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化形劫·青灯引魂-《执念当铺》

  赤狐妖丹所化的青灯在当铺内幽幽燃烧,灯焰偶尔会扭曲成小狐狸的形状,用虚幻的爪子轻拍灯罩。

  书生在当铺住下,每日晨昏定省地为青灯添油。

  他的手指上缠着纱布——那是被灯焰灼伤的痕迹,但他从未抱怨过一句。

  “妖丹有反应了。”胡离的尾巴尖儿轻轻扫过灯罩,“他的魂魄在慢慢凝聚。”

  镜渊之力穿透青灯,我看到妖丹深处蜷缩着一团赤色光球,光球中隐约可见小狐狸的轮廓。

  它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偶尔会无意识地抖抖耳朵。

  “但还缺了点什么。”沈晦的铜钱在灯旁排成卦象,“魂魄不全,需‘引魂香’。”

  “引魂香?”书生猛地抬头,“哪里有?”

  玄夜的黑袍无风自动:“猎妖人的祠堂。”

  ------

  亥时,猎妖祠堂

  书生带我们来到城外山脚的破旧祠堂。

  祠堂的匾额早已腐朽,但门楣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却崭新如初,铃舌上刻着“镇妖”二字。

  “这是我家的祖祠。”书生的声音发涩,“但我从未来过……父亲临终前才告诉我位置。”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腥气扑面而来。祠堂内供奉着数十个牌位,每个牌位下都摆着个小木盒。

  镜渊之力扫过木盒,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风干的狐耳、泡酒的妖目、剥制的皮毛……

  最中央的木盒里,躺着一束用红绳捆扎的毛发,标签上写着“赤狐尾,甲子年猎”。

  “是小赤的!”书生颤抖着捧起木盒,“这是他当年受伤时留下的……”

  胡离的爪子扒开红绳,毛发突然无风自动,飘向青灯的方向!

  ------

  子时,魂归

  回到当铺,我们将狐毛撒在青灯周围。

  毛发触及灯焰的瞬间,“嗤”地燃起赤色火光,火光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小狐狸被陷阱夹住后腿,拼命咬断自己的尾巴逃脱。

  *它蜷缩在山洞里舔舐伤口,直到被采药的书生发现。

  书生用衣摆裹住它的断尾,轻声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灯焰暴涨,妖丹中的光球突然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小赤!”书生扑到灯前,泪水砸在灯罩上,“你听得见吗?”

  光球中的小狐狸歪了歪头,耳朵轻轻抖动,像是在回应。

  “还差最后一步。”沈晦的铜钱悬浮在灯上,“需要‘猎妖人’的血脉为引,才能让魂魄彻底归位。”

  书生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鲜血滴在灯焰上——

  “轰!”

  赤焰冲天而起,光球中的小狐狸猛地舒展身体,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灯芯!

  ------

  丑时,狐灯夜话

  青灯的光芒渐渐稳定,灯焰中蜷缩着一只赤色的小狐狸,它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香甜。

  “成了!”胡离的狐耳高兴地抖动,“他的魂魄稳住了!”

  书生瘫坐在地上,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嘴角却带着笑:“太好了……太好了……”

  镜渊之力再次扫过青灯,我看到了更深的联系——

  *小狐狸的魂魄与书生的血脉相连,从此共生共息。

  *若书生死去,狐魂将再度消散;但若书生诚心供奉,百年后狐魂或可重入轮回。

  而最奇妙的是,青灯的火焰能照见“猎妖人”一族的罪孽,焚烧他们的恶业。

  “这盏灯,你带回去。”我将青灯递给书生,“它会庇佑你,也会警示你。”

  书生郑重地接过,青灯的光芒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的泪光。

  ------

  寅时,猎妖遗祸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祠堂时,最角落的一个牌位突然“咔嚓”裂开。

  牌位下的木盒自动弹开,里面滚出一枚漆黑的骨钉,钉身上刻着“封魂”二字。

  “这是……”书生的脸色骤变,“祖训里提到的‘封妖钉’!”

  镜渊之力刺入骨钉,我看到了可怕的画面——

  *三百年前,书生的先祖用此钉封印了一只九尾狐妖的魂魄。

  *狐妖的怨念侵蚀了钉子,使它成了“噬主”的邪物。

  而最近,钉子里的狐妖怨念……苏醒了!

  “不好!”玄夜的银剪猛地斩向骨钉,“它在召唤同类!”

  但已经晚了——

  骨钉炸裂,黑烟中浮现出一双猩红的狐眼,直勾勾地盯着胡离!

  ------

  骨钉炸裂的黑烟如活物般缠绕在胡离周身,那双猩红的狐眼近在咫尺,瞳孔深处倒映着胡离惊愕的脸。

  “滚开!”胡离的九尾炸开,狐火在身前形成屏障,可黑烟却如附骨之疽般穿透火焰,直逼她的眉心。

  镜渊之力疯狂示警,我看到了黑烟的本质——

  *这不是普通的怨气,而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九尾狐妖残魂!

