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斩我经》?-《归剑斩我》

  庙内,萧云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靠着墙壁,缓缓调息,虽然无法凝聚真气,但精神的集中却能让他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

  线索正在一点点串联。

  师父临死前,为何拼尽最后一口气指向大殿深处?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囚车上,那个疯疯癫癫的老瘸子,为何反复提及一本名为《斩我经》的功法?

  斩我……又是斩我!

  这与识海中那道声音“斩我者,先觉我”何其相似!

  还有小哑巴……他拼着遭受反噬,也要写下“未来”二字,他看到的未来,与“斩我”又有什么关联?

  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而自己,就是网中央那只动弹不得的猎物。

  猛然间,一个被他忽略了许久的细节,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师父在最后一次闭关前,曾留给自己一句没头没尾的谜语。

  “剑成之日,归来非归。”

  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师父修炼出了岔子,神志不清。

  可如今想来,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剑成之日……什么剑?

  归来非归……“归来”二字,难道并非指师父出关归来?

  自己的名字,叫做萧云归!

  这个“归”字,是否另有所指?

  归来,不是归来……

  萧云归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即将触碰到一个惊天的秘密核心!

  就在这时,子时三刻已至。

  天穹之上,血月正悬于中天,仿佛一只凝视着大地的魔眼。

  异变陡生!

  一直贴在他胸口、滚烫如火的残破玉佩,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青色光芒!

  那光芒之盛,甚至穿透了他破旧的衣衫,将整个昏暗的破庙照得宛如白昼!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残玉应声而裂,却并未掉落,而是化作一道纯粹至极的青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没入萧云归的眉心!

  轰——!

  萧云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识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片混沌的黑暗被瞬间撕裂,无尽的光与影在其中交织、碰撞、演化。

  在那片风暴的中心,先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再一次浮现!

  这一次,他清晰无比!

  那是一个身穿古朴青衫的男子,面容与萧云归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冷峻、沧桑,双眸中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纪元更迭。

  他手中,握着一柄无鞘的古剑,剑身古朴无华,唯有一个深刻的篆字——

  他静静地看着萧云归,或者说,是看着这片识海的主人,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却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跨越了万古虚空,直接在萧云归的灵魂深处响起。

  “你若不斩我,便永远走不出今日。”

  话音落下,那道清晰的身影便如青烟般轰然消散,但那柄刻着“归”字的古剑,以及那句冰冷的话语,却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剑意,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刷过萧云归识海的每一个角落!

  破庙之中,原本瘫软在地的萧云归,双目骤然睁开!

  黑暗中,两道宛如实质的剑光,自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凌厉无匹,仿佛能刺破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风,停了。

  远处妖物的嘶吼,也诡异地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萧云归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摊开掌心。

  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轨迹,能“听”到,庙外一片落叶坠地的声音,能“感觉”到,那轮血月投下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光,而是由亿万道细微如牛毛的“锋芒”组成。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已然不同。

  “斩我……”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原来,这才是‘归来非归’的真正含义……”

  他缓缓站起身,破碎的经脉依旧传来阵阵剧痛,丹田依旧空无一物,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的绝望与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剑锋般的冷静与锐利。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冰冷的晨曦,预示着新的一天,也是他被宣判死刑的一天,即将来临。

  陆无咎的杀机,青霄宗的后手,黑石坡的死亡陷阱,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囚车,在等着它的囚徒。

  法场,在等着它的祭品。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即将走上这条黄泉路的,究竟是昔日那个经脉尽毁的萧云归,还是……一个全新的,手握“归”剑的……斩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