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张工来电-《觉醒神明:从神话世界成为神明》

  “九爷!”松鼠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手忙脚乱地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地覆盖住那片焦黑的创面,再用绷带一圈圈仔细缠绕包扎。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嗡嗡”震动声,从林谈腰间一个特制的防水信号袋里传出。

  是邓百川提供的加密卫星电话!经过鬼众道秘术处理,竟然在这与世隔绝的结界内还能接收到特殊频段的信号!

  林谈迅速掏出那个形似老式大哥大、表面覆盖着细密符文的厚重通讯器,按下接听键。

  “喂?林老弟?九爷?听得到吗?妈的这鬼地方信号比坟场还差!”邓百川那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焦急的油滑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显然信号极不稳定。

  “说!”林谈言简意赅,声音沙哑。

  “你们……是不是进了‘蛇窟’?”邓百川喘着气,“外面翻天了!飞虎队、水警、o记全出动了!整个西贡都快被翻过来!陈斌武那边压力巨大,警队高层震怒,几个鬼佬背景的议员跳出来咬人,说他勾结黑社会、滥用私刑、导致嫌疑人死亡……他现在被港岛警方限制权限了!”

  老九靠在石柱上,闻言猛地睁开疲惫的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和了然,嘶声道:“哼……果然……那群……吃里扒外的……杂碎……”他喘了口气,对着通讯器吼道,“邓胖子!少他妈……废话!说……有用的!”

  “是是是!九爷您息怒!”邓百川的声音带着谄媚和急切,“我的人刚收到风,绝对可靠!那剩下的两个棒子,断手那个在医院也没挺过去,剩下那个吓疯的,被警方严密控制,但从他疯言疯语里,还有技术部门复原他携带的一个被毁坏的加密存储器碎片……指向了一个地方!”

  邓百川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菲律宾!吕宋岛北部!靠近巴布延群岛的某个无名岛礁!万神之恩在那边有个极其隐秘的海上浮动平台!代号‘海渊之眼’!他们带走的核心数据和那个‘门后模型’……很可能就在那里!而且……”

  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异常凝重:“截获的碎片信息里,多次提到一个词‘归巢’!还有……‘唤醒沉眠的深潜者’!我怀疑……那帮疯子……是想在那里完成最后的‘归树仪式’!或者说……彻底唤醒那个……‘腐根’!”

  “归巢……”林谈咀嚼着这个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天门……万神之恩,这一个个他之前从来不敢碰触的超脱于凡人之外的组织一个个跳了出来。他甚至怀疑,这还是他曾经认识的世界吗?

  “不过放心……”邓百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鬼众道也不是没有别的手段……我已经通知了在菲律宾的同道们……还有洪门在那边的堂口……他们会处理掉那些杂碎棒子的……”说完这些,邓百川又交代众人不要心急,先安心养好伤,他会想办法帮林谈他们离开港岛。

  通话切断。死寂重新吞没“蛇窟”。只有人皮鼓偶尔发出一丝低沉的、仿佛来自地核的嗡鸣,鼓面上那张扭曲的人脸在昏黄光线下似乎更痛苦了几分。

  林谈垂眸,卫星电话屏幕亮起幽蓝的光。一封加密简讯躺在收件箱里,标记着墨家矩子令的最高密级。

  林谈并没有立刻点开去看。空气凝滞,老九和松鼠的目光钉子般钉在他脸上,沉重的喘息在巨大穹顶下清晰可闻。

  “怎么说?”老九哑着嗓子问,左手无意识抠着身下青砖的缝隙。他太熟悉林谈这副模样。平静之下,是淬火的钢,是即将决堤的熔岩。

  “菲律宾。海上平台。万神之恩的最后据点。”林谈吐出地点,视线掠过老九缠满绷带的伤口,落在松鼠苍白的小脸上,“‘归巢’在那里完成。曲哲画的门……通向那里。”

  “妈的!”老九低骂一声,挣扎着想站起,伤口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跳,又重重跌坐回去,靠着石柱粗重喘息,“那还等什么?走!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也要把那帮棒子杂种的卵黄捏出来!把曲小子……”他声音顿住,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林谈手里的卫星电话,“张工……说什么?”

  林谈指尖悬在屏幕上,终于点开了那份密级最高的简讯。

  没有文字。

  只有三段经过层层压缩、高精度降噪处理的音频,附带一份冰冷到极致的能量图谱分析报告。

  林谈点开第一段音频。

  “滋滋……滋啦……”电流底噪中,夹杂着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深渊之底的、非人的痛苦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粘稠液体搅动的咕噜声,每一次呼气都如同破风箱在濒死挣扎。背景是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像亿万只甲虫在啃噬朽木。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是张欣栎的,带着强行压抑的冷静,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革离长老,能量中和阵列功率已提升至临界点……但……压制效果正在指数级衰减……”

  “嗯。”一个苍老、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回应,是革离长老,“‘腐根’的侵蚀……已超出物质层面。它在同化他的‘灵’,他的‘意’。中和阵列……只能延缓躯壳的崩解速度……杯水车薪。”音频里只剩下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粘稠的痛苦喘息和沙沙声。

  第二段音频。背景是尖锐刺耳的警报!如同无数把钢锯在切割神经!

  “警告!隔离仓结构应力突破极限!主动力场即将过载!”系统的电子音冰冷播报。

  “噗呲……咔嚓!”清晰的、聚合物材料被巨力强行撕裂的爆响!

  伴随着这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一个极其微弱、却如同烧红铁钎般狠狠捅进听者灵魂的声音响起:

  “林……谈……”是曲哲!那声音干涩、嘶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像从烧焦的喉咙里硬生生刮出来,裹挟着无边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扭曲的清醒!

