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终章者影-《林砚修仙》

  终章者影

  灵脉桥落成三月后,冰原的融雪汇成溪流,顺着桥面的纹路往铁城方向淌。同脉花的最后一片花瓣落在桥心石上,化作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映出七处灵脉节点的景象:天枢在吞灵峡的护罩旁打盹,天璇缠绕着南方节点的古木,天玑的火焰在西境荒漠的灵脉井边跳动……七只灵狐的气息通过灵脉网交织,在桥面上凝成道淡金色的光带,如同给桥系上了条守护绳。

  林砚蹲在桥心石旁,用指尖拨动光带。照脉镜悬浮在侧,镜面里正映出铁城护脉卫送来的新消息:他们在城东的废矿里发现了处新的灵脉源,脉气中带着极淡的硫磺味,像是与地底的火山相连。老城主在信里画了幅草图,矿洞的入口形状竟与吞灵峡的裂缝有七分相似。

  “这脉气波动不对劲。”楚风的剑穗突然缠上林砚的手腕,剑身上的麒麟虚影对着镜中草图龇牙,“硫磺味里混着蚀脉雾的残气,老城主说矿洞深处有黑色的结晶,碰一下就会渗出黑水——那是终章者的‘蚀骨晶’。”

  银甲修士刚给永继桥的护栏补完最后一块玄铁,听见这话,把锤子往腰间一别:“我就说上次南方节点的邪修怎么来得那么快,原来是在铁城地界藏了窝点!”他掂了掂手里的玄铁锭,“正好,新锻的‘破晶锤’还没试过手,去废矿里敲几块蚀骨晶回来当试金石。”

  青禾师父正往药箱里装新采的醒脉草,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桥面上,立刻被光带吸走:“老药农昨天诊脉时说,最近灵脉气里总飘着股腥甜,像是血与矿土混合的味道。”她取出片干枯的蚀骨晶碎片,是上次从南方节点带回的,“这碎片遇醒脉草会发黑,刚才试了试,黑得比上次快了三成,说明终章者的蚀脉雾毒性又强了。”

  红毛小狐突然对着铁城方向的天空炸毛,焰尾的尾巴也竖成了火焰柱。众人抬头,只见道黑影从云层里坠下,“咚”地砸在桥面上,激起的气浪震得光带剧烈晃动。黑影挣扎着爬起,竟是个浑身是血的铁城护脉卫,胸前的灵脉符已烧成焦黑,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蚀骨晶。

  “矿洞……矿洞塌了……”护脉卫咳出两口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终章者的首领在里面……他手里有‘锁脉心’……能吸干整条灵脉……”话未说完,他便咽了气,蚀骨晶从手中滑落,在桥面上砸出个黑坑,黑坑边缘的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林砚立刻将照脉镜对准黑坑,镜光穿透桥面,映出铁城废矿的景象:矿洞深处的岩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蚀骨晶在液体中浮沉,像无数只眼睛。个高瘦的黑袍人站在裂缝中央,手里托着颗跳动的赤红色晶石,晶石每跳一下,周围的灵脉纹就黯淡一分——正是护脉卫口中的“锁脉心”。

  “那是用锁脉石的本源晶核炼化的邪物!”楚风的剑“嗡”地出鞘,剑光在桥面上划出道银弧,“百年前记载的‘灵脉终章’不是预言,是终章者的计划!他们先用蚀骨晶污染灵脉,再用锁脉心吸干本源,最后让所有灵脉节点变成死脉!”

  银甲修士抡起破晶锤,对着黑坑狠狠砸下,锤风将蚀骨晶的黑气震开:“别等他们动手了,现在就去废矿!”他从桥边拽过根光带,往玄铁锭上缠了两圈,“用这光带当引路绳,就算矿洞塌了也能顺着灵脉气摸回来。”

  青禾师父将醒脉草捣成汁,均匀地涂在众人的护腕上:“这草汁能挡三刻钟的蚀脉雾,三刻钟内必须找到锁脉心的弱点。”她又取出个陶罐,里面装着灵狐幼崽们的胎毛混着同脉花粉,“老药农说这是‘净脉散’,撒在锁脉心上能让它暂时失活。”

  出发前,林砚将护脉卫的尸体轻轻抱起,埋在桥心石旁的同脉树下。小树的枝叶垂落,像在为他盖上被子,光带缓缓流过坟头,在泥土里织出个灵脉符——那是护脉卫的本命符,如今成了他最后的印记。

  “我们走。”林砚将照脉镜收入袖中,镜面上还残留着锁脉心的红光,“让终章者知道,护脉卫的血不会白流。”

  灵脉桥的虹光在脚下流淌,带着冰原的清冽与铁城的暖意。红毛小狐蹲在林砚肩头,时不时用爪子拍他的脸颊,像是在提醒别走神;焰尾跑在最前面,尾巴上的火焰将虹光染成金红色,在桥面上拉出长长的光轨。

  临近铁城时,空气中的腥甜味越来越浓。废矿的入口被倒塌的矿渣堵了大半,蚀骨晶的黑气正从缝隙里往外冒,碰着旁边的野草,草叶瞬间化作黑灰。银甲修士抡起破晶锤,三两下砸开条通道,锤头上的玄铁碰到黑气,立刻腾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雾比南方节点的烈十倍。”银甲修士往锤头上浇了点醒脉草汁,白烟才渐渐散去,“青禾,你的药还够吗?”

