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千里镜诛心,恩师雪夜遁逃!-《多子多福:女将军求我开枝散叶》

  一纸檄文,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整个青州的版图之上。

  当那篇由玄天道前圣女云梦璃亲笔署名并亲自当众宣读的《讨玄天伪道檄》,被连夜印刷成成千上万份,雪片般地散入青州各地的城镇乡野时,整个青州的信仰体系开始发生雪崩式的崩塌。

  “什么?圣女殿下亲口说玄天道是伪道?”

  “这......这怎么可能!圣女殿下可是天尊选中的人啊!”

  “你没看檄文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玄天道囤积居奇,草菅人命,还勾结外敌!连圣女殿下都看不下去了,才大义灭亲!”

  “我的天!我们拜了这么多年的,难道真是一群吃人的畜生?”

  起初,是震惊与不信。

  但当越来越多的证据,随着北境军的推进被一一公之于众时,怀疑的种子便开始在无数信徒心中疯狂滋生。

  顾长生的大军势如破竹。

  他们不再是“侵略者”,而是高举着“清扫伪道,解救万民”大旗的“解放者”。

  每到一处,北境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砸碎道观神像,开仓放粮。

  然后,将那些道观里搜出的,足以让任何人都瞠目结舌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以及记录着一笔笔肮脏交易的秘密账本,全部摆在百姓面前。

  真相是最锋利的武器。

  当亲眼看到那些道貌岸然的道长,背地里过着比帝王还奢靡的生活,而自己却要为一碗稀粥磕破头颅时,百姓们心中那座名为“信仰”的神龛,便开始一寸寸地龟裂。

  青州,大乱。

  有的道观还在负隅顽抗,纠集最狂热的信徒组成“护法队”,与北境军展开血战。

  更多的道观,则在民怨沸腾与大军压境的双重压力下土崩瓦解。

  然而,顾长生并没有急于将整个青州一口吞下。

  他将大军的兵锋,停在了玄天道在青州的总坛——玄天观的山下。

  他没有攻山。

  而是选择了围困。

  一种最残忍,也最有效的围困。

  他在玄天观的山下设立了巨大的“安置营”。

  所有从山上“投诚”的道士,只要肯脱下那身青色道袍,在“民政司”的文书上按下手印,便可获得新生。

  想种地的,分田。

  识字的,安排进新成立的各级衙门做文书。

  有一技之长的,介绍去工坊做工匠。

  顾长生用北境那套已经成熟的体系,在玄天观的山脚下,硬生生造出了一座充满希望与生机的新城。

  这里有免费的肉粥,有琅琅的读书声,有刚刚分到土地的农人脸上质朴的笑容,有工坊里传出的叮当不绝的打造声。

  山下的每一分繁荣,都是射向山上的一支毒箭。

  顾长生甚至没有派兵封锁上山的路。

  他只是派人守住了所有下山的要道。

  许进,不许出。

  很快,玄天观这座往日的洞天福地,变成了一座被绝望笼罩的孤岛。

  粮草断绝,人心惶惶。

  云梦璃的师尊,玄天观观主青松道人,为了维持他最后的体面与统治,开始展现出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他先是以“清剿叛逆”为名,残酷地清洗了观中所有敢于提出异议的“动摇分子”。

  然后,他下令搜刮所有普通道童和低阶道士的口粮,集中起来以供他和一众高层长老享用。

  观内,是饥饿,是猜忌,是为了一口吃的就能拔剑相向的人间地狱。

  观外,是温饱,是希望,是只要肯劳动就能活下去的崭新世界。

  一道山门,隔开了生与死。

  顾长生每日都会带着云梦璃,来到玄天观对面的一座高岗上。

  他命人用最上等的琉璃和水晶,为她打造了一架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千里镜”。

  他让她亲眼看。

  看那些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师叔师伯,为了争抢一块发霉的饼,如何像野狗一样撕咬扭打。

  看那些曾经纯真烂漫的小道童,如何在深夜里偷偷啃食观音土,然后第二天被发现时,已是腹胀如鼓,冰冷僵硬的尸体。

  最让她心碎的,是她的师尊。

  那个将她一手养大,在她心中如同神明般的青松道人。

  他每天依旧会穿着最干净的道袍登上讲经台,对着寥寥无几的弟子,宣讲着“清静无为,顺应天道”的经文。

  可一回到自己的静室,他便立刻换上华服,享用着从弟子口中搜刮来的精美膳食,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与两名貌美的女冠双修取乐。

  虚伪。

  肮脏。

  卑劣。

  云梦璃看着,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原。

  她对师门的最后一丝情分,对那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地方最后一点留恋,都在这亲眼见证的丑恶中被碾碎成尘。

  她终于明白了。

  顾长生所做的一切,无论手段多么酷烈,其指向的,是“生”。

  而她的师门,她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那个“大道”,其最终导向的,却是“死”。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大雪封山,天地间一片苍茫。

  云梦璃站在高岗上,寒风吹得她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她看见玄天观那扇紧闭了数日的后山密门,悄然打开了。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裹,在两名心腹的护卫下,狼狈地钻了出来。

  是青松道人。

  眼看大势已去,这位“得道高人”竟想带着观中搜刮来的金银细软,独自从密道潜逃。

  然而,他刚走出密道不到百步,阴影里,数十名身着玄黑劲装的黑虎卫便如鬼魅般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没有任何反抗。

  或者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半个时辰后。

  顾长生的营帐内,炉火烧得正旺。

  青松道人被狼狈地押了进来,重重地按跪在地。

  他身上的华服被扯得稀烂,发髻散乱,脸上沾满了泥水和恐惧。

  再无半分仙风道骨,只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端坐在主位上神情漠然的男人。

  也看到了站在男人身旁,那个眼神比风雪更冰冷的,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弟子。

  “饶......饶命!”

  青松道人彻底崩溃了,他膝行向前,朝着顾长生,朝着云梦璃,拼命地磕头。

  “大都护饶命!梦璃......好徒儿,你跟大都护求求情!为师......为师知道错了!为师再也不敢了!”

  他涕泪横流,丑态百出,将一个“得道高人”最后的尊严,践踏得粉碎。

  云梦璃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在她心中如山岳般伟岸的身影,此刻却卑微如蝼蚁。

  她闭上了眼睛。

  一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咔嚓。

  她听见了自己道心,彻底破碎成尘埃的声音。

  顾长生没有理会地上那条摇尾乞怜的老狗,他的目光落在云梦璃那张淌着泪痕,却再无波澜的脸上。

  “传令。”他冷冷开口。

  “明日午时,于玄天观前广场,搭审判台。”

  他的视线转向云梦璃,吐出了更残酷的命令:“你,来做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