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合宝城的杀戮-《符咒古族》

  彭长霄看着黄道生,眼神里带着审视:“说来听听。”

  黄道生微微一笑,笑得自信:“府守方才所言,雷卫将调来助一臂之力。我的请求,不多。”

  他顿了顿,逐项道来,声线简明:

  “一,任我为新门首任掌门,统摄一切开宗事宜;”

  “二,调陈霆那队雷卫给我,且授权我全权调遣;”

  “三,允许辞恭长老随我同往,协助立教、宣法。”

  黄道生收了笑,眼角微垂,眯眯眼下看不清神色,只听他语调平缓,却带着极强的笃定:

  “若府守允诺,我以武真殿为核,十五年内,于那三不管之地,立成可与道域比肩的根基。”

  他微顿,又笑道:“不需三十年,只十五年。”

  那笑意轻浅,却带着掩不住的自信。

  甲板上,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微微颔首。

  他们心中都清楚,黄道生这话并非夸口。

  此人对苍雷雷意理解极深,又有辞恭长老为辅,再加上一队可全权调动的雷卫,确实有望成事。

  须知,陈霆那一队雷卫虽仅二十人,却与驺吾所率二十位融天并列,总数四十余位。

  更关键的是,这些雷卫已经可以说就是周青的亲传门人,修周青之法,悟周青之道。

  他们常年坐镇道碑旁,听法、悟雷、历战无数,如今个个战力直逼融天高阶,甚至犹有过之——虽然仅有几十人,但却是一支真正能开山裂域的大杀器。

  彭长霄缓缓上前。

  他年纪其实不大,不过百余岁,容貌清俊年轻,然而气势却极为厚重。

  那是太古血脉积蕴出的威势,一举一动,皆可镇压虚空。

  他停在黄道生面前,距离极近,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可以。”

  彭长霄语气平淡,语调锋锐、干脆:

  “赢了,你要什么?输了,你受何惩罚?”

  甲板上的人瞬间静了。

  那七艘巨舰在高空悬停,风声从船舷两侧呼啸而过,却无一人在动。

  所有目光都汇向甲板中央,落在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上。

  黄道生依旧眯着眼,笑意不减。

  “世人为利而走,我自然也如此。”

  他微微弯腰,语调温和,却带着一股从容:“若是苍雷新宗立稳于云渺,我希望门中不会卸磨杀驴。”

  “能由我继续任门主,统领新宗一切。所得利益,我可按时上交,但我也要有我应得的那一份。”

  他笑了笑,抬起手指向西边的传送星阵:“我出自道域西陵『黄仙一族』,我那一脉,也想随我一道,借苍雷门的光,再燃旧火。”

  “族人有功有能的,我希望门中能收留。”

  说到这,他语气忽地转沉:“我知道,平日同门多视钱财为庸俗,但我却不同。”

  “我喜灵石,喜灵物——我这身,能献给门中,为门中征战、流血,但我——想要有钱。”

  这话说得太直,也太大胆,甲板上不少人面色微变,唯有彭长霄依旧不动。

  “若我不能做到我所言,”黄道生又笑,笑意微敛,拱手道,“我愿自剥一切,在武真殿下,为青师传法一生,不涉俗世之争,不问尘间荣辱。”

  彭长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那双瞳孔深处,雷光微微闪动。

  黄仙一族——实则就是黄鼠狼得道,此族向来狡诈多端,善谀善变。

  可这黄道生,却在这等场合言语坦荡,毫不遮掩,反倒显得有几分磊落。

  “黄道友能如此开诚布公,”彭长霄缓声道,“我都天府,也不是小家子气之地。只要你不砸我苍雷门的牌子,不辱青师之名,如何行事——皆随你。”

  “现在还未行动,言论往后还尚早,但是我可为你打下包票,我苍雷门需要能人,也倚赖异才,不会做出卸磨杀驴之举.”

  “能取多少、享多少,以你本事为准,惟自守一尺度。”

  他略顿了顿,语气忽然一冷:“但记着,青师最看重的,是那块苍雷门的牌坊。它若塌了,你我都要埋在下面。”

  黄道生神情肃了几分,拱手一礼,语气仍带笑意:“自然。青师的名,黄某视若尺命;若有半分失敬,黄某以身领罚。”

  最终,彭长霄神色缓和,众人紧绷的心也跟着松开。

  他率先转身,朝舱内走去,奉飞子等人紧随其后,众人向内退去,讨论声随步伐渐远、渐细。

  走在最前的彭长霄忽然侧头,随意问道:“你为何偏点了陈霆那一队雷卫?”

  黄道生笑着答道:“哦,属下与陈兄偶有往来,相处颇合,也信得过他那一队人。同行,总是好的。”

  二人说话声逐渐淡去,伴着脚步声,一并消散在舱中。

  ——

  重光,云渺州北部,五羊世家疆域,合宝城。

  这是一座修建在大河边缘的城,它既是商道要地,又是五羊世家最重要的内城之一。

  许多五羊嫡系血脉、侧支贵族皆居于此地,灯火万盏,歌舞不绝。

  特别是,五羊当代三大少陵之一——五羊野,同样住在此地。

  少陵,是继承者的意思,可与少族主一个意思,但少族主一般只有一位,而少陵则有可能有多位。

  与皇朝、神朝中的太子与皇子关系类似。太子未定之前为皇子,而少族主未定之前则为少陵。

  今夜,雨下得很大,将一些声音都盖住了不少。

  城中血光漫天。

  街巷尽头,一群黑甲者纵掠而行。

  狮鹫振翼,扑打起漫天水浪。

  它们双目泛红,口鼻间蒸出热气。

  每一骑背上,都坐着一名修士,黑甲遮面,气息沉重。

  那是黑鸠卫。

  本为五羊世家的暗卫,负责护族、清奸、肃外,如今却在族地之中举戈杀人。

  “东面!五羊野朝东而逃!”

  一人高声喊出,声音在风雨中被劈开,坚冷刺耳。

  “分列两翼,合围!”

  狮鹫低啸,翼下掠过的街道尽是倒塌的房屋与尸体。

  血混着雨,流入沟渠。

  “他舍弃家眷而逃......是否该留人探查?”有人在飞行间低声问,眼中透出犹疑。

  那宫阙之中尚有灯火,帷幔起落间隐有人影。

  “一个不留,”旁边的人冷声回道,“公子命令——灭其一脉。”

  那人一言落下,长戈出手,整个人同狮鹫一并俯冲下去。

  犹豫的黑鸠卫停顿片刻,终是低声咬牙:“都听见了,一个不留!”

  命令一出,狮鹫齐啸。

  雨夜中,数十黑影入城心。

  “黑鸠卫!你们疯了吗!”有修士怒声呼喊,他身上灵光暴起,但还未出手,就被数道戈影击中。

  轰隆隆!

  正巧外面一道闪电劈下,将半座城都照亮。

  那修士炸成血雾,混入雨水,流向远处。

  “我等是奉命行事。”黑甲者立在屋檐上,冷声道。

  雨水顺着盔甲棱线滴落,打在脚下瓦片上,碎声连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