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叮嘱-《破碎星海:最后的骑士》

  冰冷的军车引擎声终于消失在巷口,从城卫总部离开后齐尧的话语一直在宋北的心头萦绕着。

  果然每一位上位者都是头吃人的“狮”,真不好对付!

  “北哥!”“宋北!”

  两道焦急地声音打破了宋北的思绪。

  瘦猴和老陈几乎是扑着过来的。

  猴子那干瘦的脸膛绷得紧紧的,眼珠子像要钉进宋北身上,急切地上下扫视。

  老陈也同样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声的探询。

  “咋样?那群穿铁皮的没把你骨头拆了吧?”

  瘦猴一把攥住宋北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宋北刚包扎好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他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冷气。

  “操!真动手了?”

  瘦猴像被烫着似的猛地撒手,声音都变了调,眼底瞬间烧起一股狠戾,

  “妈的,那帮狗娘养的城卫军……”

  “没事,猴儿,”

  宋北压下手臂的痛楚,声音有点哑,带着刚从“高压审讯”里爬出来的疲惫,

  “是之前跟影鼠干的架,没好利索。”

  他靠着冰冷的工具柜,把自己被带到城卫军总部那座冰冷巨兽建筑里的遭遇,

  齐尧那深不见底、如同实质探针般的目光,那块几乎耗尽能量的灵能核心残骸……

  以及最后那场近乎赌博的交易,尽量平实地说了出来。

  空气凝固了。

  瘦猴根本没听见“机甲预备役”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字眼,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堆叠的废弃零件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金属零件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姓齐的狗官!”

  他眼睛赤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宋北脸上,

  “他妈的凭什么?北哥你拼了命弄死影鼠,才拿到那破石头,他就给个狗屁‘机会’?还他妈是预备役?

  他算老几啊!要我说,咱兄弟俩抄家伙……”

  那股混不吝的街头狠劲又冒了上来。

  “够了!瘦猴!”

  老陈一声低吼,像把钝斧头劈开了瘦猴的怒火。

  他布满油污和老茧的手重重拍在满是划痕的工作台上,震得台面上几颗小螺丝钉跳了跳。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刀子一样剜过瘦猴那张激愤的脸,最后沉沉落在宋北身上。

  “抄家伙?去城卫军总部抄家伙?”

  老陈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硬,

  “你骨头有几两重?够那门口的铁卫机甲踩一脚吗?还是够人家重机枪扫一梭子?”

  瘦猴像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想反驳,嘴唇翕动了几下,

  终究在老陈那沉甸甸的目光里败下阵来,颓然低下头,肩膀垮塌下去。

  老陈的目光转向宋北,那里面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担忧像浑浊的泥浆沉在最底层。

  “小子,”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凝重的告诫,

  “我老陈也摸滚打爬大半辈子,有些道理我给告诉你!”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一股浓重的机油味混合着陈年的汗味压向宋北,眼神锐利得惊人: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没法回头了,但给老子记住!跟齐尧那种人打交道,你唯一能保命的法子,就是让自己一直‘有用’!

  你的价值,得比旁边那些阿猫阿狗高得多!

  高到他舍不得随便把你当废铁扔了!明白吗?”

  老陈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钉,狠狠砸进宋北心里。

  他迎着老陈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地挤出两个字:

  “明白。”

  ……

  回到家里,那股熟悉的、带着陈旧木头和劣质合成食物味道的气息,似乎驱散宋北心头的沉重。

  老宋,似乎知道自己的孩子快要远行,竟请了大半月的假,“逃离”了那值守大半辈子的巡卫岗位。

  现在他正佝偻着背,在狭窄的灶台边,用他那双关节粗大变形的手,默默搅动着锅里糊糊状的廉价营养膏。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花白的头发和深刻的皱纹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回来了?”

  老宋头也没抬,声音干涩,像砂砾摩擦。

  “嗯。”

  宋北应了一声,脱下沾着外面灰尘的外套,挂在那根歪斜的钉子上。

  老宋关了火,动作迟缓地用勺子把锅里粘稠滚烫的糊糊分盛到两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蒸汽模糊了他低垂的眼睑。

  他把其中一碗推到桌子对面宋北的位置前,自己端着另一碗,在宋北对面坐下。

  两人隔着桌子,碗里劣质营养膏那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铁锈和化学甜味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勺子偶尔刮过碗壁的细微声响。

  过了很久,久到碗里的糊糊表层都微微凝结起一层薄皮。

  老宋才慢慢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浑浊得像是蒙着一层终年不散的墨灰。

  那目光直直地、沉沉地压在宋北脸上,沉重得让宋北的心竟也晃动了几分。

  “东西…”

  老宋的声音极其沙哑,仿佛很久没说过话,

  “都收拾好了?”

  宋北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差不多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

  老宋布满裂纹和厚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碗沿。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屋子里浑浊的空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再次抬起眼,那浑浊的目光里翻腾着太多宋北看不懂的东西,痛苦、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抠出来,带着血的重量:

  “出去以后…”

  他顿住了,仿佛接下来的话重若千钧。

  宋北屏住了呼吸。

  “记住,”

  老宋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冰冷的、尖锐的东西刺了出来,

  “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轮磨过,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决绝。

  “包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