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边陲小镇-《高武,我能吞噬万物》

  林风睁开眼。

  掌心那道裂痕状红痕已隐入皮肤深处,只余一丝微不可察的灼热。

  他缓缓收手,将储物袋系紧。

  指尖掠过布囊边缘时顿了顿。

  箭簇的脉动彻底沉寂,像被抽去了最后一缕生气。

  驼兽车仍在前行。

  轮轴碾压沙石的声音单调而持续。

  他没有动。

  呼吸平稳,体内气血却如暗流涌动。

  经络中残留的煞气已被《虚空古经》梳理干净。

  识海清明,再无幻象侵扰。

  他知道,自己撑过了那一关。

  前方地平线上的轮廓逐渐清晰。

  一道低矮城墙横亘荒原。

  黄沙半掩其基,风蚀痕迹遍布墙砖。

  城门洞开,两侧立着两名守卫。

  皮甲斑驳,腰悬弯刀。

  目光扫过商队时带着审视与漠然。

  风沙镇到了。

  商队缓缓驶入城门。

  车轮碾过粗砺石板,发出沉闷声响。

  林风借车身颠簸之势微微侧身。

  不动声色扫视四周。

  街道不宽,两旁是低矮石屋。

  屋顶覆着防风毡布,门窗皆小,多数紧闭。

  行人不多,但个个披风裹身,头巾遮面。

  腰间兵刃露出半截,或为短剑,或为匕首。

  甚至有人背负双钩、链锤这类杀伤凶器。

  他注意到街角三人围站一处。

  皆着异族服饰,左耳垂挂着骨铃。

  正与一名守卫争执。

  语气强硬,手势凌厉,却不曾拔兵刃。

  守卫冷脸相对,最终挥手放行。

  三人离去时步伐沉稳,彼此间距恰到好处。

  显是常年配合的猎队。

  此地无法无天,却自有规矩。

  林风收回视线,靠回车厢壁。

  王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低声嘟囔:“总算有落脚处了。”

  驼兽停在镇东一家客栈前。

  门匾刻着“沙驼”二字,字迹磨损,却还看得清。

  几人陆续下车。

  林风最后一个踏下。

  脚掌落地时微微一沉。

  沙地之下铺了青岩基座,承重极稳。

  远非临时聚居点可比。

  客栈内堂不大。

  地面夯土压实,桌椅皆粗木所制,擦拭得干净。

  掌柜坐在柜台后,五十上下。

  独眼蒙着黑布,右臂空袖扎进腰带。

  见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抬了抬下巴。

  “住店?吃饭?”

  “住。”林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嘈杂。

  “上房两间,一天五枚铜钱,先付。”

  林风取出十枚铜钱推过去。

  掌柜眯起剩下那只眼,看了他片刻。

  才慢吞吞拉开抽屉收钱,递出两枚铁牌。

  “热水要另算,每桶三枚。饭食自取,灶台通宵烧着。”

  林风接过铁牌,转身走向楼梯。

  王远跟上来,低声道:“你怎知这里能住?”

  “门框钉着三根狼牙,朝外斜插。”林风脚步未停,“这是猎户行会的标记,受朱雀州律保护,敢砸店者,全队追杀。”

  王远一怔,没再问。

  房间在二楼尽头。

  狭长低矮,一张木床,一桌一凳。

  墙角摆着陶罐盛水。

  林风进门便将铁牌挂在门把手上。

  这是本地防夜袭的习俗——挂牌者视为已有主,宵小不扰。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窗外是条窄巷,堆着柴垛。

  远处可见镇西一片开阔地,立着数座铁笼。

  笼中残存血迹与断毛,应是灾兽交易场。

  他静立片刻,返身坐下,唤来小二。

  “打听几件事。”他扔出一枚铜钱搁在桌上。

  小二约莫二十出头,瘦脸,眼神灵活。

  瞥了铜钱一眼,没急着拿。

  “说吧。”

  “朱雀武院,在这镇上有执法权?”