  “杀……了……我……”声音戛然而止,被更疯狂的警报声和某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活物藤蔓疯狂抽打壁垒的“噼啪”声淹没。

  第三段音频。一片死寂般的背景音。只有仪器规律的、象征生命维持的低沉嗡鸣,以及一种更细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根须在黑暗中蠕动、生长。

  革离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悲悯?“灵能共振仪……最终扫描结果确认。‘源种’……不,‘腐根’的意志……已彻底渗透至量子灵魂层面,与他的生命烙印……不可分割地纠缠、融合。逆转……已无可能。”苍老的声音停顿了极长的时间,长到音频里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窸窣声。

  “他,已不再是‘曲哲’。他是痛苦的容器,是混乱的桥梁,是……一扇正在成型的、活着的‘门扉’。连接此界……与‘腐根’本体的……门扉。封印……或许能暂时锁住这扇门……但代价……”

  音频结束。

  林谈放下卫星电话。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暴风雨前最沉寂的海,底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手臂上沉寂的烙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被同源力量唤醒的冰冷悸动!那悸动并非剧痛,而是一种……冰冷的共鸣!

  “林哥?”松鼠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脸煞白。

  老九死死咬着牙,腮帮肌肉绷紧,浑浊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盯着林谈。

  林谈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他们,落在那面中央的人皮鼓上。鼓面那张扭曲的人脸,在昏暗光线下,痛苦的表情似乎更加狰狞。

  “他请求被终结。”林谈开口,声音平静得像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那扇‘门’,需要关上。”

  “放屁!”老九猛地一拳砸在地上,青砖粉末飞溅!“关?怎么关?谁他妈敢动曲小子一根指头试试!”他胸膛剧烈起伏,伤口处刚刚包扎好的绷带又洇出暗红,“天门那帮狗日的真君!万神之恩的棒子杂种!是他们把曲哲变成这样的!债还没讨!仇还没报!凭什么……”

  “凭他现在,”林谈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冰冷锋锐,目光终于落到老九脸上,“每一秒的存在,都在为那‘腐根’提供锚定此界的坐标!凭他残留的那点‘曲哲’,在求我们结束这折磨!”他举起那部卫星电话,屏幕还停留在最后那段音频的界面上,那绝望的“杀了我”三个字仿佛带着血腥气,“九哥,你想听他多哀嚎一秒吗?”

  老九像被扼住了喉咙,所有咆哮堵在胸口,脸色瞬间由愤怒的赤红转为死灰。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健硕的身体佝偻下去,仅存的左手死死揪住胸口衣襟,指节惨白。浑浊的眼睛里,那团暴怒的火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和茫然。他看向松鼠怀里那个背包,仿佛隔着冰冷的容器,看到了曲哲最后那只祈求解脱的眼睛。

  松鼠早已泣不成声,抱着背包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肩膀剧烈耸动,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滴落在冰冷的青砖上。

  林谈不再看他们。他走到那面巨大的人皮鼓前。鼓身冰冷,刻满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暗沉的血色。他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鼓面上方,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来自地脉深处的震动。手臂上的烙印,那冰冷的悸动与鼓声的余韵产生着微妙的共振。

  “蛇窟”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追捕,却隔绝不了灵魂深处被撕裂的回响。绝望像穹顶压下的巨石,沉重得令人窒息。林谈的目光穿透石壁,仿佛看到了定海阁深处那口困龙井,看到了井中被青铜锁链束缚的沛然龙气,也看到了隔离仓里,在根须缠绕中痛苦挣扎、呼唤解脱的兄弟。

  他指腹下的鼓面微微颤动,那张痛苦的人脸似乎与曲哲绝望的面容重叠。林谈缓缓收拢五指,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风暴,在死寂中酝酿。去菲律宾,不只为复仇,更为终结。终结曲哲的痛苦,也终结那扇通向终极毁灭的……门。

  卫星电话冰冷的屏幕熄灭,那三段撕裂灵魂的音频仿佛淬了毒的楔子,深深钉入每个人的心脏。空气凝成了半凝固的胶质,混合着老九创口渗出的铁锈味、松鼠无声眼泪的咸腥,以及石壁上那些暗红符咒无声蒸腾的阴邪秽气。绝望,是这里唯一流通的货币。

  老九的头抵着冰冷粗糙的石柱,仅存的左手深深抠进石缝,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和石粉。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断续压抑的嘶鸣,每一次抽动都扯得伤口处浸血的绷带更添一分暗红。

  “林…林哥…” 松鼠抱着背包蜷在地上,像寒风里一片将碎的叶子,哭腔破碎得不成调,“曲哥……他……他说杀了他…他真那么疼吗?”

  林谈沉默地站在人皮鼓前。鼓面上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在“蛇窟”唯一光源,那顶壁上几盏苟延残喘的应急灯映照下,五官轮廓诡异蠕动,竟与隔离仓视窗上曲哲残留的疯狂眼神隐隐重叠。鼓身阴刻的古老符文吸纳着微弱的光,流淌出更为暗沉、粘稠的血色阴影。死寂。连石壁深处那隐约的地脉震动都消失了。

  手臂烙印处,那股冰冷的悸动并未消散,反而蛰伏得更深,如同毒蛇在黑暗的岩缝下收紧了鳞片缠绕的躯体,静待着致命的突袭。它在呼应什么?呼应这面诡异的鼓?呼应那正在远方发生的、对曲哲灵魂的凌迟?这种冰冷的“等待”感,比剧痛更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