  *它早已失去理智,只剩下纯粹的憎恨,对所有“同族”的憎恨!

  而最可怕的是,它嗅到了胡离体内稀薄的九尾血脉……

  “胡离!别让它碰到你的妖核!”我挥动和光剪斩向黑烟,可剪刃划过,黑烟竟一分为二,化作两只更小的狐影,一左一右扑向胡离!

  “啊啊啊——”胡离的惨叫响彻祠堂,她的左耳被黑烟贯穿,鲜血顺着耳尖滴落。更可怕的是,她的尾巴正一根根变成灰白色,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它在吞噬她的血脉!”沈晦的铜钱阵困住一只狐影,玄夜的银剪钉住另一只,但黑烟仍在不断分裂。

  书生抱着青灯冲上前,灯焰突然暴涨,赤色火光如利剑刺穿黑烟!

  “小赤?”书生震惊地看着灯焰中浮现的小狐狸虚影——它竟在主动攻击九尾怨灵!

  ------

  卯时,血脉诅咒

  青灯与黑烟缠斗的间隙,我剪下一缕胡离的灰白尾毛,镜渊之力追溯本源——

  *三百年前,书生的先祖用封妖钉杀死九尾狐妖后,剥下它的皮毛制成法袍。

  *狐妖的幼崽被活埋在山脚下,死前诅咒猎妖人血脉“断子绝孙”。

  而胡离……正是那只幼崽的后裔!

  “原来如此。”玄夜的黑袍卷住胡离,“九尾怨灵感应到了仇人血脉,才会苏醒。”

  胡离的瞳孔已变成猩红色,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杀了……猎妖人……”

  她的声音里混入了九尾怨灵的嘶吼!

  “胡离!醒醒!”我按住她的肩膀,镜渊之力强行刺入她的妖核,却看到更可怕的画面——

  *九尾怨灵正在污染她的魂魄,要将她变成复仇的傀儡!

  而青灯中的小赤狐魂,正拼命阻拦怨灵,却被一次次击退!

  “书生!”我厉喝,“用你的血点她眉心!”

  书生咬破手指,一滴血珠甩向胡离额头——

  “嗤!”

  血珠触及皮肤的瞬间,胡离发出凄厉的嚎叫,九条尾巴同时炸开!黑烟被逼出体外,而青灯中的小赤趁机扑上,一口咬住怨灵的核心!

  ------

  辰时,狐火焚怨

  祠堂内,两股狐魂厮杀成一团。

  小赤的魂魄虽弱,却有书生血脉加持,每一爪都撕下大片黑烟。九尾怨灵暴怒地咆哮,狐影膨胀数倍,眼看要将小赤吞噬——

  “就是现在!”我抛出和光剪,剪刃刺入怨灵眉心。

  玄夜的银剪同时钉住它的后爪,沈晦的铜钱阵锁死退路。胡离挣扎着爬起,九尾燃起前所未有的青火,铺天盖地压向怨灵!

  “以吾血脉——”她嘶吼着,每根尾巴都开始渗血,“焚汝孽债!”

  青火与黑烟相撞的刹那,书生将青灯狠狠砸向地面——

  “砰!”

  灯盏碎裂,小赤的魂魄化作赤色流星,径直撞入怨灵胸口!

  九尾怨灵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体如琉璃般龟裂。黑烟被青火焚烧殆尽,而小赤的残魂飘回灯芯,光芒黯淡得几乎熄灭。

  “小赤!”书生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破碎的灯盏,“不要……”

  灯焰微弱地跳动两下,映出小狐狸疲惫的笑脸,随后彻底熄灭。

  ------

  巳时,因果轮回

  祠堂恢复寂静,唯有地上的灯盏碎片证明刚才的恶战。

  胡离的尾巴恢复了火红色,但耳尖永远留下了一道黑痕。她呆呆地看着灯盏碎片,突然用爪子刨开地面,挖出一个小土坑。

  “埋在这里吧。”她的声音沙哑,“猎妖人的祠堂……最适合安葬一只狐妖。”

  书生将碎片轻轻放入土坑,最后一片上还沾着小赤的一缕魂丝。

  就在泥土掩埋的瞬间,一缕赤光突然钻入地下——

  镜渊之力追着光芒深入,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地脉深处,小赤的魂丝缠绕着一颗种子,那种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

  *嫩芽舒展成藤蔓,藤上结出赤红的花苞。

  而花苞中,蜷缩着一只熟睡的小狐狸!

  “轮回花……”沈晦的铜钱叮咚落地,“他以魂为种,转世重修。”

  书生怔怔地看着地面:“那他……还会记得我吗?”

  无人回答。

  但祠堂外的山路上,突然多了一串小小的狐狸脚印,蜿蜒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