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唏,老烟枪,瞧不起你这种会乱弹烟灰的家伙啊。-《黑法师的求医日志》

  这声音并非直接在脑中炸响,而是真实地通过空气振动传入耳膜。

  我反手一挥,黑暗魔力隔空一带,肉门无声合拢。

  随后我打量起这个房间,构造非常朴素,墙面是未经打磨的暗灰色石砖,没有华丽的挂毯或壁画。

  角落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石雕,是个握着巨剑的骑士剪影,线条粗犷,表面蒙着薄薄一层灰,仿佛已在此沉默了百年。

  这和螺壳舰高塔的风格太不相容了,我还以为又是那种恐怖血肉艺术的风格。

  我望向深处那片最浓的幽暗,一个阴影轮廓正散发出窒息的威压。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剧痛使阁下,圣域法师莱德,应邀前来。

  阴影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声音响起:

  “卡萨斯……倒是选了个有趣的传人。”

  “你的黑暗很纯粹。”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仔细品味,“但你的思维却裹挟着太多杂质,掺和了太多麻醉药剂。”

  喂喂,我也不想啊,有的选谁愿意天天喝麻醉药剂啊。

  而那个声音说完后,房间里,那处浓稠的阴影动了。

  一个体型异常高大的夺心魔,缓缓从幽暗中踱步而出。

  我瞪大眼睛,这身高简直薄纱七色岚那个矮子。

  它身上穿着一件的灰色法袍,洗得甚至有点发白,款式简单。

  和它手下的那些夺心魔长老比起来,法袍就像从地摊淘来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

  那对复眼不像其他夺心魔那样闪烁着刺目的灵光,反而像沉积了岁月的深潭,呈现出一种晦暗。

  这就是螺壳舰高塔的王者,心灵支柱法师,夺心魔之主,剧痛使。

  这种出场方式和我想象的非常不一样,我还以为它会在一处巨大的宫殿中等待我的觐见。

  或者是在一片尸骸环绕的房间中,剧痛使背对着我,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转过。

  就在我思考什么样的出场画面才更容易让人记住的时候。

  剧痛使的一根粗壮主触须抬了起来,末端卷着一根形状粗糙的烟卷。

  它用触须尖端灵巧地一搓,一点微弱的火星凭空在烟卷头部亮起,一股带着辛辣草香的烟雾开始升腾。

  “吸烟吗?”剧痛使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像是在问你要喝水吗一样自然。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中了什么奇怪的幻术。

  夺心魔之主……请我抽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这种看起来像晒干了的蕨类植物卷的土烟。

  难道这是剧痛使独特的待客之道,用劣质土烟来麻痹访客的心灵防御?

  我从法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烟盒,这还是从阿尔忒那里顺来的好货。

  还是那群枯萎者出品的。

  我的手腕一抖,一根卷烟精准地飞向剧痛使。

  剧痛使用另一根空闲的触须稳稳接住,动作轻柔得像拈起一片羽毛。

  “尝尝我的?”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僵硬,毕竟我也想不到剧痛使还是头烟鬼。

  剧痛使的复眼微微转动,视线落在那根卷烟上。

  它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那根烟卷凑近自己,几根细小的触须微微颤动,似乎在仔细分辨着气味。

  然后把它用刚才点燃叶卷烟的方式,灵巧地在我的卷烟头部点起了火。

  它深深地吸了一口,动作异常娴熟。

  唏,老烟枪,看起来会是那种随地弹烟灰的烟鬼啊。

  “嗯……”剧痛使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似乎带了点满意。

  “粗粝,灼烧感强,对神经末梢有明确的刺激效果,还有一种对自然者的怨恨气息。”

  它抬起复眼,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带着一丝确认:

  “古树天敌?”

  居然真的品尝出来了,它到底活了多少年。

  我点点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您满意就好。”

  这老章鱼头在和我打什么哑谜,是在借烟喻事吗?您就是说三光日月星,我也就会回答六味地黄丸。

  原谅我吧剧痛使,你在夺心魔身上搞御下之术就算了,我可是黑法师啊。

  它突然掏出一个覆盖着生物薄膜的盒子,里面透出强大的魔法波动。

  这个强度,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超越了圣域应该有的水平。

  它把盒子向前送,应该是要递给我,

  我没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的经验告诉我,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敢要?”剧痛使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无功不受禄。”我一脸正气凛然。

  “呵呵,卡萨斯的人,臭毛病就是多。”剧痛使嗤笑一声,“不过就算没拿,你也要帮我个忙,这东西就当做报酬了。”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强制消费的陷阱!

  剧痛使又深深吸了一口我的卷烟,缓缓吐出。

  那烟雾在它面前盘旋,隐约形成一个痛苦挣扎又瞬间消散的模糊人形。

  它那晦暗的复眼似乎更幽深了。

  “莱德,”它的声音冰冷,“卡萨斯让你来,是协助我稳定塔内局势。”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用了些模糊但足够危险的词汇。

  “卡萨斯大人确实交代了。他说您这里有点…小麻烦,需要点果断措施。”

  剧痛使的复眼微微转动,焦点似乎穿透了我,落在塔内无形的纷争上。

  “麻烦……一个过于温和的词。”

  “那是分裂。”它停顿了一下,主触须卷着的烟卷火星明灭,“你对塔内入世派与避世派的争端,有何看法?”

  看法?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一群家伙想爬出城堡看看太阳,另一群想把城门焊死顺便把看太阳的都拖回来,本质上,都是对现状不满的行为。”

  剧痛使沉默着,那晦暗的复眼仿佛深潭,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或者说,等着我亮出底牌。

  “卡萨斯大人让我来帮助您稳定局势,”我语气带上了黑法师特有的冷酷。

  “稳定,意味着消除不稳定因素,我的看法就是,既然这两派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了您神经网络的痛觉信号,干扰了螺壳舰作为一个整体的运行……”

  我直视着它那双非人的眼睛,“那就该切除病灶,该杀的,当然要杀。”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我甚至感觉,角落石雕骑士的影子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剧痛使突然用触须碾灭了烟草上的火星,动作精确得像外科医生剪断缝合线。

  它的声音平稳:“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