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色山峦-《审神者来自修仙界》

  忙乱的早上一晃而过,午后阳光透过和纸门,在粟田口部屋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短刀们与笑笑玩闹时的喧闹余韵,小家伙被来串门的今剑和乱轮流抱着转圈,笑得脸颊通红,柔顺的黑发都汗湿了几缕,黏在额头上。

  “好了,诸位。”一个温和而不失清朗的声音响起,如同溪流注入略显沸腾的池塘。

  一期一振站在部屋门口,水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如同春樱般令人舒心的笑容,目光却精准地落在被包围的小小身影上。

  “到了笑笑小姐的学习时间了哦。”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长兄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

  短刀们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地放开了凌笑笑。

  乱藤四郎细心地帮凌笑笑理了理玩乱的小裙子,秋田藤四郎则递上了一杯温水。

  一期一振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凌笑笑那只因为兴奋而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

  “走咯,笑笑小姐,我们今天去廊下学习,好不好?”他弯下腰,视线与凌笑笑齐平,声音放得愈发轻柔。

  笑笑仰着头看他,大眼睛里还闪烁着刚才游戏的兴奋,但一期一振身上那种安稳沉静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兜住了她四处飘散的注意力。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小手信赖地蜷在他微带薄茧的掌心里,一边跟着他亦步亦趋地离开了喧闹的部屋,一边还不忘回头和短刀们挥手再见。

  短刀们:哦~我可爱的小主公(慈祥微笑jpg.)

  一期一振微笑着带着凌笑笑走向那条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的安静回廊。

  那里,一期一振早已布置妥当。

  一个铺着柔软坐垫的角落,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边缘被打磨得无比光滑的灵木沙盘,旁边还有一叠同样由灵木雕刻而成、触手温润的字符卡片。

  一切都整洁、有序,充满了令人安心的仪式感。

  他将凌笑笑抱到坐垫上,自己则跪坐在她身侧,身形挺拔如竹。

  他先是用温热的湿巾,仔细而轻柔地擦去笑笑额角和手心的薄汗,动作熟练得如同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那位聪慧却又疯癫的主君有七八分相似、却稚嫩懵懂得多的脸庞,一期一振的心湖总会泛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涟漪。

  说不上失落,毕竟他和之前的主公确实不怎么熟悉,但是庆幸?是庆幸可以陪着主公长大,可以……

  他告诉自己,这份无微不至,是因为他早已习惯照顾年幼的弟弟们,是将那份呵护之心自然而然地投射到了此刻需要关爱的凌笑笑身上。

  她是如此幼小,如此需要保护,激发他骨子里属于“兄长”的责任与温柔。

  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将心底那丝因她全然的依赖而升起的、略微不同于兄弟之情的异样悸动,小心翼翼地归拢,贴上“长兄之责”的标签。

  “今天,我们来认识新的字,好不好?”

  一期一振收敛心神,拿起一张雕刻着“一期”字的卡片,声音如同潺潺溪流,清澈而舒缓。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笑笑胖乎乎、带着肉窝的小右手,引导着她的食指,在微凉的沙盘上,从左到右,划下干脆利落的一横。

  “一……这是‘一’。”他在她耳边耐心地重复。

  凌笑笑的好奇心却像跳跃的烛火。

  她的注意力很快从沙盘上的痕迹,转移到了握住她的那只大手上——骨节分明,温暖而有力。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好奇地去抠一期一振手里的卡片,嘴里发出“咿呀”的无意义音节。

  一期一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他当然知道小主公能说清楚话,甚至可以说的很好。

  但是现在在本丸里,无论是谁,都会抓住机会和主公亲近的吧。

  物件对于主人,可是有着天然的亲近欲和……占有欲,刀剑,也不例外。

  他极轻地收拢手指,将那只作乱的小手温柔地裹住,然后再次引导她回到沙盘上。

  “笑笑小姐,看这里,”他用空着的右手指着那个“一”字,“我们再写一遍,就像小鸟飞过天空留下的一道痕迹,好不好?”

