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意破境定魁首-《混元玄天录》

  晨光破晓,万道金辉洒落在青玄宗主峰之下的演武广场上。今日,将在此决出本届外门大比的最终排名,整个广场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高台之上,紫袍长老肃然而立,其身后分别端坐着包括清癯长老、红脸长老在内的十余位内外门长老,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与期待,聚焦在下方的十名弟子身上。

  秦玄静立其间,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饰在一众光鲜的蓝袍弟子中,非但不显寒酸,反而因其主人连日来创下的惊人战绩,平添了几分令人不敢小觑的厚重与神秘。他双眸微闭,看似在养神,实则体内《混元一气诀》正缓缓运转,周而复始。肩头昨日被陈锋长剑贯穿的伤口,此刻已愈合得只剩下一条浅粉色的细痕,混元真气那强大的滋养与修复能力可见一斑。更令他欣喜的是,经过连番高强度的战斗,尤其是与周通那险死还生的一战,他感觉体内真气奔腾如江河,已然触摸到了灵武境四重的那层无形屏障,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一举突破。

  高台上,紫袍长老声若洪钟,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最终排名战,现在开始!规则依旧,胜者晋级,败者角逐后续名次!第一场,秦玄,对王猛!”

  名为王猛的弟子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使用的是一对沉重的八角铜锤,修为已达灵武境五重巅峰,在外门素有“撼山锤”之称。他跃上擂台,铜锤相互交击,发出沉闷的巨响,瓮声瓮气道:“秦师弟,你的拳头厉害,俺的锤子也不差,小心了!”

  秦玄抱拳一礼,神色平静:“王师兄,请。”

  裁判一声令下,王猛便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如同蛮熊般冲来,双锤挥舞间,带起呼啸的狂风,气势惊人。他走的是纯粹的力量路线,一力降十会,双锤砸下,仿佛真能撼动山岳。

  秦玄不敢怠慢,混元灵瞳悄然开启,王猛那看似狂暴无匹的锤法轨迹,在其眼中顿时变得清晰且有迹可循。他并未选择硬接,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游鱼般在重重锤影间穿梭,那对沉重的铜锤每每总是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凌厉的劲风将他灰衣下摆撕开几道口子。

  “撼山震岳!”久攻不下,王猛有些焦躁,双锤之上土黄色灵元暴涨,猛然交错砸向秦玄身前地面,竟是要以范围攻击逼迫秦玄硬接。

  “轰!”擂台剧烈震动,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四散开来。

  秦玄眼中精光一闪,知道闪避已非上策。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混元真气瞬间灌注右拳,混沌色的光芒在拳锋凝聚,不闪不避,一拳迎向那扩散而来的冲击波核心!

  “嘭!”

  拳劲与冲击波悍然相撞,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混沌色的拳罡以摧枯拉朽之势,竟将那土黄色的灵元冲击从中撕裂、湮灭!余波吹得秦玄灰发飞扬,身形却稳如磐石。

  王猛瞳孔一缩,他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易破去。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秦玄动了!他身形如电,瞬间拉近距离,左拳如灵蛇出洞,一式“裂石”直击王猛因发力而微微露出的右肩空门。

  王猛慌忙举锤格挡,却觉一股尖锐的穿透力竟透过锤身传来,整条右臂一阵酸麻。他还未及反应,秦玄真正的杀招已至——右拳“崩山”携带着无匹的气势,轰向他的胸膛。

  “我认输!”王猛感受到那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脸色一变,急忙大喊。

  秦玄拳势骤然收住,狂暴的拳风将王猛胸前的衣袍震得猎猎作响,却未伤其分毫。

  “承让。”秦玄收拳后退,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并非他所发。

  台下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太快了!王猛居然这么快就败了!”

  “秦玄对力量的掌控太精准了,说收就收!”

  高台上,清癯长老微微颔首:“此子不仅力量强横,对战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巅。”

  接下来的战斗,秦玄依旧势如破竹。无论对手是擅长诡异身法,还是精通远程术法,他都以一双铁拳应对。混元真气在其精妙操控下,时而刚猛无俦,时而柔韧绵长,将《崩拳》的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拳意也在这一场场战斗中愈发凝练、纯粹,仿佛一块璞玉正在被逐渐雕琢出惊世的光华。

  在击败第四位对手,一位以防御着称的弟子后,秦玄体内那层屏障终于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感觉周身真气奔流的速度骤然加快,丹田中那团混沌气流旋转得更加迅猛,中央那一点微光也越发璀璨。

  终于,他迎来了最后的决战。他的对手,是外门公认的第一天才,修为早已达到灵武境六重,甚至半只脚踏入灵元境的——李慕白。

  李慕白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面容俊朗,气质清冷出尘。他缓步登台,步履间自带一股难言的韵律,仿佛与周围天地隐隐相合。他看向秦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欣赏:“你的拳,很有意思。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意’。”

  秦玄神色凝重,这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对手,其带给他的压力,甚至比昨日的周通还要更胜一筹。“李师兄,请指教。”

  比斗开始,李慕白并未急于强攻,而是并指如剑,轻轻一划。一道凝练至极、宛如实质的淡青色剑气凭空生成,发出细微的破空声,直刺秦玄面门。他竟是罕见的指剑双修,且已臻至剑气离体,凝而不散的极高境界。

  秦玄不敢有丝毫大意,混元灵瞳运转到极致,堪破剑气轨迹的同时,右拳轰出,混沌拳罡精准地迎上那道剑气。

  “嗤!”

