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夜袭试探,雀信藏锋-《龙椅之上,成就千古一帝》

  深夜的王庭,如同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轮廓在稀疏的星光下显得模糊而森然。城墙之上,零星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守军巡逻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墙面上,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有那面迎风微展的灰狼部旗帜,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易主。

  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黑暗掩护下,一队约莫五十人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王庭正门附近的阴影处。他们动作矫捷,训练有素,利用地面的起伏和残垣断壁完美地隐藏着行踪,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城门下,几名负责值守的灰狼部士兵抱着长矛,倚着门柱,似乎因连日的紧张和疲惫而显得有些精神涣散。领头的那名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他打了个手势,身后数人如同猎豹般猛然蹿出!他们的目标明确——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守卫,打开城门!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守卫脖颈的瞬间,异变陡生!

  “敌袭!放箭!”

  一声尖锐的呼喝划破夜空!原本看似松懈的城墙上,瞬间火光大亮,无数支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那几十名试图偷袭的黑影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就被密集的箭雨笼罩,惨叫声短促而凄厉,纷纷被射成了刺猬,倒地身亡。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城墙守军因放箭而暴露身形的一刹那——

  “咻咻咻——!”

  更为凌厉尖锐的破空声从城墙外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那是特制的强弓硬弩发出的死亡之音!无数支精准无比的冷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城头那些刚刚露头的弓箭手!

  “噗嗤!”“啊!”

  利刃入肉的闷响和临死的惨嚎顿时在城头响起。许多灰狼部弓箭手还没来得及看清城下的情况,便被迎面而来的弩箭射穿了头颅或咽喉,鲜血和脑浆溅射在冰冷的墙垛上,身体软软地栽倒下去。

  “盾牌!举盾!”城头一名灰狼部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大吼,幸存的士兵们慌忙举起手中的皮盾或木盾,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声不绝于耳。

  趁着城头守军被压制,黑暗中再次涌出上百名身着黑色劲装、脸上涂抹着油彩的北狄死士!他们如同灵活的猿猴,抛出飞钩,迅速攀爬城墙,或者直接冲向城门,试图用战斧劈砍门栓!

  “挡住他们!滚木礌石!”城头的守军军官虽然遭遇突袭,但并未慌乱,显然早有预案。巨大的石块和粗壮的滚木被奋力推下,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砸向攀爬的敌人,惨叫声再次响起,数名黑衣死士被砸得骨断筋折,从半空中坠落。

  更多的守军则挺起长矛,与那些侥幸登上城头或聚集在门洞下的敌人展开了血腥的白刃战。金属碰撞声、怒吼声、濒死哀嚎声瞬间响成一片,打破了草原之夜的宁静。

  ……

  宫殿之内,阿古拉依旧在灯下翻阅书卷,神情专注,仿佛外面的喊杀声只是遥远的背景音。

  “军师!军师!”莫度如同一阵狂风般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尚未平息的激动和一丝后怕,“真让你料中了!颉利老贼果然派人夜袭了!幸亏我们早有准备,不然还真可能被他们得手!”

  阿古拉缓缓合上书,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淡淡道:“不足为奇。颉利生性多疑,用兵喜正奇结合。在不明我方虚实的情况下,夜间试探是最佳选择。既能骚扰我军,疲敝我师,也能借此观察我城防布置、守军反应和战斗力。今晚来的,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遥望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语气平稳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不必理会敌人的试探性引诱,我军只需依托城墙固守,不得冒进追击。告诉守城将领,牢牢掌握城墙即可,任他城外如何挑衅,我军自岿然不动。敌人见无隙可乘,自会退去。”

  “是!”一名传令兵领命,快步离去。

  莫度凑近几步,脸上带着担忧:“军师,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颉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晚只是开始。”

  阿古拉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颉利此举,一在试探,二在疲兵。他想让我们日夜警惕,不得安宁,最终精神崩溃,露出破绽。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他看向莫度,嘴角勾起一丝睿智的弧度:“命令各部,除必要的城墙守军和一支随时待命的预备队外,其余将士,照常作息,安心睡觉!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今晚,颉利绝对攻不破我们的城墙!双方的死伤,都会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养精蓄锐,明日方有精神应对真正的恶战。”

  莫度看着阿古拉那副智珠在握的从容姿态,心中的焦虑不由得消散了大半,他重重一拍大腿:“俺明白了!这就去安排!让弟兄们该吃吃,该睡睡,气死颉利那个老狐狸!”

