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年已过-《科举不顺,从寒门到帝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两年后的金秋。

  陈家小院中,那棵新栽桂树花开正盛,碎金般的花朵缀满枝头,香气馥郁,弥漫了整个院落。

  树下,一个身着青色细布长衫的少年正临案习字。

  正是陈耀祖。

  两年时光,他已抽条长高了许多,虽仍带些少年的清瘦,但身姿挺拔,如竹如松。

  昔日圆润的脸庞轮廓变得清晰,眉目舒展,鼻梁挺直,唇色淡红,一双眼睛沉静明亮,顾盼间自有光华流转,虽衣着朴素,却难掩那份日渐沉淀的从容气度。

  他收起毛笔,看着纸上自己写下的诗句,嘴角噙着一抹恬静满足的微笑。

  四年寒窗苦读,昔日懵懂幼童,今已成长为翩翩小少年郎。

  就在不久前,徐夫子正式告知他与姚宗胜、王富贵等共五人——明年可下场一试童生试了。

  秋风拂过,桂花簌簌落下,几瓣沾在他的发梢肩头,香气愈浓。

  陈耀祖抬眼望向澄澈高远的天空,目光沉静而坚定。

  这日傍晚,陈二喜与陈大勇从县城归来,甫一进院门,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喜色便驱散了连日阴雨带来的沉闷。

  “爹,娘!大嫂!好事,天大的好事!”陈二喜声音洪亮,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堂屋,也顾不上拍打衣角的泥点子。

  一家人都围拢过来,连正在灶房忙活的张小花和钱秀娥也擦着手走了出来。

  “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捡着金元宝了?”陈铁柱敲了敲旱烟杆,笑问道。

  “比捡着元宝还实在!”陈大勇接过话头,憨厚的脸上漾开大大的笑容,“咱们家在县里买下铺子了!”

  “啥?”钱秀娥惊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买、买下了?不是说要先租着看看吗?”

  “娘,是买下了!”陈二喜激动地比划着,“就在码头那边!我们寻摸了快一年,好的铺面要么贵得离谱,要么地段不合适。

  今日可算遇着个合适的!原主家急着出手,价钱也公道,我们当场就付了定金!明儿个去把余款结清,那铺子就姓陈了!”

  屋里顿时一片欢腾。

  买铺子!这对于世代耕田、后来才做起小买卖的陈家来说,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租铺子已是迈出一大步,而这买下的产业,才是真正扎下根的象征,让人心里踏实又骄傲。

  “太好了!现在咱家也有自己的铺子了。”张小花开怀笑道。

  刚2岁出头只会奶声奶气说几句话的陈耀宗,也是在一旁高高兴兴的喊着“裤子,裤子。”

  陈二喜一把抱住自家儿子兴致勃勃地描述起来:

  “那铺子门脸敞亮,两面宽,采光极好!

  后头还带个不小的院子,有好几间房,虽说旧了些,但收拾收拾,咱们一家子挤挤都能住下!明日咱们都去瞧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响应。陈耀祖也笑着点头:

  “正好我明日月假休完,看完铺子我便直接回学堂。”

  他心中也为此事高兴,家业稳固,他方能更安心地读书。

  只是想到明年二月的县试,那份喜悦中又掺入了几分紧迫。

  徐夫子近日布置的课业愈发繁重,还特意托人从府城弄来了近几年的科举真题,其苦心可见一斑。

  所幸他与姚宗胜、王富贵三人如今关系愈发融洽。

  姚宗胜虽偶有傲气,却真心将他二人视为友伴,时常将家中珍贵藏书借与他们阅览。

  陈耀祖则投桃报李,将自己归纳重点、押题分析的“独门秘籍”与二人共享,时常搞得他们叫苦不迭,却又进步神速。

  九月十五,秋高气爽,黄道吉日。

  陈家位于码头附近的“陈记快餐”在阵阵鞭炮声中正式开张。

  此前为卖什么,一家人没少商量。

  陈耀祖仔细分析了码头地段的人流特点:力工、行脚商、赶路的百姓居多。

  这些人图的是快、饱、实惠。于是,“快餐”模式应运而生。

  掌勺重任自然落在大姐陈巧菱肩上。

  她心灵手巧,这些年也是研究了不少菜色,能将寻常食材做出诱人滋味。

  开张这日,陈耀祖特意向夫子告假前来帮忙。

  菜单简洁明了:早上供应热腾腾的粥、包子、藕粉;

  午间主打快餐,五菜一汤,荤素搭配,分八文和十文两种规格,饭管饱,凉茶免费。

  这般实惠,立刻吸引了码头上大批讨生活的人。

  开张当日,生意火爆异常。

  后厨里,张小花、李氏和陈家几位姐姐忙得脚不沾地;

  前厅,陈大勇、陈二喜负责招呼打菜,陈悦瞳和陈皎月则手脚麻利地收钱算账。

  陈耀祖反倒成了最“闲”的人,他只负责总体协调,规划流程,确保忙而不乱。

  傍晚时分,客流渐稀,徐夫子竟带着王富贵和姚宗胜前来道贺。

  陈家自是热情招待,重新开火炒了几个拿手菜。

  王富贵吃得满嘴流油,连连夸赞:“巧菱姐这手艺,绝了!比县里大酒楼都不差!”

  打烊后,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将沉甸甸的钱匣子倒在桌上清点。

  铜板堆成了小山,噼里啪啦的声响悦耳动听。

  最终核算下来,刨去所有成本,今日竟净赚了五两有余!

  “五两…一天就赚了五两?”钱秀娥抱着陈耀宗,手都有些发抖,简直不敢相信。

  这无异于一夜暴富,以往摆摊一个月,风里来雨里去,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

  要知道这个是抛除了所有的成本得出的数字,可想而知这开铺子做生意利润的确是高。

  当然,也是他们选择的方向对了,不能按照一般的模式,肯定是看不了那么多的。

  陈耀祖看着家人激动而充满希望的脸庞,心中欣慰。

  家道殷实,他便能更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中。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光阴在朗朗书声与笔墨耕耘中悄然流逝。

  转眼间,已是次年二月。

  清丰县内,一种不同于年节的热闹气氛逐渐弥漫开来——三年一度的县试,即将开场。

  徐夫子对陈耀祖、王富贵等五名准考生更是倾注了大量心血。

  不仅课业上加码,更将科举中的诸多门道、规矩乃至险恶之处,一一剖析明白。

  “科举一途,不仅是学问的较量,更是心性与运道的试炼。”

  徐夫子神色凝重,“考场之内,笔墨文章定高下;考场之外,人心鬼蜮暗藏刀。

  夹带、诬告、顶替、泄题…诸般手段,防不胜防。尔等务必谨言慎行,事事留心,万不可授人以柄。”

  他尤其强调了“认保”的重要性。

  童生试需由本县一名禀生作保,确保考生身家清白、无冒名顶替等弊情。

  若非徐夫子自身就是合乎资格的禀生,他们每人还需额外花费五两银子去请托他人。

  这份恩情,弟子们都铭记于心。

  二月十六,县试报名之日。

  清丰县衙礼房外早已排起长队,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今年本县报名应试者竟有八百之众,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