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木灵根初显(4)-《心电终结者:开局端粒只剩28天》

  林深心中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沈念!果然是沈念!这枚句芒血玉,与沈念有着极深的、本质的关联!是沈念亲手制作并赋予了它核心规则?还是沈念曾经是它的主人,其力量印记深深烙印其中?陈瑶和沈念之间,又存在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母亲云薇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云…云医生……”

  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在林深耳边的声音,艰难地响起。

  林深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看向木桩。

  是陈瑶!在彻底昏迷的前一刹那,在血玉最后爆发与她自身残存意识产生某种共鸣的瞬间,她似乎用尽了灵魂最后的一丝力量,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失去了焦点,却仿佛穿透了时空,望着林深,或者说望着他胸前方才显现神迹的铜盘,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吐出几个模糊却如同刻刀般清晰可辨的字:

  “云…云薇医生……给的……玉……”

  话音未落,如同琴弦崩断,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光彻底熄灭,脑袋无力地垂落,身体彻底软倒在冰冷的泥水之中,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就在她意识彻底沉寂的瞬间——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

  那摇曳欲灭的青色屏障,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能量支撑,瞬间如同阳光下的露珠,彻底破碎开来,化为无数细碎的青色光尘,迅速被瓢泼大雨打散、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守护之力,消失了。

  陈瑶毫无防备地、虚弱得如同破碎娃娃般,倒在木桩下的泥泞之中,脖颈上的句芒血玉光芒彻底内敛,恢复成之前那温润古朴的模样,只是那抹动人的青色已然黯淡了大半,仿佛也随着宿主的昏迷而陷入了沉睡。

  现场,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

  屏障消失了,献祭的最大阻碍似乎不见了。但那个高悬于空、由光构成的、神迹般的“沈”字,和陈瑶昏迷前那句石破天惊的“云薇医生给的玉”,却像两座无形却无比沉重的神山,轰然压在所有村民的心头,尤其是那个蓑衣老者。

  他的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青白红紫交错变幻,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残留的恐惧,有无法理解的震惊,有被打断仪式的愤怒,有对未知力量的敬畏,还有一丝……对那枚血玉无法掩饰的贪婪?他看看昏迷不醒、如同被遗弃的雏鸟般的陈瑶,又看看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虽然虚弱却仿佛与某种至高存在相连的林深,再看看周围那些明显已经吓破了胆、脸上写满茫然与畏惧、再无丝毫之前凶狠气焰的村民。

  献祭,似乎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至少,在今天,在此刻,在这一切无法解释的神异现象之后,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强行继续,恐怕会引发谁也无法预料的、真正的神罚。

  林深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带着泥土和雨水气息的空气,强忍着身体各处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的剧痛和虚弱感,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踏在泥泞中,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扫过周围的村民,没有任何人敢与他对视,更没有人敢生出丝毫上前阻拦的念头。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凛然正气、神秘力量残留和不容侵犯威严的气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走到陈瑶身边,缓缓蹲下身,无视那些聚焦在他背上、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他伸出相对干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般,探了探她脖颈侧的动脉。脉搏微弱、快速而杂乱,皮肤湿冷黏腻,瞳孔对光反射迟钝——这是典型的低血糖休克及生命能量严重透支的征象。

  他毫不犹豫地,“刺啦”一声,撕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但里层相对干净一些的白色里衣布料。他动作轻柔地,将陈瑶脖颈上那枚此刻显得平凡无奇的句芒血玉包裹起来,小心地塞进她湿透的衣襟内侧,妥善藏好,避免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和麻烦。然后,他尝试去解开那双依旧被粗糙麻绳死死捆绑住的、已经变得青紫肿胀的手腕。但那绳索浸水后异常坚韧,以他此刻恢复的这点力气,依然难以徒手弄断。

  他抬起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如同两把淬冰的匕首,直接刺向那脸色铁青、眼神闪烁不定的蓑衣老者。