  ……

  与此同时,距离王庭数里外的一片茂密森林边缘,颉利单于在亲卫的簇拥下,正目不转睛地眺望着王庭城头那闪烁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他身边站着苍狼部族长巴图尔和金狼部族长额尔德木图。

  “单于,战况如何?”巴图尔低声问道,他只能看到远处光影晃动,具体细节却看不分明。

  颉利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哼一声:“好一个阿古拉!果然狡诈如狐!他们根本没有上当,守得极有章法,应对沉着,只以最基本的防御兵力进行抵抗,丝毫不为佯动所诱。我们派去的死士和弓手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额尔德木图恨声道:“这叛徒!对王庭的防御和我们惯用的战术如此了解!”

  “无妨。”颉利虽然心中不悦,但并未失去冷静,“本就是试探,能摸清他们的防守强度和反应速度,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命令部队,准备撤回吧,再耗下去已无意义。想要一口吃掉他们,确实不现实。”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让儿郎们回来休息,天亮之后,按原计划,正面强攻!沙狐部和玄豹部应该已经就位,腾格尔的凌云部……想必也已在密道中穿行。等我们正面打得激烈,就是他们现身之时!传令下去,让大军抓紧最后的时间休息,拂晓时分,饱餐战饭,随本汗……踏平王庭!”

  ……

  清晨,距离王庭数百里之外的断后大军营地。

  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持续的工事加固,营地的防御看起来更加完善。山熊部的重步兵在巴尔斯的指挥下,已经开始轮换值守,厚重的盾墙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营地外围,凌云部的轻骑游弋巡逻,警惕地注视着远方空旷的草原。

  云澈从自己的营帐中走出,他习惯在清晨进行半个时辰的晨练,以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他活动着手脚,呼吸着草原清冷的空气,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营地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通体雪白、唯有翅尖带一点淡金的云雀,灵巧地穿过晨雾,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似乎认准了目标,径直朝着云澈飞了过来。

  云澈停下了热身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那只云雀竟毫不怕生,轻盈地落下,细小的爪子牢牢抓住他的手指,歪着小脑袋,用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他。

  云澈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只是寻常的鸟儿亲近。他用左手极其熟练地解下了云雀右脚上绑着的一个比小指还细的竹管,然后轻轻一扬手,云雀扑棱着翅膀,再次飞入空中,很快消失在天际。

  云澈握着那小小的竹管,面色平静地继续做完几个拉伸动作,这才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云澈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他快步走到案前,取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剖开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卷。

  他展开纸卷,就着帐内微弱的光线,仔细阅读着上面用极细墨笔写就的密文。上面的字迹很小,内容也不长,但云澈的目光每扫过一行,脸色便凝重一分,眼神中也随之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有震惊,有恍然,也有一种沉重的决断。

  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将纸卷凑到油灯上,橘黄色的火苗瞬间吞噬了这封密信,化为一点点灰烬落下。

  云澈静静地站在帐中,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投向了未知的远方,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极其艰难的权衡与抉择。

  最终,他眼中所有的犹豫和复杂都沉淀下去,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晨曦的光芒照在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上,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方向明确——正是山熊部族长,巴尔斯所在的中军大帐。

  营地里,士兵们已经开始生火造饭,炊烟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一场关乎这两万断后大军,甚至可能影响整个北疆战局的暗流,即将因为云澈手中的那封密信,而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