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竹沟边缘，闵政南和憋宝人老李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出山的碎石小径上。老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被浓郁瘴气笼罩的沟壑深处，脸上还残留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嘶……闵爷，那玩意儿……真就只是两米来长？”老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还带着点微颤，“我瞅那架势，那煞气……里头怕是藏着更吓人的大家伙！三米？五米？这黑竹沟，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地界儿，邪性透了！”
闵政南脚步未停，面色沉静如水，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刚刚脱险的凶地。意识深处，那道无形的精神链接如同奔涌的暗流，跨越山河，直抵张广才岭深处。
【熊大、熊二、一号、海东青……归位！】
无声的指令远在千里之外张广才岭木屋旁休憩的巨熊、溪边踱步的庞大猪王、天际盘旋的矫健鹰影，在同一瞬间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晕，凭空消失，下一刻便已安然处于闵政南意识海中那片开辟出的、灰蒙蒙的兽宠空间内，蛰伏静待。
做完这一切，闵政南的精神力如同精准的探针，锁定了链接中另一道活跃却略显跳脱的气息。
【黄老爷。】
远在老营村附近山林里，正对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野兔龇牙咧嘴、琢磨着是清蒸还是红烧的黄鼠狼——“黄老爷”，猛地一个激灵，人立而起，小眼睛里的戏谑瞬间被敬畏取代，两只前爪下意识地拱了拱，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闵爷！您老人家吩咐！】它的意念传递回来，带着十足的谄媚。
【你如今既已能于子夜时分幻化人形，虽只一米五许，灰袍邋遢，却也勉强算是得了造化，不必再终日藏头露尾于山林。】闵政南的意念冰冷，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灰色不祥，终非正途。速速下山，自行寻觅你的机缘，寻一有缘人，讨得一句“像人”的真言封正，褪去这身灰皮，换得玄黑正色，方可真正登堂入室，常随我左右听用。】
黄老爷的小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讨封？它梦寐以求却又畏惧重重的一步！成功了，道行大涨，化形更稳，颜色蜕变；失败了……轻则道行受损，重则遭天谴反噬，形神俱灭都有可能！
【闵爷……这……这讨封……风险不小啊……】黄老爷的意念带着哭腔，【万一碰上个愣头青，或者心术不正的，胡咧咧一句……小的可就……】
【嗯？】闵政南的意念陡然加重，如同无形的山岳压下，【你是要我现在就唤常爷过来，用它那二十米长的真身给你紧紧皮子？还是让虎老太用那磨盘大的爪子给你醒醒神？】
脑海中的链接另一端瞬间死寂，随即传来黄老爷磕头如捣蒜般的意念波动，速度快得几乎破音：
【别别别！闵爷！我亲爷爷！可使不得！常爷那身子骨一紧，小的直接就成肉糜了！虎老太那爪子一拍，我八辈子道行都得交代喽！我去！我立马就去！这就下山！保证麻溜儿地找到有缘人，把封正讨回来，换一身乌漆嘛黑、油光水滑的黑皮子回来见您老！】
【速去。莫要耽搁。】闵政南收回意念，不再多言。
链接那头，山林里的黄老爷长长舒了口气，人性化地用小爪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它再不敢怠慢，最后瞥了一眼那只早已吓瘫的野兔，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黄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山下灯火依稀的村落方向疾驰而去，嘴里还嘀嘀咕咕：“讨封讨封……找个啥样的人好呢？得找个有福气的，嘴甜的……可千万别碰上二愣子啊……”
结束了与黄老爷的沟通，闵政南和老李也终于走出了黑竹沟的地界。回头望去，那一片郁郁葱葱却死寂诡异的山沟，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陷阱。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绿皮火车嘶鸣着，停靠在了玉泉镇那破旧的小站台。闵政南和老李随着稀疏的人流下了车。站台上充斥着煤烟、汗水和某种熟悉的多土气息。
