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芜的家园-《高武,我能吞噬万物》

  林风将干硬的饼渣咽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起身回窝棚。

  而是盯着断墙外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废墟,目光一寸寸扫过倾斜的屋架、塌陷的地基、锈蚀的铁皮残片。

  昨夜吞噬带来的震颤已退去大半,体内力量沉实,三百斤之力稳如磐石。

  但他清楚,真正的威胁不在身体,而在外界。

  他弯腰捡起那根折断的铁条,指尖摩挲着断裂处粗糙的茬口。

  这东西不能再战,但还能用。

  他将铁条插进腰带后侧,压在衣摆之下,遮住金属反光。

  随后俯身,沿着断墙边缘低行,脚步轻缓,避开碎石堆上可能发出声响的松动砖块。

  雾气贴地流动,掩住了他的身形。

  前方百步开外,一道高耸的灰墙横亘而立,那是盘龙镇的边界。

  墙头有巡逻武者的身影掠过,铠甲在微光中泛出冷色。

  林风伏在一处塌陷的药田旁,眯眼观察。

  墙内灯火未熄,炊烟升起,隐约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

  而墙外,只有死寂与腐味。

  几个衣衫褴褛的饥民蜷缩在破棚下,眼神空洞,像被抽去了魂魄。

  他们连争抢一口食的力气都没有。

  林风收回视线。

  阶层不是用刀劈出来的,是用命垫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绕过一片布满尖刺铁丝的废弃围栏。

  手指无意擦过一株枯藤,皮肤骤然发麻,火辣感顺着手臂窜上来。

  他立即缩手,低头看去。

  那藤蔓表面覆盖着细密绒毛,根部渗出淡青色黏液,在雾中微微发亮。

  毒蛛巢。

  他屏息后退半步,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洼地里,有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地上采药。

  那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背篓歪斜,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铲。

  突然,三只拳头大小的黑蜘蛛从地缝中弹射而出,直扑老者后颈。

  林风没有犹豫。

  他抓起脚边一块扁平石片,屈指甩出。

  石片划破雾气,精准击中一只蜘蛛背部,将其砸进泥中。

  另两只受惊转向,八足疾爬,朝他逼近。

  他快步上前,抬脚踩碎一只,另一只刚要跃起,已被他捏住后肢甩向墙面,撞成一团黏浆。

  老者猛地回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你……是谁?”

  林风站定,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再靠近。

  “路过。”

  老人喘了几口气,慢慢扶着膝盖站起,一手拄着木杖,一手紧攥药篓。

  “你救了我。”

  “碰巧。”

  老人盯着他看了几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审视。

  “你不像是这附近的人。”

  “住得不远。”

  老人没再追问,只是低头检查自己手臂,发现已有两处红肿。

  “沾到‘雾涎藤’的汁液了。”他低声说,“若不处理,半个时辰后会麻痹倒地。”

  林风点头。

  “那边的灰叶藤能解。”

  老人一怔。

  “你知道这草?”

  “略懂。”

  “那你可知它需配什么使用?”

  “阳火苔。”林风答得干脆,“研磨成粉,敷于患处,可中和毒素。”

  老人眼神变了。

  他沉默片刻,从药篓底层取出一小包褐色粉末,撒在伤口上,又撕下衣角包扎。

  “很少有人认得阳火苔。”他说,“更少有人知道它和灰叶藤能配伍。”

  林风没接话。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

  混沌熔炉虽不能直接吞噬植物,但对能量波动极为敏感。

  他刚才靠近时,已感知到灰叶藤内部蕴含微弱生机流,与阳火苔接触后会产生共振效应,正是解毒的关键。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不必留名。”

  老人缓缓点头,没再追问。

  “我姓张,人都叫我张伯。”他顿了顿,“你是来找药的?”

  “找能活命的东西。”

  张伯苦笑。

  “这里哪还有什么能活命的东西?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林风看着他背篓里零星几株草药。

  “黑蛇帮最近在查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张伯忽然压低声音,“凡藏匿者,格杀勿论。”

  林风眼神微凝。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开始。”张伯望了眼镇墙方向,“听说那人偷看了他们的货单,还活着逃了出来。现在全城都在搜。”

  林风没动。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段信息。

  说明这是新情况。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

  “没见过。”张伯摇头,“但我知道他们盯得紧。

  你要是想找安稳地方落脚,最好别往北巷去。那边昨晚死了两个流浪汉,就因为形迹可疑。”

  林风记下了。

  “还有别的危险区域吗?”

  张伯迟疑了一瞬。

  “矿区边缘最近不太平。”他说,“硬爪獾出来了,成群活动,咬死过三个采石人。它们皮厚肉韧,但猎杀了能卖钱。武馆收整张皮,一张换五斤米。”

  林风目光一沉。

  硬爪獾——灾变后变异的猛兽,力大凶狠,爪如精铁,普通武徒近身难敌。

  但这类生物气血旺盛,若是能猎杀一头,吞噬其生命力,足以让修为再进一步。

  前提是,能活下来。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风问。

  张伯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救了我。”他说,“而且……你不像那些只会抢夺的人。”

  林风沉默。

  他知道这世界早已不分善恶,只分强弱。

  可眼前这个老人,明明自身难保,却仍愿意开口提醒。

  这份善意,不该被浪费。

  “草药的事,谢了。”他说。

  张伯摆摆手。

  “不用谢。这世道,能多活一天是运气,能帮别人一次是本分。”

  林风点头。

  他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张伯叫住他。

  他停下。

  “血气草。”张伯从药篓最深处取出一株暗红色小草,递过来,

  “长在矿渣堆旁,夜里会微微发烫。吞服可短暂激发气血,但副作用是心跳加速,不适合久用。你若真要去矿区,带上它,关键时刻能保命。”

  林风接过。

  草茎微热,触手温润。

  他收进怀里。

  “我会还你。”

  “不必。”张伯笑了笑,“只要你下次看见有人被蜘蛛围攻,也肯伸手就行。”

  林风没再说话。

  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隐入雾中。

  张伯拄着木杖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

  远处,一只秃鹫展翅飞离断墙,消失在灰白的天际。

  林风穿行在废墟之间,脚步越来越稳。

  他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张伯提到的每一种草药特性,试图判断哪些适合混沌熔炉转化。

  血气草的能量炽烈却不持久,若配合硬爪獾的气血一同吞噬,或许能形成短暂爆发力。

  矿区边缘地形复杂,塌方频繁,利于隐蔽,也利于设伏。

  他不需要正面搏杀。

  他只需要一次突袭,一击毙命。

  太阳逐渐升高,雾气开始消散。

  他走到贫民窟最外沿的一片半塌石台前,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片荒芜的矿道入口,碎石堆积,铁轨扭曲,几根断裂的警示桩斜插在地。

  风吹过矿洞,发出低沉的呜咽。

  林风站在石台上,右手缓缓探入怀中,握住那株血气草。

  草茎仍在微微发热。

  他低头看了一眼掌心。

  皮肤下,血管隐隐泛着青黑色,那是昨夜吞噬残留的痕迹。

  还未完全炼化。

  但他已不再恐惧。

  他抬头,目光锁定矿洞深处。

  明天。

  就从那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