  “绳子。”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不容抗拒的绝对压迫感。

  蓑衣老者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哆嗦着,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想维持作为村长和祭司的最后一丝威严和体面,但在林深那仿佛能冻结灵魂、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在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神迹余威笼罩下,他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坚持彻底崩溃了。他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对旁边一个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村民使了个眼色。

  那个村民战战兢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从腰间拔出一把锈迹斑斑、却磨得锋利的短柴刀,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带着虔诚的恐惧,割断了那绑住陈瑶手腕的、象征着“律法”与死亡的粗糙麻绳。

  林深小心地将陈瑶那双冰冷、僵硬、被勒出深深血痕、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解放出来,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眼中寒意更盛。他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村民,将昏迷不醒、轻得如同羽毛般的少女,艰难地、却又异常稳妥地背到了自己虽然宽厚但此刻同样伤痕累累的背上。少女很轻,但对他这副刚刚经历重创、仅恢复一丝元气的残破之躯来说,依旧是沉甸甸的负担,不仅仅来自重量,更来自那份责任。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调动起每一分刚刚恢复的气力,腰腿发力,稳稳地站住,如同一棵扎根于淤泥中的老松。

  然后,他背着昏迷的陈瑶,在无数道混杂着恐惧、敬畏、茫然、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主人都未曾察觉的希冀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艰难地、缓慢地、却带着一种仿佛能踏碎一切阻碍的坚定与决绝,朝着村口那截残破的、仿佛象征着此地衰败与绝望的土墙走去——那是他刚才短暂倚靠过的地方,也是此刻这片空旷地带唯一能提供些许可怜遮蔽的所在。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动弹。

  没有人阻拦。

  只有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冲刷着血迹,冲刷着泥泞,或许,也试图冲刷掉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血红色的律法石碑依旧如同一个沉默的恶魔,矗立在村口,但其上那妖异的红光,在林深背着陈瑶走过的瞬间,似乎……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丝。

  祈雨村延续了不知多少年、浸透了无数无辜者鲜血的“血雨律法”,就在今天,就在此刻,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伤痕累累的、却携带着神秘力量与不屈意志的外乡人,以一种近乎神启的方式,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缺口。

  林深将陈瑶小心地、轻柔地放在土墙下那一小块相对干燥、能勉强躲避一些风雨的地方,脱下自己那件破烂衣物,盖在她冰冷的身躯上。然后,他疲惫地、重重地靠坐在墙边,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肌肉的酸软、骨骼的呻吟和内脏的抽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看着昏迷中依旧紧紧蹙着眉头、仿佛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少女,又抬起手,看着手中那枚再次恢复平静、温热内敛,却仿佛因为记录了“木”之法则而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灵性的拼合铜盘。

  句芒血玉……木灵根……云薇……沈念……祈雨村……血雨律法……

  无数的线索,如同纷乱的丝线,交织成一张更加庞大、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迷雾之网。

  而他知道,眼前这用巨大代价换来的、脆弱而短暂的平静,只是风暴眼中,那稍纵即逝的间隙。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墙外的雨,已不再是落,而是天穹破裂后的疯狂倾泻。每一滴雨水都仿佛蕴含着沉甸甸的重量和刺骨的恶意,狂暴地撞击着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林深和陈瑶赖以藏身的这截残破土墙,在雨水的持续冲刷下,不断有泥浆簌簌而下,墙体本身也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在这自然的伟力与某种超自然的重压下分崩离析。

  雨水在墙头溅起浑浊的水花,形成一道道细小的瀑布,沿着粗糙、斑驳的土坯表面奔流而下,在他们身前早已汇成一片泥泞的沼泽。寒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透过湿透的衣物,贪婪地汲取着他们体内仅存的热量。林深半跪在陈瑶身前,用自己的脊背和肩膀,尽可能为她构筑一道抵御正面风雨的脆弱屏障。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颈,带来一阵阵不受控制的寒颤,但他紧咬着牙关,身体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