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断岳刀镇关-《从死囚到统帅》

  风一转,旗尖猛地调头,直指京城方向。叶天寒站在高台边缘,手按刀柄,左臂上的铁链微微发烫。

  他没动,只是盯着南方那片翻涌的黑云。

  地底开始震动,不是战马奔腾那种响动,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土里爬行,越靠越近。关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士兵们站不稳,有人扶住石垛,有人直接跪了下来。

  穆长风从了望台冲下,脚步急,面具边缘沾了灰。他走到叶天寒身边,声音压得很低:“阴脉被引动了。”

  “我知道。”叶天寒说。

  “他要炼精魄。”穆长风盯着远处祭坛上亮起的七盏绿灯,“三万兵卒的气运都在往他身上聚,这不是比武,是拿命换命。”

  “那就让他换。”叶天寒抽出刀,刀身映着火光,纹路像是干涸的河床。

  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刀尖划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地下震动更剧烈了。一块石板突然炸开,一股黑气喷出,带着腐臭味。几个靠近的士兵捂住鼻子,脸色发青,接着口角流血,倒在地上抽搐。

  叶天寒转身,将刀插进石缝,左手握紧铁链。他闭眼三息,然后抬起右手,撕开手掌上的旧伤。

  血滴下来,落在刀刃上。

  没有声音,但整把刀忽然亮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他拔起刀,双足一顿,整个人跃上城墙最高处。风迎面打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举起刀,对着南方黑云,一刀劈下。

  第五式——绞海!

  刀气贯入大地,沿着地脉疾冲而去。远处祭坛周围,土地猛然裂开,三道黑气被硬生生截断,消散在空中。

  昭武伯站在祭坛中央,正闭目引气。突然睁眼,嘴角溢出一丝血。他抬头看向虎牢关方向,眼里全是怒火。

  “叶天寒!”他吼了一声,声音不像人,倒像野兽嘶叫。

  他双手结印,脚下阵法全亮。七盏灯同时爆燃,火苗蹿起三丈高。天空黑云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垂下一条血色光柱,直落他头顶。

  他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泛红,背上鼓起一道脊骨般的凸起,指甲变长,牙齿外露。

  穆长风看着这一幕,声音沉了下去:“他入魔了。”

  叶天寒没答话,只是把“血燧”旗从石缝中拔出来,反手插在自己身后。旗杆入地半尺,稳稳立住。

  他站着不动,像一根钉子扎在城头。

  昭武伯腾空而起,离地十丈,周身缠绕黑雾,隐约有哭声传出,像是无数人在哀嚎。他抬手一挥,掌心凝聚一团血球,朝虎牢关砸来。

  叶天寒举刀迎击。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城墙塌了一角。碎石飞溅,十几名士兵被气浪掀翻,摔下高台。

  叶天寒退了半步,脚底在石面上划出一道深痕。

  昭武伯冷笑,又是一掌拍下。

  这一次,整段城墙崩裂,三十多名守军来不及反应,身体迅速干瘪,变成枯骨,被吸进血球之中。

  叶天寒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刀上。

  刀身铭文浮现,古老文字一圈圈亮起,最后停在一个字上——镇。

  第六式……镇岳!

  他双手握刀,刀尖朝天,缓缓举过头顶。四周空气仿佛凝固,连风都停了。铁链在他左臂上震动,金纹一闪再闪,最后与刀身共鸣。

  当昭武伯第三掌压下时,叶天寒动了。

  他自下而上,一刀斩出。

  刀光冲天而起,像一座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黑云被劈开,阳光照下,那一瞬间,整个战场亮如白昼。

  血球炸裂,冤魂四散。昭武伯闷哼一声,从空中跌落,半边身子焦黑,护体罡气出现裂痕。

  他勉强稳住身形,浮在半空,死死盯着叶天寒。

  “你……你怎么可能使出这招?”他声音发抖,“那老东西的刀法,你也配?”

  叶天寒一步步走下残破的台阶,刀横在身前,每走一步,地面就震一下。

  “你说我不配。”他抬头,“可你记得陈虎吗?”