  青禾师父刚给通道两侧的岩壁撒了把净脉散,黑气碰到粉末便缩成了球:“省着点用,够撑到矿洞深处。”她指着通道尽头的微光,“那里有灵脉气流动,应该是终章者故意留的活口,想引我们进去。”

  楚风的剑穗突然指向右侧的岔路:“走这边,主通道的蚀骨晶密度太大,是陷阱。”他用剑鞘挑开块碎石,下面的泥土里埋着半截灵脉符,符上的纹路与牺牲的护脉卫一致,“这是他留的路标。”

  岔路比主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岩壁上的蚀骨晶像钟乳石般垂下,尖端正对着通道中央,晶尖滴落的黑液在地上积成小水洼,倒映出扭曲的人影。红毛小狐突然窜到前面,用爪子扒拉着块松动的岩石,岩石后露出个仅容幼狐通过的小洞,洞里飘出缕熟悉的药香——是醒脉草的味道。

  “里面有活物。”林砚用照脉镜照向小洞,镜中映出三只蜷缩的小药童,正用醒脉草堵住口鼻,身边还堆着些没来得及运走的灵脉样本,“是铁城药圃的孩子,被终章者抓来当诱饵。”

  银甲修士小心翼翼地凿开洞口,刚够青禾师父钻进去:“你带孩子先走,去废矿外的灵脉井边等我们,那里的脉气纯,能护住他们。”他往青禾手里塞了半袋净脉散,“路上小心,别碰黑液。”

  青禾师父抱着小药童钻进洞时,最小的孩子突然拽住她的衣角,指着洞深处:“里面……里面有好多狐狸……眼睛是金色的……”

  林砚心中一动——七只灵狐幼崽中,天权和玉衡负责镇守铁城周边的节点,难道也被终章者困在了矿洞?他立刻将照脉镜的灵力调到最大,镜光穿透岩壁,果然在洞底的裂缝里看到了两道金色的影子,正是天权和玉衡,它们被蚀骨晶的锁链捆着,金色的瞳眸已黯淡成灰。

  “天权和玉衡在里面!”林砚的声音带着急意,“终章者想用它们的灵脉气滋养锁脉心!”

  楚风的剑突然加快速度,剑光劈开迎面垂下的蚀骨晶,碎晶溅落在地上,竟“啪”地绽开朵黑色的花,花瓣里裹着细小的灵脉虫:“加快速度,晚了就来不及了!”

  穿过岔路,眼前豁然开朗。矿洞深处的空地上,终章者首领正盘腿坐在锁脉心前,赤红色的晶石悬在他掌心,天权和玉衡被锁链吊在半空,金色的灵脉气正顺着锁链往锁脉心里流。周围的岩壁上插满了蚀骨晶,形成个圆形的阵,阵纹里流淌的黑液,正是灵脉血与矿土的混合物。

  “来得正好。”首领缓缓抬头,兜帽下露出张苍白的脸,左额上嵌着块蚀骨晶,晶光与锁脉心的红光交相辉映,“锁脉心还差最后两道灵脉气就能大成,你们带来的冰原灵脉,正好凑数。”

  银甲修士抡起破晶锤就冲了过去:“先砸烂你的破石头!”锤风未至,阵纹里的黑液突然涌起,化作道水墙挡住去路,水墙里的灵脉虫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嘶鸣。

  “这是‘万虫蚀脉阵’,用灵脉血喂大的蚀骨虫,专啃灵脉气。”林砚迅速用照脉镜扫描阵纹,“阵眼在首领脚边的三块蚀骨晶上,得同时砸碎才能破阵!”

  楚风的剑穗缠上林砚的腰,麒麟虚影化作道金光冲向阵眼:“我去引开他的注意力,你找机会砸晶!”剑光如练,直逼首领面门,首领却不慌不忙,抬手将锁脉心往前一推,赤光与剑光碰撞,激起的气浪震得洞顶落下碎石。

  红毛小狐突然叼起块醒脉草,朝吊住天权的锁链扔去。草叶碰到锁链,蚀骨晶发出“滋滋”的声响,锁链松动的瞬间,焰尾纵身跃起,尾巴卷住天权的爪子,将它往林砚这边拖。玉衡见状,用尽最后力气挣脱锁链,金色的灵脉气在它体内炸开,竟将周围的蚀骨虫烧成了灰烬。

  “抓住机会!”林砚大喊,将照脉镜的光聚成一点,射向阵眼的蚀骨晶。银甲修士的破晶锤同时落下,玄铁与蚀骨晶碰撞的瞬间,阵纹里的黑液突然倒流,万虫蚀脉阵应声而破。

  首领发出暴怒的嘶吼,锁脉心在他掌心剧烈跳动,赤光暴涨,将整个矿洞染成血色。他突然将锁脉心往岩壁上按去,赤光穿透岩石,矿洞开始剧烈摇晃,裂缝里渗出的灵脉气带着股焦糊味——他要引爆锁脉心,让整个铁城的灵脉同归于尽!

