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血色的真相,老将的归心!-《多子多福:女将军求我开枝散叶》

  死寂。

  书房内的空气凝固成万年玄冰,只有秦烈那压抑不住的野兽般呜咽在空旷房间里回荡。

  这位追随老将军南征北战,断臂也未曾流泪的铁血老将,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用那只仅存的左手死死捂住脸庞,任由浑浊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地上,摔得粉碎的瓷碗。

  滚烫汤汁混着碎瓷,狼藉一片,正如他此刻崩碎得一塌糊涂的内心。

  忠诚、道义、私心、怨愤......所有他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信念,在秦凌霜那诛心三问之下被砸得粉碎,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找不到。

  我是谁?

  我为了什么?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秦烈痛苦地蜷缩在地,肩膀剧烈颤抖。

  他想起老将军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看护好大小姐,看护好秦家军的嘱托。

  他又想起顾长生在城头,一枪荡平狼神卫,为北境打出赫赫威名的绝世风采。

  可他呢?

  他竟然因为一己之私,因为那些老兄弟的蝇头小利,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他竟然附和魏延那个老匹夫,要去推翻能让无数士卒吃饱饭、有田分的《均田策》!

  他险些成了秦家的罪人!成了北境三十万军民的罪人!

  巨大的羞愧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

  秦凌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安慰,没有劝解。

  她只是在等。

  等这把她亲手点燃的火,将秦烈心中所有杂质,彻底焚烧干净。

  许久,秦烈的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粗重喘息。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老脸上满是泪痕,双眼赤红,充满了无尽痛苦和自我厌恶。

  “主母......属下......有罪。”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属下......愧对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愧对大都护的知遇之恩......”

  秦凌霜看着他,眼神依旧冰冷。

  “你的罪,不止于此。”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一个上了锁的暗格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她回到秦烈面前,将那两样东西,一件一件,摆在了他眼前的地上。

  第一件,是一块黑沉沉的铁牌,上面用古老的篆文,刻着一个狰狞的“燕”字。

  第二件,是一封用诡异符号写成的密信。

  正是那封苏清颜用一条暗线的性命换回来的,云梦璃拼着道心受损辨认出来的——燕室密文!

  秦烈看着这两样东西,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不解。

  “主母,这是......”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秦凌霜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锋利,每一个字都如冰锥,狠狠扎进秦烈的骨髓里!

  “这块令牌,是从刺杀夫君的刺客头领身上搜出来的!”

  “这封信,是从魏延勾结的神秘势力手中截获的!”

  她蹲下身,修长手指点在那封密信上,声音冷得能让血液冻结。

  “你可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

  “这是早已失传百年的,前朝大燕王朝的皇家秘文!”

  轰!!!

  “前朝余孽”四个字,如同九天之上最狂暴的惊雷,狠狠劈在秦烈的头顶!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大燕王朝?

  那个早在百年前就被大周太祖皇帝亲手覆灭,早就该烂在历史尘埃里的亡魂?!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秦烈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他觉得这比顾长生是神仙下凡还要荒谬。

  “不可能?”

  秦凌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那你告诉我,魏延为何在夫君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废除新政,要动摇北境的根基?”

  “真是为了你们这些老兄弟的利益?真是为了所谓的祖宗之法?”

  “别天真了,秦叔!”

  秦凌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是刺骨的寒意与失望。

  “你们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是用来搅乱北境,为他主子创造机会的炮灰!”

  “他魏延,根本就不是在拨乱反正!”

  “他是在引狼入室!”

  秦凌霜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冷!

  “他要做的,是将我们秦家几代人用鲜血和忠诚打下来的基业,是将这北境三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是把你,把我,把所有还蒙在鼓里的人,全都打包捆好,当成一份进献的厚礼!”

  “献祭给谁?”

  “献祭给那个百年前的亡魂!献祭给那个一心要颠覆大周,让这天下重新血流成河的前朝室!”

  血色的真相,被秦凌霜用最残忍的方式,血淋淋地剖开,呈现在秦烈面前。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烧红的刀,将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挣扎,全部凌迟得干干净净!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那点可笑的私心和抱怨,在这样一场惊天的阴谋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原来,他差一点就成了引狼入室的帮凶!

  他差一点,就亲手将老将军和无数袍泽用命换来的北境,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差一点,就成了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

  “噗——”

  一股极致的恐惧与后怕,让他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逆血。

  鲜血洒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燕”字令牌,身体抖如筛糠。

  那不是一块令牌。

  那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而他,差一点就带着无数信任他的老兄弟,一起踏了进去!

  无边的恐惧之后,是滔天的愤怒!

  对魏延的愤怒!对他自己的愤怒!

  “魏延......你这个......乱臣贼子!!”

  秦烈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只完好的左拳狠狠砸在地上,坚硬的金砖竟被他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秦凌霜,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一种死士般的决绝。

  “主母!”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老将的尊严,什么叔侄的情分。

  他用那只独臂支撑着身体,爬到秦凌霜的脚下。

  “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属下......秦烈......罪该万死!”

  “砰!”

  又是一记重重的叩首,鲜血瞬间从他额角渗出,与地上的汤汁和血迹混在一起。

  “属下有眼无珠,险些铸成大错!属下......无颜面对老将军,无颜面对大都护,更无颜面对主母!”

  “砰!”

  “主母!求您......求您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老泪纵横,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恳求。

  “属下这条命,是老将军给的!这条残命,也是大都护救回来的!从今往后,它就是您的!”

  “只要能揪出魏延这个叛徒,只要能守住北境,您让属下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下地狱,属下也万死不辞!”

  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献上了他迟来的、毫无保留的、绝对的忠诚。

  这是一个在深渊边缘走了一遭,幡然醒悟的老将,所能献上的最沉重,也最滚烫的投名状。

  秦凌霜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满脸血污,哭得如孩子的独臂老人。

  她眼中的冰冷,终于缓缓融化了一丝。

  她知道,这枚最关键的棋子,她终于彻底收服了。

  她俯下身,亲手将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扶了起来。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秦叔,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的命,从现在起,是北境的。”

  秦烈重重点头,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属下......明白!”

  秦凌霜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下达了她撬动这盘棋局的第一个命令。

  “我要你,回到魏延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