  拳罡与剑气同时湮灭,但秦玄却感觉一股锋锐的意蕴残留不去,让他皮肤微微刺痛。

  “好凌厉的剑气!”秦玄心中暗凛。

  李慕白微微点头,指诀再变,刹那间,一道道剑气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将秦玄完全笼罩。每一道剑气都凝练无比,蕴含着撕裂一切的意志。

  秦玄将身法催动到极限,在剑网中穿梭闪避,双拳连环击出,拳罡如连珠炮般与剑气不断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噗噗”声响。擂台上,混沌色与淡青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湮灭,逸散的劲气将坚固的擂台地面切割得沟壑纵横。

  台下观众看得目眩神迷,大气都不敢喘。这场对决的精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场。

  “指天剑!”

  久攻不下,李慕白眼神一凝,并指朝天,一道远比之前凝练、璀璨夺目的剑罡冲天而起,随即如同九天银河倒泻,带着一股审判、诛邪的煌煌大势,朝着秦玄当头斩落!这一剑,已初步蕴含了剑道真意,锁定了秦玄周身气机,避无可避!

  秦玄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这一剑的威力,远超周通的最后一剑!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沸腾,肩头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不能退!也无可退!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高度集中。《混元一气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内的混沌气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中央那一点微光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就在这极限的压力之下,他体内仿佛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某种桎梏被打破了!奔腾的混元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境界的壁垒,涌入更广阔的经脉之中!

  灵武境四重!

  水到渠成!

  在突破的瞬间,秦玄的头脑变得无比清明,过往所有战斗的感悟,对《崩拳》三式的理解,对混元真气特性的体会,以及对父母血仇的执念,对世间不平的愤怒……种种情绪与领悟,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尽数融汇贯通,最终凝聚成一股一往无前、崩灭一切的纯粹意志!

  他福至心灵,不再拘泥于“崩山”、“裂石”、“破罡”的固定招式,而是顺应着这股新生的意志,简简单单,一拳击出。

  这一拳,看似缓慢,仿佛承载着山岳之重;又仿佛快如闪电,超越了时间的束缚。拳锋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光线黯淡,那煌煌斩落的璀璨剑罡,在接触到这混沌色拳罡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从剑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湮灭!

  “什么?!”李慕白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他指诀连变,一道道剑气如同不要本钱般射出,试图阻挡那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拳罡。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那混沌色的拳罡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灭”之真意,所过之处,剑气纷纷溃散,竟不能阻挡其分毫!

  “嘭!”

  拳罡最终印在了李慕白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李慕白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传来,护体灵元瞬间冰消瓦解,整个人如同被洪荒巨兽撞击,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才勉强卸去部分力道,飘然落在擂台边缘,脸色一阵潮红,气息紊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臂,又抬头望向擂台上那个依旧保持着出拳姿势的灰衣少年,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不解,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意之所至,万法皆破……我输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幕。

  外门第一的李慕白,竟然……输了?而且是在施展出最强剑招的情况下,被对方一拳破去!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赢了!秦玄赢了!”

  “他击败了李师兄!外门第一易主了!”

  “灵武境四重击败六重!这是何等逆天的战力!”

  高台上,诸位长老也纷纷动容。红脸长老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临阵突破,拳意初成!此乃真正的武道天才!”

  紫袍长老缓缓起身,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秦玄身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朗声宣布:“本届外门大比,最终头名——秦玄!”

  声浪再次席卷广场,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个创造奇迹的灰衣少年身上,充满了震撼、崇拜与狂热。

  接下来的颁奖仪式,在万众瞩目下进行。当秦玄从紫袍长老手中接过那枚象征着无上荣耀与潜力的“青玄令”时,他感觉掌心一片温润,令牌上的“玄”字似乎与体内的混元真气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颁奖刚结束,一位气息沉稳的内门执事便来到秦玄面前,态度恭敬地说道:“秦师弟,太上长老有请。”

  秦玄心中了然,知道这或许是另一场“考验”的开始。他点了点头,平静地应道:“有劳师兄带路。”

  在无数道羡慕、好奇、敬畏的目光注视下,秦玄随着那名执事,离开了喧嚣鼎沸的广场,踏上了通往青玄山更高处、那座云雾缭绕的太上峰的石阶。

  他的背影在朝阳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外门大比的魁首荣耀,于他而言,仅仅是一个新的起点。前方,是内门的广阔天地,是追寻父母血仇真相的漫漫长路,亦是属于他的传奇,真正开始书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