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的遗书-《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刹那间,林风的双目之中,两簇黑金色的火焰骤然燃起,犹如在漆黑的深渊中点亮了两颗亘古不灭的星辰。

  葬天之瞳,于此刻轰然开启!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了模样。

  坚实的土地、巍峨的山峦、奔腾的江河尽数褪去色彩,化为由无数纤细光线交织而成的巨大网络。

  这便是天地命线,众生、万物,乃至整个苍玄界的命运轨迹,此刻都以最原始、最赤裸的形态,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虚妄,径直锁定在乱葬岗上空那颗不断搏动、散发着至高威严的命殿命核。

  命线如蛛网般密布,一切轨迹的源头与终点都汇集于此。

  而在那光芒最璀璨、法则最森严的核心深处,一段被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古老文字,如同烙印般浮现而出,每一个字都流淌着悲怆与不甘。

  “吾以残道立命殿,护苍玄于劫灭……然后世执权者,以命为锁,以誓为刑——此非吾道,此乃葬道之始。”

  这段文字仿佛一道贯穿时空的惊雷,在林风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原来,被世人奉为圭臬、执掌众生命运的命殿,其建立的初衷竟是为了守护。

  而如今的命殿,却早已背离了创始者的道路,将守护的权柄变为了奴役众生的枷锁。

  所谓的“天命”,不过是后继者精心编织的谎言与囚笼。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燃烧的黑金火焰都为之一滞。

  他一直以来的抗争,那些被视为叛逆、被斥为亵渎的行为,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终的印证。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原来……我们才是对的。”

  “主上!”一声嘶哑的低吼自身后传来,葬一单膝跪地,布满裂痕的魁梧身躯剧烈颤抖着,“让我进去!我的命核本就是从命殿剥离的葬尸残片,能与那核心产生共鸣!请让我为您探明一切!”

  林风回首,凝视着这位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葬一的魂体已近乎崩溃,躯体上的裂痕深可见骨,仿佛随时都会化为齑粉。

  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不惜一切的决绝。

  林风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得到允许的葬一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张口,竟是咬破了自己那残破不堪的魂体!

  一缕精纯的魂力混合着他对林风的绝对忠诚,化作一道誓约之引。

  他将这道引信按在眉心,意识顺着与命核之间那微弱的联系,如一叶孤舟,逆着汹涌的命线洪流,悍然冲向那颗璀璨的光球。

  当他的意识沉入命核的瞬间,万千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尸身,被埋葬在天地初开的第一片乱葬岗下,那是他自己,第一具被冠以“葬天者”之名的尸身。

  他看到了尸身中一缕不灭的执念,因无法安息而化作怨魂,徘徊不去。

  他又看到,后来的命殿执权者发现了这缕执念,将其从尸身中剥离,炼化成守护命核的傀儡,冠以“葬一”之名,承受着万年的奴役与洗脑,直至被林风唤醒。

  原来,所谓的背叛者,从一开始就是被囚禁的守护者。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侧的苏清雪娇躯一震。

  葬一意识的冲击,以及命核内部真相的显露,让她感知到了自己记忆深处一道坚不可摧的封印。

  那封印之上,流转着与命核同源的气息,冰冷而无情,正是所谓的“天道锁”。

  “锁得住命,锁不住剑。”苏清雪冷哼一声,眉宇间尽是傲然。

  她手中长剑轻吟,不再依靠自身灵力,而是引动了识海中那股磅礴的力量——那是她行走凡尘,受百万凡人香火供奉所凝聚的誓愿之力!

  “以众生之愿,承我一剑!”

  刹那间,她手中的誓剑光芒万丈,剑身暴涨至百丈,剑格之上,竟凭空凝聚出“誓破天”三个锋锐无匹的古字。

  她素手挥动,一剑斩出!

  这一剑,不斩神魔,不斩天地,只斩那无形的命运枷锁!

  咔嚓!

  记忆深处的天道锁应声崩裂,被尘封的画面如决堤洪水般涌现。

  一段残缺的遗书,在其识海中缓缓铺陈开来,展现出全貌。

  “葬天者九印,可逆天命,首印为誓葬。”

  真相大白于天下!

  苏清雪心神巨震,手中的誓剑发出一声哀鸣,晶莹的剑心之上,一道裂纹悄然蔓延。

  然而,未等裂纹扩大,一缕比太阳更炽烈的金焰,竟从那裂隙之中顽强地燃起,非但没有让剑心破碎,反而开始以一种更为霸道的方式,淬炼着整把誓剑。

  就在遗书残影即将消散的瞬间,一道娇小的身影猛然扑上,正是始终有些呆萌的花想容。

  她竟张开小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口将那即将消散的遗书光影吞入了腹中!

  “嗝……”

  花想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血碑胃在她体内剧烈翻腾,金色的遗书真意与她胃中沉积的黑色死气疯狂交织、碰撞。

  诡异的是,两者并未互相湮灭,反而形成了一片混沌而稳定的微型空间——胃中乾坤,已然初成!

  遗书的真正奥义,就这样被她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完整地封存了下来。

  她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嘟囔着:“……这回吃的不是便便,是天的遗书……好苦。”

  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一个嗝,这一次却不是普通的饱嗝。

  一道七彩霞光从她口中喷出,在空中化作一缕绚烂的金雾,缓缓凝聚成一个玄奥繁复的符文雏形,正是那“誓葬印”的最初形态。

  目睹了这一切,林风眼中黑金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乱葬岗那面高达百丈、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鲜血,血珠悬浮,散发着不朽的气息。

  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开始在那巨大的石壁上挥毫泼墨。

  他所写的,正是苏清雪识海中显现,又被花想容吞下的那篇遗书全文!

  他的动作龙飞凤舞,铁画银钩,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当他写下第一个字时,整个苍玄界猛地一颤!

  九域大地之上,所有巍峨耸立的命殿,其殿顶一角竟同时崩塌,化为齑粉。

  无数身着白袍的命使骇然跪地,口吐鲜血,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写下第二个字,天穹之上风云变色,雷霆滚滚,仿佛苍天在震怒。

  他一字一句,笔走龙蛇。

  每落一笔,九域命殿的崩塌就更严重一分,天地间的命线就紊乱一分。

  当最后一笔“葬”字落下,整个石壁轰然爆发出冲天金光,光芒之盛,竟盖过了天上的大日!

  金光散去,石壁之上,遗书全文隐去,只剩下九个力透石壁、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古字:

  “葬天者归,誓约焚命。”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天外,那座凌驾于九域之上的命殿最深处,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眼眸,正透过无尽时空注视着这一切。

  当石壁上九个古字凝成的瞬间,这只巨眼剧烈地抽搐起来,束缚着它的亿万条万古不朽的秩序锁链中,其中最粗壮的一根,应声崩断!

  一道苍老、悲鸣,又夹杂着无尽悔恨与恐惧的声音,响彻整个宇宙虚空:“……吾等背叛的……不是天道……是葬天者……祂……真的回来了。”

  乱葬岗上,林风背对众生,立于石壁之前。

  狂风吹动他的黑发,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那个深刻的“葬”字,黑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万古的冰冷与决然。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却又清晰地传入了身后每个人的耳中:“我不是归来……我是来收账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风的瞳孔猛然收缩。

  在他开启的葬天之瞳视野中,原本虽然混乱但尚有轨迹可循的天地命线,竟在此刻发生了诡异至极的扭曲。

  无数条纤细的命线不再是平滑的曲线,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攥住、揉捏,变得狰狞而狂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形态。

  某种凌驾于现有命理之上的、更为古老和恐怖的力量,似乎正从世界的底层被强行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