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古井暗会,幽冥初显-《女帝攻略:从乞丐到九五至尊》

  子时,万籁俱寂。

  郡尉府后院那口早已废弃的古井,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苔藓的气息。

  四周树影婆娑,风声呜咽,更添几分阴森。

  凌薇如同一抹轻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拨加强了巡逻的守卫——这得益于她多日来对郡尉府守备规律的默默观察。

  她站在古井边,心跳并未因夜行的冒险而加速太多,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冷静。

  那张突然出现的纸条,字迹与沈墨批阅公文的笔锋极为相似,锐利而克制。

  是试探?是摊牌?还是白先生所说的“接触”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她没有过多犹豫。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她早已明白的法则。

  她仔细检查了井口,发现一条老旧但结实的绳梯悄然垂落井下,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凌薇抓住绳梯,敏捷地向井下滑去。

  井壁冰凉湿润,越往下,光线越暗,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只能依靠触觉和下方隐约传来的微弱水声判断深度。

  约莫下降了五六丈,脚终于触到了实地——并非井水,而是井壁一侧一个被巧妙开辟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洞内透出。

  凌薇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钻入洞口。

  里面是一条仅容弯腰通行的狭窄甬道,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显然另有通风口。

  走了不过十余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四壁打磨得颇为光滑,壁上镶嵌着几颗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室内的景象。

  陈设简单,仅有一石桌,两石凳。

  而其中一张石凳上,正坐着那位白日里铁面无私、气势逼人的监察御史,沈墨。

  他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一件毫无纹饰的深色常服,更显得身形挺拔,气质冷冽。

  他正低头看着石桌上的一卷帛书,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没有了白日的官威和人群的阻隔,在这密闭的地下石室里,那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更为直接和强烈。

  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灵魂看穿的洞察。

  “你来了。”沈墨开口,声音在石室中带着轻微的回音,平静无波,“比本官预想的要镇定。”

  凌薇没有行礼,也没有故作怯懦。

  到了这里,那些表演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走到另一张石凳前,坦然坐下:“御史大人深夜相邀,总不至于是为了探讨民女是否胆小。”

  沈墨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动了一下,像是冰原上掠过的一丝微风,转瞬即逝。

  “你很聪明。比赵擎苍那个武夫,聪明得多。”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那尊‘鼎’,现在何处?”

  问题直指核心,跳过所有铺垫。

  凌薇心中电转,他问的是“鼎”的下落,而非那封更致命的密信。

  这说明,他的首要目标,或许是幽冥阁,或许是那尊鼎本身,而对宫闱秘闻有所顾忌或暂不深究。

  “大人此言何意?”凌薇决定先试探一步,“那尊鼎不是应该在鬼市交易时,被您……”

  她适时停住,暗示那场围捕。

  “与本官无关。”沈墨冷冷打断,“那日鬼市,另有黄雀。本官的人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场混乱的尾声。

  鼎,并未落入郡尉之手,否则赵擎苍不会如此焦躁地只想坐实张启贤的常规罪证。”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但你,当夜也在现场附近,不是吗?或者说,你是被某人,‘送’到郡尉面前的。”

  他连这个都知道!

  凌薇背后泛起一丝寒意。

  这位御史的眼线,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为恐怖。

  “民女不知大人所指。”凌薇继续装傻。

  “不必再演了。”沈墨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没时间与你虚与委蛇。

  你能活到现在,并且能让赵擎苍对你言听计从,足以证明你的价值。

  本官对你如何从黑石滩逃生、如何周旋于郡守郡尉之间并无兴趣。

  本官只问一次——那尊‘药鼎’,是否在白先生手中?”

  他终于挑明了那个名字!白先生!

  凌薇的心脏猛地一缩。

  沈墨知道白先生!而且似乎断定鼎在白先生那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是白先生的敌人?还是……

  看到凌薇瞬间的瞳孔变化和沉默,沈墨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冰冷的魔力:“告诉白先生,他要的‘入场券’,我已经看到了。

  但他想坐上牌桌,仅凭一个郡守和一场混乱还不够。那尊鼎,他守不住。

  交出鼎,或者……告诉我它能开启的‘门’在何处。这是‘幽泉’的意思。”

  幽泉! 幽冥阁阁主的代号!

  凌薇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头顶灌到脚底!

  这位铁面御史,这位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竟然……竟然是幽冥阁的人?!

  而且听起来,地位极高,甚至能直接传达阁主“幽泉”的意志!

  这简直荒谬!

  却又在惊骇之后,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合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能精准地找到这里,为何对诸多隐秘了如指掌,为何他的行事风格如此诡秘难测!

  白先生让她接触“真正的幽冥”,原来是指的这个!

  两个同样隐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要通过她这个微妙的节点,进行第一次正式的接触和谈判!

  巨大的信息冲击之下,凌薇的思维却在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运转。

  沈墨或者说他代表的幽冥阁认为鼎在白先生手中,并且愿意以此为条件进行谈判?

  这说明幽冥阁极其重视那尊鼎,甚至超过了张启贤的死活和那封密信可能带来的麻烦。

  而白先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他抢走那尊鼎,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拥有它,而是为了将其作为筹码,来与幽冥阁这个神秘组织进行交易?

  他想要什么?“入场券”?“坐上牌桌”?

  一瞬间,凌薇仿佛看到了两条深海巨鳄,在浑浊的水下,通过她这条小鱼,进行着第一次危险的试探和碰撞。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大人的话,民女听不明白。民女只认得郡尉大人,不知什么白先生、黑先生。”

  她不能直接承认,必须维持住白先生这层迷雾。

  但同时,她也要将信息传递回去。

  沈墨盯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并不点破。

  他缓缓靠回椅背,从怀中取出一枚触手冰凉、非金非铁的玄黑色令牌,轻轻放在石桌上。

  令牌上没有任何文字,只雕刻着一个与鬼市黑袍人衣角上一模一样的、诡异无比的似鸟非鸟、似虫非虫的图案!

  “将此物,交给你真正的主人。”沈墨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告诉他,三日后,子时,地点由他定。是合作,还是继续为敌,让他想清楚。至于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凌薇身上,这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和……

  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有趣玩具般的兴味:“……很有意思。希望下次见面,你能以真正的身份与我对话。”

  说完,他不再多言,起身,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石室另一端的黑暗通道中。

  石室内,只剩下凌薇一人,对着石桌上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冥令牌,以及壁上夜明珠冰冷的光。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的性质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仅仅是棋子。

  她成了连接两位幕后棋手的,那条最关键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