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宅遗影-《我有10001个民间恐怖故事》

  那栋青砖黑瓦的老宅,已经在镇子西头荒废了十几年。

  高高的封火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两扇朱漆剥落的大门常年紧锁,门环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镇上的人路过都绕着走,连小孩都知道,那宅子“不干净”。

  据说,宅子最后的主人是个前清的举人,姓沈,性子孤拐,晚年不知为何遣散了所有仆役,一个人锁在宅子里,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里面,过了好些天才被发现。

  从那以后,宅子就空了。

  有人说夜里能听到里面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和叹息,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月圆之夜,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有人影在慢慢踱步。

  老规矩代代传:沈家老宅,不可进,不可动,尤其不能打里面那些老物件的主意。

  陈老三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是个收旧货的,走街串巷,专淘换些被人丢弃的老东西,转手卖到城里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人。

  他早就盯上沈家老宅了,听说里面还有不少前清留下的家具、瓷器,要是能弄出来,肯定能发一笔横财。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穷比鬼还可怕!”

  陈老三啐了口唾沫,对他那胆小的婆娘说,

  “死人还能跳起来咬我不成?”

  他婆娘吓得脸发白,一个劲劝他,可陈老三哪里听得进去。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

  陈老三揣着撬锁工具和一只麻袋,偷偷摸到了沈家老宅门口。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藤的呜咽。

  那铜锁虽然锈得厉害,但结构简单,他没费多大功夫就“咔哒”一声撬开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宅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拧亮带来的强光手电,光柱扫过,照亮了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影壁。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前院,来到正厅。

  厅堂很大,桌椅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

  多宝阁上零星摆着几件瓷器和玉器,在手电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陈老三心里一阵狂喜,这些东西,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他顾不上细看,开始往麻袋里塞那些小巧易拿的物件,一个粉彩花瓶,一个青玉笔洗,还有几件叫不上名字的铜摆件。

  动作间,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他伸手去够一个放在高架上的紫砂壶时,手电光无意中扫到了对面墙上。

  墙上挂着一幅卷轴画像。

  画上是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留着山羊胡,正襟危坐。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陈老三觉得那画上老者的眼睛,似乎正透过尘埃,冷冷地盯着他。

  他心里莫名地一寒,赶紧移开目光,暗骂自己胆小。

  他掂了掂手里的紫砂壶,感觉入手温润,是件好东西,顺手也塞进了麻袋。

  东西装得差不多了,麻袋沉甸甸的。

  陈老三心满意足,正准备离开,目光却又被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落地座钟吸引了。

  那钟是西洋来的舶来品,黄铜钟摆,雕花玻璃罩,虽然落满了灰,但看起来十分气派。

  “这玩意儿要是能搬走,肯定值大钱!”

  贪念一起,他就有些按捺不住。

  他走过去,试着搬动那座钟,却发现异常沉重。

  他蹲下身,想看看钟座底下有没有轮子或者方便搬运的机关。

  就在这时,他手里一直握着的强光手电,突然“啪”地一声,熄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陈老三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使劲拍打着手电,可手电毫无反应。

  “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低声骂了一句,摸索着想去掏备用的蜡烛。

  就在他低头翻找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极其清晰的、沉重的叹息!

  “唉……”

  那叹息声仿佛就在他身后,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苍凉。

  陈老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动作瞬间僵住。

  他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是错觉?一定是太紧张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颤抖着手划亮了一根火柴。

  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他周围一小片地方。

  他点燃了蜡烛,昏黄跳动的烛光给这死寂的老宅更添了几分诡异。

  他不敢再多留,扛起麻袋,举着蜡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明明记得来时的路,穿过前院,绕过影壁,就是大门。

  可他走了好一会儿,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正厅!

  那幅清朝老者的画像,依旧在墙上冷冷地“看”着他。

  鬼打墙?

  陈老三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换了个方向,再次往外走。

  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和廊柱上,扭曲变形。

  这一次,他走到了一个陌生的院落,像是个后花园,但早已荒芜,只剩下枯死的草木和一座假山的轮廓。

  他听到了一阵极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珠滴落在石头上。

  他循声望去,借着烛光,看到假山后面,似乎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他,穿着深色的、类似长袍的衣服,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泣?

  陈老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细看,转身就跑。

  可他无论往哪个方向跑,最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绕回正厅,或者跑到那个诡异的荒芜后院。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虫,被这宅子困住了。

  蜡烛也越烧越短,火光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绝望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麻袋里的“宝贝”此刻变得无比烫手。

  “沈……沈老爷……饶命……我……我把东西还回去……我这就走……”

  他带着哭腔,对着空荡荡的黑暗哀求。

  没有人回应。

  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滴答”声,和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的注视感。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蜡烛,火苗猛地窜高了一下,然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瞬间,陈老三惊恐地看到,正厅对面,那幅画像的位置,有两点幽绿的光芒亮了起来,如同鬼火!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扔掉麻袋,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疯狂冲撞,终于被他误打误撞地冲到了大门附近,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座吞噬光线的老宅。

  第二天,人们发现陈老三昏死在自己家门口,浑身冰凉,手里死死攥着那根烧剩下的蜡烛头。

  他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反复喊着

  “画像……眼睛……滴水……”。

  他偷出来的那个麻袋,就丢在沈家老宅的门口,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少。

  陈老三病了好几个月,人瘦脱了形,精神也垮了,再也不敢靠近镇西头半步。

  有人问起那晚的事,他只会满脸恐惧地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而那座沈家老宅,依旧静静地立在镇子西头,大门不知被谁又重新锁上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镇上细心的人发现,老宅门口的石阶缝隙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小片暗绿色的、湿漉漉的青苔。

  那青苔的形状,细细看去,竟有几分像一个人蹲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