  “用净脉散!”青禾师父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她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提着罐同脉花的花蜜,“混着灵狐的血!”

  天权和玉衡立刻咬破舌尖,将血滴入青禾递来的陶罐。林砚接住陶罐,朝着锁脉心泼去,花蜜与血、净脉散混合在一起,在空中化作道金红色的光网,牢牢罩住锁脉心。赤光在光网中挣扎,却被网中的灵脉气一点点中和,最终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在矿洞里。

  首领见锁脉心被毁,状若疯魔地冲向林砚,左额的蚀骨晶突然爆开,黑色的汁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守着!”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蚀骨晶的黑气从七窍涌出,显然是要自爆。

  楚风的剑及时刺穿他的丹田,剑光中飞出的麒麟虚影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你的邪术,终结了。”首领的身体在剑光中渐渐化作黑灰,只留下左额的蚀骨晶,落在地上,被天权一脚踩碎。

  矿洞的摇晃渐渐平息,岩壁的裂缝里渗出清澈的灵脉水,带着同脉花的香气。林砚蹲下身,抚摸着天权和玉衡焦黑的皮毛,它们的瞳色正在慢慢恢复金色,只是身上的灵脉印记淡了许多。

  “得找个地方让它们休养。”青禾师父用醒脉草汁给它们擦拭伤口,“老药农说,冰原的融雪水混着铁城的灵脉土,最能补灵脉气。”

  银甲修士靠在岩壁上,破晶锤的锤头已崩了个缺口:“等出去了,我在永继桥边盖个暖棚,让天权和玉衡住着,早晚能晒到冰原的朝阳和铁城的夕阳。”

  林砚望着洞口透进来的天光,照脉镜里映出七处灵脉节点的光芒正在重新亮起,吞灵峡的天枢、南方节点的天璇……连最西边的摇光都发出了回应的微光。他突然明白,终章者所谓的“灵脉终章”从不存在,只要守护的人还在,只要灵脉气还在流动,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红毛小狐叼来块蚀骨晶的碎片,放在林砚手心。碎片在他掌心渐渐融化,露出里面嵌着的缕金色——是锁脉石的本源气,虽微弱,却带着股生生不息的暖意。林砚将碎片埋在矿洞的泥土里,上面盖上片同脉花的新叶,叶尖的露珠滚落,在泥土里画出道细小的灵脉纹。

  离开废矿时,铁城的护脉卫们已在洞口等候,老城主拄着拐杖,看到他们出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灵脉气……灵脉气通了!”他指着远处的灵脉树,树顶的花苞正在绽放,金红色的花瓣与冰原的同脉花如出一辙。

  永继桥的光带在阳光下泛着暖意,天权和玉衡趴在桥心石旁打盹,红毛小狐用尾巴给它们扇风,焰尾则蹲在桥边,看着灵脉水顺着桥面往冰原流,像在守护条珍贵的银带。

  林砚坐在同脉树下,看着照脉镜里的灵脉网。冰原的承脉芽抽出了新叶,铁城的灵脉树结出了青果,七处节点的灵狐们正在互相传递灵脉气,连最偏僻的西境荒漠,都冒出了棵小小的醒脉草。

  “该给新抽的承脉芽起个名了。”银甲修士用破晶锤在桥面上刻了个“续”字,“就叫‘续脉芽’,接上前辈们的守护,一直续下去。”

  楚风的剑插在桥心石旁,剑身上的麒麟虚影正和红毛小狐玩闹,阳光透过剑身,在桥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个跳动的灵脉符。青禾师父采来束醒脉草,插在剑柄上,草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这守护长歌伴奏。

  林砚低头看向手心,那里还残留着锁脉石本源气的暖意。他知道,终章者的阴影虽已散去,但守护的路还很长,冰原的风雪、铁城的烈日、未知的邪祟……未来的挑战还有很多。但只要永继桥的光带还在流动,只要同脉花还在绽放,只要身边的人还并肩站着,灵脉的故事,就会永远续写下去。

  红毛小狐突然跳上他的肩头,用爪子指着冰原与铁城交界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正在散开,露出道七彩的虹,虹的两端分别连着冰原的承脉芽和铁城的灵脉树,虹光中流淌的灵脉气,像首无声的长歌,在天地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