  昭武伯眼神闪了一下。

  “他说‘带兄弟回家’。”叶天寒继续走,“你说他是贼,该杀。那你现在算什么?吃人肉的妖?”

  “闭嘴!”昭武伯怒吼,双手疯狂结印,想要重新凝聚魔气。

  “你怕死。”叶天寒不停步,“所以修邪功,炼精魄,以为这样就能活。可你欠下的命,谁替你还?”

  他走到关前平地,站定,刀尖点地。

  “我不是为了杀你才练这刀。”他说,“我是为了让那些死的人,有人记得。”

  昭武伯喘着粗气,脸上肌肉抽动。他想反驳,却发现说不出话。胸口一阵剧痛,护体罡气又裂开几道。

  叶天寒抬头,目光如铁:“今日我以断岳刀镇此关,不是为我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是为了告诉天下,欺负北境的人,哪怕爬到天上去,我也能一刀砍下来。”

  昭武伯终于后退,双脚离地,缓缓升空。他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叶天寒,眼中第一次露出惧意。

  穆长风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幕,手慢慢松开了面具。

  远处,祭坛崩塌,七盏灯逐一熄灭。黑云散去,阳光洒在战场上,照出一片焦土。

  叶天寒仍站在原地,刀未收,旗未倒。风吹过,旗角扫过他的肩膀,发出啪的一声响。

  穆长风走下城墙,站到他身旁。

  “他不会罢休。”穆长风说。

  “我知道。”叶天寒说。

  “接下来怎么办?”

  “等。”叶天寒看着南方,“他会再来。”

  穆长风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而立,背后是残破的关墙,身前是开阔荒野。远处尘土飞扬,敌营尚未撤走,但已没了动静。

  太阳升到头顶,影子缩成一团。

  叶天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手指滴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顿饭。

  肉很香,酒很烈。士兵们吃得大声,喝得痛快。有人讲起了老家的事,说今年春耕早,麦苗长得好。

  他说,你们活着回去,就能吃到新麦。

  现在,他们还活着。

  这就够了。

  昭武伯漂浮在营地中央,脸色灰败。亲兵围着他,没人敢靠近。他抬起手,看着指尖发抖。

  “传令……”他声音沙哑,“收兵。”

  副将愣住:“可是大人,我们还能战——”

  “闭嘴!”他猛地回头,“你没看到那一刀吗?那是能劈开天地的刀!”

  他低头喘息,额头冒汗:“先退。等我重修功法,再……”

  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洒在衣襟上。

  亲兵慌忙上前搀扶,架着他往后营走去。

  营地开始骚动,旗帜陆续收起,战车调头。士兵列队缓慢移动,气氛压抑。

  虎牢关上,有人发现了异样。

  “统帅!敌军在撤!”

  穆长风听到喊声,转头看向叶天寒。

  叶天寒没动,也没说话。他只是把刀收回鞘中,动作很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他走到旗杆旁,伸手摸了摸旗面。

  那上面还有干掉的血迹,也有昨晚他滴上去的新血。

  他轻轻拍了拍旗杆,低声说:“兄弟们,看见了吗?”

  风忽然大了些,旗子哗啦一声展开,整面扬起,像要飞走一样。

  叶天寒转身,面向关内。

  五千士兵站在校场上,没人说话,全都看着他。

  他抬起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原地待命,保持警戒。

  队伍中有个人忍不住开口:“统帅,我们……赢了吗?”

  叶天寒看了他一眼,摇头:“还没。”

  那人低下头。

  “但他们怕了。”叶天寒说,“怕到不敢再打。”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只要我们还在,这关就塌不了。”

  士兵们抬起头,有人握紧了兵器。

  穆长风走到他身边,低声问:“真不追?”

  “不用。”叶天寒望着远方,“他跑不了。”

  地底又传来一丝震动。

  很轻,但这次不是来自南方。

  而是北方。

  叶天寒低头,看着左臂上的铁链。

  金纹再次浮现,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