“总算他娘的回来了！”老李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牲畜粪便和尘土味道的空气，竟觉得有几分亲切，“还是这地界儿踏实！那黑竹沟，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第二回！”
老营村村口，老李蹲在树根底下，拿草棍剔着牙，还是一副滚刀肉的惫懒样儿，只是偶尔瞄向闵政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介绍信，”闵政南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实，“去香江那地界，得要那玩意儿吧？你开了？”
老李“噗”地把草棍吐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闵爷，您瞧您说的，我老李走南闯北这些年，啥时候用过那劳什子介绍信？忒麻烦！咱爷们儿出门，靠的是这个！”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腰带，又朝远处那看不到的铁轨方向努努嘴，“搭个顺风车，哪儿去不得？”
闵政南眉头都没动一下：“那到了南边，怎么进香江？”
“游过去啊！”老李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说去村头河里摸条鱼，“多大点事儿！扑通一下，几下就蹬过去了！”
话音未落，闵政南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老李撅起的屁股墩上，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让老子跟你游过去？”闵政南的声音里听不出火气，反而有点给气乐了的荒谬感，“合着折腾半天，是特么去当水耗子偷渡？”
老李被踹得往前一跄，也不恼，揉着屁股嘿嘿笑：“哎哟我的闵爷，您这话说的……那不叫偷渡，那叫……那叫灵活过境！要不然您说咋整？那地方现在它就不让咱大大方方走进去啊！”
闵政南一阵头大。搭顺风火车，游水去香江……这老李，真他娘是个人才。他揉了揉眉心，压下那点无语：“别扯淡，说人话。到底怎么走？”
老李见闵政南来真的，也收了嬉皮笑脸，正色几分：“闵爷，路子有两条。头一条，您要是能弄到介绍信，咱就正经买票坐车到鹏城，那地界靠海，从蛇口、或者红树林那头找地方下水，扑腾过去，对面就是香江新界。这路近，水里泡不了多会儿，就是岸那头最近查得严，撞上水警的快艇有点麻烦。”
他顿了顿，观察了下闵政南的脸色，继续道：“第二条，狠点。咱也到鹏城地界，但不从水里走。从梧桐山那一片摸过去，那山连着两边，得翻山越岭，还得想法子弄开铁丝网，一路躲着巡逻的。累是累点，但过去了就是新界山里，不容易被立马发现。就是……山里路不好走，蛇虫鼠蚁多，万一撞上巡逻队，那动静可就大了。”
“嘶……闵爷，那玩意儿……真就只是两米来长？”老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还带着点微颤，“我瞅那架势，那煞气……里头怕是藏着更吓人的大家伙！三米？五米？这黑竹沟，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地界儿，邪性透了！”
闵政南脚步未停，面色沉静如水，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刚刚脱险的凶地。意识深处，那道无形的精神链接如同奔涌的暗流，跨越山河，直抵张广才岭深处。
【熊大、熊二、一号、海东青……归位！】
无声的指令远在千里之外张广才岭木屋旁休憩的巨熊、溪边踱步的庞大猪王、天际盘旋的矫健鹰影，在同一瞬间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晕，凭空消失，下一刻便已安然处于闵政南意识海中那片开辟出的、灰蒙蒙的兽宠空间内，蛰伏静待。
做完这一切，闵政南的精神力如同精准的探针，锁定了链接中另一道活跃却略显跳脱的气息。
【黄老爷。】
远在老营村附近山林里，正对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野兔龇牙咧嘴、琢磨着是清蒸还是红烧的黄鼠狼——“黄老爷”，猛地一个激灵，人立而起，小眼睛里的戏谑瞬间被敬畏取代，两只前爪下意识地拱了拱，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闵爷！您老人家吩咐！】它的意念传递回来，带着十足的谄媚。
【你如今既已能于子夜时分幻化人形，虽只一米五许，灰袍邋遢，却也勉强算是得了造化，不必再终日藏头露尾于山林。】闵政南的意念冰冷，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灰色不祥，终非正途。速速下山，自行寻觅你的机缘，寻一有缘人，讨得一句“像人”的真言封正，褪去这身灰皮，换得玄黑正色，方可真正登堂入室，常随我左右听用。】
黄老爷的小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讨封？它梦寐以求却又畏惧重重的一步！成功了，道行大涨，化形更稳，颜色蜕变；失败了……轻则道行受损，重则遭天谴反噬，形神俱灭都有可能！