  看,至少现在,主公属于他,不,是他完全属于主公……

  他总有办法将枯燥的学习变得生动。

  当凌笑笑试图把沙盘里的灵沙抓起来当玩具洒时,他不会斥责,只是轻轻拦住她的小手,用一块漂亮的、蕴含微光的灵石作为认真学习的奖励和吸引。

  当笑笑因为反复练习而开始撇头、扭动小身子表示抗议时,他会适时地停下来,给她讲一个关于数字“一”的小故事——比如,第一朵绽放的樱花,或者,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

  “笑笑小姐刚才坐得非常端正,很棒。”每当她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进步或配合,一期一振从不吝啬他的夸奖,那温柔的笑容和肯定的眼神,比任何糖果都更能激励幼小的心灵。

  真可惜,“一期”已经会认了,“一振”还没开始呢。

  小主公极少叫出一把刀剑的全名,他会不会是第一个呢?

  他不仅教她识字和数数,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教导她一些基本的礼仪。

  他会扶着她的小肩膀,柔声说:“女孩子坐着的时候,背要挺直哦,像小松树一样。”或者在她想要他手中的卡片时,引导她说出“请”和“谢谢”。

  他的主公才不用在意和遵守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但是她要会。

  然而,这份宁静的学习时光并非总是能持续到结束。

  有时,庭院里会传来短刀们更加兴奋的呼喊,或者其他刀剑路过时有趣的动静。凌笑笑的注意力会立刻被吸引,像只听到风吹草动的小兔子,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来源处张望,小身子也蠢蠢欲动。

  这时,一期一振并不会强行将她按在原地。

  他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微笑着,用他那种特有的、能平定纷扰的温和语气说:“是厚他们在玩球呢。等我们学完这个字,一期哥再带你去看看,好吗?”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往往能让笑笑躁动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重新将目光落回沙盘上。

  而当真正的“危机”发生时,他更是无可替代的“安全员”。

  某次,厚和后藤带着凌笑笑在庭院里进行“探险”,寻找最像小船的树叶。

  玩到兴头上,两个短刀开始比赛谁找到的“船”更大,笑笑被他们夹在中间,兴奋地跟着跑来跑去,小脸涨得通红,脚步也开始踉跄,眼看就要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摔倒。

  就在那一刻,那个水蓝色的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及时出现在了笑笑身侧。

  他甚至没有出声呵斥,只是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笑笑摇摇欲坠的小身子。

  “厚,后藤。”一期一振的声音依旧温和,但目光扫过两个弟弟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怒意。

  原本兴奋过头的短刀们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讪讪地放慢了脚步,抓了抓头发:“啊,一期尼……”

  而被扶住的凌笑笑,在最初的惊吓过后,感受到一期一振身上传来的安稳气息,原本因为奔跑和惊吓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

  她仰起小脸,看着一期一振带着些许无奈却依旧温柔的脸庞,刚才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委屈和后怕涌了上来,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水光,小嘴巴扁了扁,带着哭腔张开手臂:“抱……”

  一期一振的心,在那带着哭音的呼唤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立刻弯腰,轻松地将那小小软软的身体抱进怀里,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没事了,没事了,笑笑小姐很勇敢哦。只是下次跑步要更小心一点,看好脚下,好不好?”

  在他的柔声安抚下,笑笑吸了吸鼻子,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依赖地环住他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

  那一刻,一期一振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某种情感在悄然涌动,如同深潭下被搅动的波澜。

  他自己也分辨不清,只是本能地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怀抱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却又拥有足以撼动他钢铁心魄的重量。

  在幼小的凌笑笑心中,这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会教她很多有趣东西、会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怀抱安稳又充满清浅香气的“一期哥”,早已和“秩序”、“知识”与“绝对的安全感”这些词汇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是她懵懂世界里,一座可以随时依靠的、温柔而坚定的水色山峦。

  狐之助的今日观察报告:

  “今日文化课程观察记录汪!”狐之助蹲在回廊转角,一边用爪子在本子上划拉,一边小声念叨。

  “粟田口部屋‘早教班’运行稳定,一期一振殿下担任讲师,课程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基础字符认知、数数、礼仪规范,以及‘如何有效吸引三岁幼童注意力’的实践教学汪。”

  “据观测,笑笑小姐对今日所学掌握程度达到百分之三十,主要成就表现为能在沙盘中划出类似痕迹,并能在一期殿下提问时,准确指向对应的灵木卡片汪。

  此外,申请让短刀熟读并背诵《幼主养护守则》汪!”

  “备注:建议增加‘一期一振殿下温柔能量补给’,据观察,长时间维持超高耐心教学模式对讲师消耗巨大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