  小二手指轻敲桌面,终于将铜钱收入袖中。

  “赤袍巡监月内来了三趟,抓了七个私贩灾兽内核的。当场斩了一个,其余押往州城。”

  “赤袍?”

  “武院监察弟子,四阶以上才能穿。他们不归地方管,见违令者可直接拘捕或格杀。”

  林风点头,又问:“本地武者,战力如何?”

  小二咧嘴一笑:“你从府域来?”

  林风不答。

  “赵家那小子,上月一人斩七头铁脊狼,从荒原追到断崖,刀都没钝。今年二十,进了乙班。”

  林风眸光微闪。

  铁脊狼皮糙肉厚,力大如牛,成群出没。

  府域同阶武者遇之必退。

  而这少年竟能单杀七头,且入武院仅为乙班。

  甲班之强,可想而知。

  “还有呢?”

  “北街赌坊昨夜打起来,两个外来客为一颗雷纹晶石动手,一个使毒烟,一个藏袖箭。结果被酒馆老板一拳一个撂倒,听说那人早年在边军待过。”

  林风记下:此地实战为先,生死寻常,强者隐于市井。

  小二说完,欲走,却被林风叫住。

  “最近可有生面孔?”

  “生面孔多了。”小二回头,“三天前来了批黑衣人,住西头破庙,不露脸,不说话,半夜有人见他们在城外挖坑。守卫不敢查。”

  林风眼神一凝。

  “他们可佩徽记?”

  “没有。但其中一个摔倒时,袖口滑出半块符牌——灰底红纹,像是某种图腾。”

  林风脑中电光一闪。

  那纹路,与他在归墟秘境所见教派残碑极为相似。

  他再问:“他们去向?”

  “不知。早上人就没了,庙里只剩香灰。”

  小二走后,林风闭目调息。

  他并未运转功法,只是以神念缓缓巡行周身经络,确认无煞气残留。

  随后取出地图摊于桌上。

  以指腹抹平褶皱,对照方位标注路线。

  风沙镇→朱雀城,需穿三处荒原哨卡,预计七日行程。

  窗外天色渐暗。

  镇中灯火次第亮起,多为油灯,昏黄摇曳。

  远处传来驼铃声,似有商队刚入城。

  他起身锁窗,将铁牌翻转。

  正面为“安”,反面为“戒”。

  如今翻至“戒”面,示意房内警备。

  坐回床沿,他握拳,掌心再度发热。

  那道裂痕隐隐浮现,形状较先前更加完整。

  中央一点凸起,如星辰初现。

  他没有展开吞噬,也没有试图炼化。

  只是盯着它,良久,低语一句:“快了。”

  楼下传来碗碟碰撞声,夹杂几句粗话和哄笑。

  一名醉汉踉跄走出客栈,扶墙呕吐。

  旋即被同伴拖走。

  街对面茶摊仍坐着几个老者,低声议论着什么。

  提到“巡监封市”“禁运火油”,语气忌惮。

  林风起身吹熄油灯,房间陷入黑暗。

  他盘坐于床,双目微睁,映着窗外零星灯火。

  长安府的规则在这里失效。

  这里的强者不讲出身,不论师承,只看手中兵刃是否饮过血。

  朱雀武院虽执法森严,却无法根除暗流。

  而那批黑衣人……绝非偶然出现。

  他回忆小二所述灰底红纹符牌,心中已有判断。

  末日教派已渗透州域,且行动愈发猖獗。

  若他们在风沙镇有所图谋,必与灾兽内核或地下遗迹有关。

  他必须尽快离开。

  但在此之前,还需确认一件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

  瓶身温润,是苏灵儿所赠。

  轻轻摩挲瓶壁,感受到一丝微弱波动——安全信号仍在。

  小石头那边也无异常传讯。

  他将玉瓶贴身收好,起身立于窗前。

  镇外荒原夜色如墨。

  风卷沙尘,呼啸掠过城墙。

  远处沙丘起伏,仿佛沉睡巨兽的脊背。

  某一瞬,他似乎看到沙地之下有光闪过。

  极淡,转瞬即逝。

  像是某种阵法残纹,在黑夜中悄然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