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好像不认识你-《被赶出家门后,在天灾战乱中求生》

  宋钰一时哽住,顿了半晌才含含糊糊的问:

  “你怎么知道的?”

  周霁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当初在凤鸣山的山洞里,无意间看到了你颈间戴着的皮绳。”

  “鹿皮。”

  他晃了晃手中的那个,绳子和宋钰脖子上挂的一毛一样。

  “当初他将这东西给我的时候,还特意提及了一个名叫沈玉的少年。

  说这狼王是他打的,一共四颗。

  分别写有“义薄云天”四字,沈玉手中便有一颗。

  只可惜,祸乱初始,这人就丢了性命。

  我好奇多问了一嘴。

  这才得知,这位沈玉郎君自京中来,孤身前往清远县。

  在咏安府和他们分开,正是青灯观灯祭之后。”

  “巧了,你我,便是在那个时候相识。”

  周霁唇角含笑,“不过,一条皮绳,一个碰巧的时间,也不代表什么。

  直到,我见到了关州军的弩军。”

  周霁曾见过宋钰那奇怪的复合弓。

  虽一个是弓一个是弩,却有着巧妙的共通之处。

  不必问。

  那沈玉,便是宋钰了。

  原本,大邺局势混乱,处处危机。

  他当初向她透露咏安王谋反之事,不过是希望这个特别的女娘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从而能在危机之中求得一片生机。

  但在得知宋钰早就和关州军相识,和俞玄策相识时,他才明白。

  这人,早已在这浑水之中。

  如今她更是主动迈进了西岭关,甚至和关州军关联。

  既如此。

  与其绕让她在这迷雾之中靠着自己的猜测管中窥豹,不如将她彻底拉进来。

  把所有的局势摆在她面前,让她深陷其中,再无脱身之法。

  宋钰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暴露了。

  合着他当时在客栈露出这狼牙来,就是故意溜她玩儿呢。

  从衣襟摸出那个自己已经完全戴习惯了的吊坠,放到了周霁面前。

  “这小子,当初还说什么义薄云天,我还想着他犯中二病。

  没想到当真把最后一个送出来了。

  还落在了你手中。”

  若是随便换一个陌生人,怕是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便是那个沈玉吧。

  周霁接过那狼牙,上面还残留着宋钰身上的温度,以及日积月累染上的体香。

  “薄?”他手指摸过雕在狼牙上的小字。

  宋钰点头,“他既会把这狼牙留给你,想必十分信任你。

  可你既然为他做事,为何不随他进京?

  他又为什么会自请前去皇陵?”

  白色的狼牙在他指间转动,周霁问:

  “你觉得守陵不好?”

  宋钰说不上来什么,毕竟她不知前因后果,也不清楚这祈福祭祀的皇家规矩。

  只是凭着感觉道:

  “说不上好不好,只是觉得他既有心和那些个叔叔争一争,便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避开朝堂。

  祈福三月?和被驱逐软禁也没什么区别。”

  “我却觉得如此甚好。”

  周霁那一双狭长的眼突然盯上了宋钰,眼尾微弯,似是带着几分笑意。

  只是这笑意,让宋钰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薄唇微张,

  “难不成,让他亲自来西岭关,顺便给自己的外祖家,给自己仅剩的小舅舅,扣一个叛国的名头?”

  “你说什么?”

  宋钰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都皱在了一处。

  周霁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给两个狼牙吊坠打了个结。

  “关州军私连西澜,开关放人入大邺屠戮百姓。”

  宋钰:……

  她当真无语的很,“这不是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瞎话?”周霁语气平淡,

  “西岭关破与不破,毁与不毁,只要有西澜人入侵,便是关州军的罪名。

  他魏止戈就算想要辩驳,这西岭关与盛京相隔万里,他又能寻谁辩?”

  “二皇子走了,作为皇长孙的俞玄策也不在。

  就算全城的百姓都说关州军无辜,他们可有证据?”

  宋钰看着周霁。

  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你当真是在帮清欢做事?”

  而不是想要弄死他?

  “清欢,清雅恬适。”

  周霁似是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魏老将军可当真疼爱这个外孙。

  但宋钰,他除了清欢这个名字,还有另一个。”

  “皇室俞姓,俞玄策。”

  周霁说着顿了一下,

  “无论是我,还是京中支持他的先太子旧部。

  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指望,被皇帝忌惮已久的关州军所拖累。

  于他而言,皇陵正是个好去处。”

  宋钰突然被他这些理所当然的论调逗乐了。

  她轻轻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关州军守着大邺的门户。

  没了关州军,西澜人会长驱直入,大邺的百姓会成为他们的军粮。

  他们会一直杀到盛京去。

  皇帝,不怕吗?”

  周霁手中打结的狼牙吊坠又被他解开,他抬头看着宋钰,

  “谁说西岭关没了关州军就只有破城一条路可走?

  二皇子带来的军队还在。

  戍边军的战士还在。

  或许只要送些粮食,银两,或许再选个倒霉的公主带些嫁妆一道送过去。

  西澜大邺又是数年安稳。

  哪里就没了他关州军不可了?”

  宋钰攥紧了拳头。

  她突然想给眼前这人头上来一拳。

  明明说的是眼下的局势困境,可在他口中,这人仿佛一直置身事外,对于他人性命。

  对于边关战士,甚至对于大邺国运,百姓性命都不屑一顾。

  那一副知天下事,看天下事,如同说戏一般的口吻,仿佛这大邺兴盛也好,灭亡也罢,他都不在乎。

  宋钰忍了又忍,十分不客气的一把将自己的狼牙抓回来,戴在了脖子上。

  “周霁,你到底是什么立场?”

  她看着他,“清欢那么信任你,你会任由关州军被陷害?”

  周霁顺势将自己手里的狼牙戴回了手腕。

  他看着宋钰,“所以我特意带了你过来。

  后日你不是还要回关州军去?把消息带给魏止戈。”

  宋钰没说话,眯眼盯着对方。

  周霁:“还是说,你明白大局已定,不敢回去了?”

  “说谁不敢回去了?”

  宋钰终于忍耐不住,突然站起身来。

  身后的板凳伴随着她的动作,突然翻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声音太大,顿时惹得屋内鸟雀惊鸣。

  就连一直故意避嫌,不知围着鸟笼子转了几圈儿的小枝都疑惑的看了过来。

  她也不管,连珠炮一般倒出一堆迁怒的话来。

  “什么破鸟带来的消息,保不齐中间就给人调换了。

  那瞎眼老头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这消息怎么就是真的了?哦,你一个……

  你一个靠着给人打工,四处换主子的哪里得的消息?”

  宋钰下意识换气,硬是被这满屋子的鸟屎味儿呛得清明了几分。

  妈的!

  为了给鸟儿保暖,这破屋子点了炭火不说,窗户还不开半分。

  也不知道那一只眼的老头怎么待的!

  “周霁,我第一次发现,我好像不认识你。”

  说罢她看向埋头在鸟笼之间的小枝,

  “那边儿看鸟儿的,走了!

  整个屋子都是鸟屎,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