【闵爷……这……这讨封……风险不小啊……】黄老爷的意念带着哭腔，【万一碰上个愣头青，或者心术不正的，胡咧咧一句……小的可就……】
【嗯？】闵政南的意念陡然加重，如同无形的山岳压下，【你是要我现在就唤常爷过来，用它那二十米长的真身给你紧紧皮子？还是让虎老太用那磨盘大的爪子给你醒醒神？】
脑海中的链接另一端瞬间死寂，随即传来黄老爷磕头如捣蒜般的意念波动，速度快得几乎破音：
【别别别！闵爷！我亲爷爷！可使不得！常爷那身子骨一紧，小的直接就成肉糜了！虎老太那爪子一拍，我八辈子道行都得交代喽！我去！我立马就去！这就下山！保证麻溜儿地找到有缘人，把封正讨回来，换一身乌漆嘛黑、油光水滑的黑皮子回来见您老！】
【速去。莫要耽搁。】闵政南收回意念，不再多言。
链接那头，山林里的黄老爷长长舒了口气，人性化地用小爪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它再不敢怠慢，最后瞥了一眼那只早已吓瘫的野兔，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黄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山下灯火依稀的村落方向疾驰而去，嘴里还嘀嘀咕咕：“讨封讨封……找个啥样的人好呢？得找个有福气的，嘴甜的……可千万别碰上二愣子啊……”
结束了与黄老爷的沟通，闵政南和老李也终于走出了黑竹沟的地界。回头望去，那一片郁郁葱葱却死寂诡异的山沟，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陷阱。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绿皮火车嘶鸣着，停靠在了玉泉镇那破旧的小站台。闵政南和老李随着稀疏的人流下了车。站台上充斥着煤烟、汗水和某种熟悉的多土气息。
“总算他娘的回来了！”老李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牲畜粪便和尘土味道的空气，竟觉得有几分亲切，“还是这地界儿踏实！那黑竹沟，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第二回！”
老营村村口，老李蹲在树根底下，拿草棍剔着牙，还是一副滚刀肉的惫懒样儿，只是偶尔瞄向闵政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介绍信，”闵政南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实，“去香江那地界，得要那玩意儿吧？你开了？”
老李“噗”地把草棍吐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闵爷，您瞧您说的，我老李走南闯北这些年，啥时候用过那劳什子介绍信？忒麻烦！咱爷们儿出门，靠的是这个！”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腰带，又朝远处那看不到的铁轨方向努努嘴，“搭个顺风车，哪儿去不得？”
闵政南眉头都没动一下：“那到了南边，怎么进香江？”
“游过去啊！”老李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说去村头河里摸条鱼，“多大点事儿！扑通一下，几下就蹬过去了！”
话音未落，闵政南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老李撅起的屁股墩上，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让老子跟你游过去？”闵政南的声音里听不出火气，反而有点给气乐了的荒谬感，“合着折腾半天，是特么去当水耗子偷渡？”
老李被踹得往前一跄，也不恼，揉着屁股嘿嘿笑：“哎哟我的闵爷，您这话说的……那不叫偷渡，那叫……那叫灵活过境！要不然您说咋整？那地方现在它就不让咱大大方方走进去啊！”
闵政南一阵头大。搭顺风火车，游水去香江……这老李，真他娘是个人才。他揉了揉眉心，压下那点无语：“别扯淡，说人话。到底怎么走？”
老李见闵政南来真的，也收了嬉皮笑脸，正色几分：“闵爷，路子有两条。头一条，您要是能弄到介绍信，咱就正经买票坐车到鹏城，那地界靠海，从蛇口、或者红树林那头找地方下水，扑腾过去，对面就是香江新界。这路近，水里泡不了多会儿，就是岸那头最近查得严，撞上水警的快艇有点麻烦。”
他顿了顿，观察了下闵政南的脸色，继续道：“第二条，狠点。咱也到鹏城地界，但不从水里走。从梧桐山那一片摸过去，那山连着两边，得翻山越岭，还得想法子弄开铁丝网，一路躲着巡逻的。累是累点，但过去了就是新界山里，不容易被立马发现。就是……山里路不好走，蛇虫鼠蚁多，万一撞上巡逻队，那动静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