前来。当那句清亮的春眠不觉晓从瓷片中流淌而出时,孩子突然抬手指向自己的喉咙,眼里闪出奇异的光。

  “他笑了!”母亲哭着抱住工作人员,“他已经半年没发出声音了……但他听懂了!他记得!”

  这件事没有宣传,却通过口耳相传,在无数人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

  五月下旬,佛城陶瓷协会派代表来访。带队的是年逾七旬的工艺美术大师周秉钧,他曾是丁元英年轻时的导师之一。

  参观完生产线后,老人久久伫立在“听风档案”展示墙前。

  “你们做的不是陶瓷。”他转身对随行的年轻人说,“是把时间捏成了看得见的模样。”

  临别时,他留下一句话:“若需原料支持,佛城三大矿区任你们调用。条件只有一个,每年送十个年轻人来我这儿学三年,回来教更多人。”

  六月初,江南高岭土问题终于查明:矿脉受季风雨影响,表层土质酸碱度波动。

  地质所联合王庙实验室制定出分级筛选方案,并在矿区设立临时陈腐仓,确保原料稳定性。

  与此同时,静夜思原型胎完成首次试烧。尽管第一次失败,高温下声腔局部塌陷,导致音频失真严重。

  但团队并未气馁,冯婷提出采用双层微孔支撑结构,经三次模拟验证后成功通过低温测试。

  而此时,一条意外的消息传来:正大地产决定将王庙产的防滑釉面砖命名为“素光系列”,并申请国家绿色建材认证。韩楚风在内部会议上明确表示:“这不是普通瓷砖,是带着人文温度的建筑皮肤。”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王庙村迎来第一批实习生,十二名来自材料科学、声学工程和民俗学专业的大学生。他们的任务不仅是学习工艺,更是深入周边村落,记录即将消失的民间声响。

  小峰成了最受欢迎的“助教”。他带着学生们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教他们分辨不同鸟鸣对应的频率区间。

  又领他们去山后废弃的铁轨旁,听晚风穿过枕木缝隙时发出的呜咽般低音。

  “这是大地的呼吸。”他说。

  某夜,暴雨突至。雷声滚滚中,窑区警报响起,供电系统短暂中断,第六窑温控出现偏差。

  全厂紧急动员。冯世杰冒雨冲进配电房,丁元英紧随其后。两人配合技术人员抢修线路,直至凌晨三点恢复供电。最终,那一窑瓷器虽略有色差,但声学性能未受影响。

  清晨,众人疲惫地走出车间。雨停了,东方云层裂开一道金光,照在湿漉漉的窑顶上,整座厂区仿佛披上了一层流动的釉彩。

  冯世杰仰头望着天空,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他对丁元英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咱们做的第一只音瓷,飞起来了,像月亮一样挂在天上,全世界的人都能听见它的声音。”

  丁元英喝了口冷茶,淡淡道:“那就让它飞吧。只要火不断,愿力就不会坠落。”

  数日后,首个“拾音者”采集点在云南大理挂牌成立。当地白族老人用古老调子唱起送葬歌,歌声被录入芯片,烧制成一组十二枚塔铃。

  每当风吹过,便响起跨越生死的吟唱。

  而在王庙村新建的展览馆里,一面墙上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与录音带。旁边镌刻着一行字:

  “万物皆有声,唯心者能听。”

  新的订单又来了。

  这一次,不是为了销售,也不是为了交付。

  而是一位百岁老兵的愿望:他想再听一次战友在朝鲜战场坑道里唱的那首《我的祖国》。

  冯世杰接过泛黄的信纸,轻轻抚平折痕。

  “准备开窑。”他说,“这一炉,为记忆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