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天干乱数,亡魂之语-《王妃杀疯了,王爷连夜扛她跑路》

  第135章:天干乱数,亡魂之语

  夜,深得像一碗没有放糖的药。

  清秋苑里,最后一丝属于白日的喧嚣也沉淀下来,只剩下风过竹叶的飒飒声,和柳惊鸿自己的心跳。

  她背靠着门板,冰冷的木头让她滚烫的思绪稍稍冷却。门闩早已落下,她甚至搬了张沉重的圆凳死死抵住门,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桌边,重新看向那卷摊开的皮质卷轴。

  烛火下,那只古老的玄鸟徽记,线条繁复,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而起,带着十年前的秘密,冲破这小小的屋宇。

  “天干地支乱数加密法……”

  柳惊鸿低声自语,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滚过,带着一丝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铁锈和硝烟味。这是“玄鸟”组织最顶级的加密手段之一,用以传递足以颠覆国本的情报。会使用它的人,寥寥无几;而能解开它的,更是凤毛麟角。

  前世的她,代号“幽灵”,恰好就是那只“凤毛麟角”。

  她没有立刻动手。

  顶级特工的字典里,从没有“冲动”二字。她先是走到窗边,指尖沾了点口水,将窗纸濡湿一小块,戳破一个针尖大的小孔,仔细观察着院内的动静。夜色深沉,除了巡夜的护卫提着灯笼远远走过,再无异样。

  回到桌边,她取来平日里练字用的狼毫、砚台和一沓上好的宣纸。她没有研墨,而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妆盒夹层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颜色更深的墨锭。这是她用草木灰和自己的血混合制成的,写出的字迹若用特制的药水浸泡,便会消失无踪。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坐定,将那卷皮轴用镇纸压平。

  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凝聚于眉心,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剩下绝对的专注。

  萧夜澜……

  这个男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将这份“画皮”的遗物交到她手上,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蓄意为之?

  若是无心,只能说他运气好,随手扔出的石子,恰好砸中了水下最深的暗流。

  若是蓄意……柳惊鸿的指尖微微一顿。那便说明,他至少怀疑她与北国有关,甚至,他可能知道得更多。这卷轴,就是他抛下的饵。他在等,等她这条鱼,自己咬上钩。

  可她别无选择。

  这饵料,是毒药,也是解药。是“画皮”留下的唯一遗言,是她在这盘死棋里,唯一可能找到的生门。

  柳惊鸿不再多想,将所有杂念摒除。她的目光落在图卷上,那些在常人看来杂乱无章的线条,在她眼中开始分解、重组。

  “天干为经,地支为纬……”

  她轻声念着口诀,手下的狼毫笔开始在宣纸上飞快地移动。图卷上的每一条线的长短、曲直、交汇的角度,都对应着一个特定的坐标。而那些散落各处的神秘符号,则是需要填入坐标中的数据。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浩大的工程,需要强大的记忆力和堪比机器的计算能力。一个微小的错误,就会导致整个情报的解读谬以千里。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一点点流逝。

  烛火跳动,将她的侧影投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雕。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前。

  柳惊鸿的动作瞬间凝固,手中的笔悬在半空,墨汁欲滴未滴。她全身的肌肉都在一刹那绷紧,耳朵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王妃?您睡下了吗?”是绿萼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厨房炖了燕窝,奴婢给您送一盅过来暖暖身子?”

  柳惊鸿迅速将写满演算的宣纸用一张白纸盖住,再将皮卷不着痕迹地卷起一半,藏在臂弯下。

  “不必了。”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去,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倦意,“我有些乏了,已经躺下了。东西都撤下去吧。”

  “……是。”绿萼在门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应声退下。

  脚步声渐行渐远。

  柳惊鸿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随时可能暴露的极致危险,陌生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这王府里,有她需要应付的丫鬟,有她需要提防的眼线,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丈夫。

  她重新坐直身体,将皮卷再次展开。

  有了方才的打岔,她反而更加冷静。

  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笔下的线条也更加流畅。无数的坐标和符号在她的脑中碰撞、排列,渐渐地,一些凌乱的、破碎的词语,开始从那一堆乱麻中浮现出来。

  第一个被解出的词,是一个“药”字。

  药?是治病的药,还是害人的药?

  柳惊鸿眉心微蹙,继续推演。很快,第二个词语出现了。

  “祭”。

  祭祀?还是祭品?

  药与祭。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预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被尘封了十年的、极其肮脏的秘密。

  她的笔尖继续移动,越来越多的线条被解构,越来越多的符号被赋予意义。终于,在解读图卷核心区域的一组最复杂的交叉线时,两个字,跃然纸上。

  东宫。

  柳惊鸿的瞳孔猛地一缩。

  太子萧景辰!

  福伯是太子的人,这件事她早已知晓。可这张图卷是十年前的!十年前,萧景辰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与太子之位尚有十万八千里。这个北国探子,为何会在十年前就盯上了他?

  “药”、“祭”、“东宫”……

  这三组词连在一起,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她的心脏。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继续往下解。她知道,最关键的信息,一定还藏在更深处。

  烛火的光芒开始变得昏暗,灯芯发出“噼啪”的轻响。

  柳惊-鸿的笔尖,停在最后一组、也是最隐秘的一串符号上。这串符号藏在玄鸟徽记的翅膀之下,若非她知道加密规则,根本不可能发现。

  她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几乎握不住笔。

  随着最后一个坐标的确定,最后一个符号的填入,两个字,缓缓地,从无尽的乱码中,挣扎着浮现出来。

  那不是人名,也不是地名。

  那是一个地方。

  一个被整个皇宫遗忘,充满了怨气与绝望的地方。

  冷宫。

  柳惊鸿的呼吸一窒。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在“冷宫”二字之后,还有一个用更小的符号标记出的,最后一个字。

  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