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郭嘉远谋,劝离许都-《三国:争霸江山美人》

  许都城里的喊杀声,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彻底平息。

  像一头狂暴的巨兽,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不甘地倒下,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尸骸和断断续续的哀鸣。残阳如血,将半座城池都浸染在一种诡异的殷红之中。烧毁的房屋冒着黑烟,与天边的晚霞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火。

  姜宇的宅邸,依旧安宁。

  高高的院墙,隔绝了死亡与腐臭的气息,只留下庭院里淡淡的花香。

  书房内,一盏铜灯被点亮,豆大的火苗,驱散了室内的昏暗。姜宇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窗外的血色黄昏,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张宣纸上。

  纸上画着一株兰草,笔触稚嫩,墨色也深浅不一,显然出自一个新手。画的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是貂蝉在学着写自己的名字。

  这几日,她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缺失的时光都补回来。她不再抚琴,也不再跳舞,而是缠着姜宇,让他教她读书写字。她学得很认真,也很笨拙,常常因为一个笔画写不好而懊恼地撅起嘴,又在终于写对之后,献宝似的举到姜宇面前,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姜宇的手指,轻轻拂过纸上那两个还带着墨痕的“貂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乱世,似乎也没那么糟。

  “主公这嘴角的笑意,可比打了胜仗还要灿烂。看来这温柔乡,果真是英雄冢啊。”

  郭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他惯有的三分调侃,七分洒脱。他一袭青衫,摇着羽扇,施施然走了进来,仿佛外面不是尸横遍野的修罗场,而是他家后院的花园。

  姜宇抬起头,笑道:“奉孝此来,莫不是也想学着画几笔兰草?”

  “嘉可没那份雅兴。”郭嘉走到书案前,目光在画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嘉是来提醒主公,这许都的安宁日子,怕是到头了。”

  姜宇脸上的笑意淡去,他将那张宣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压在镇纸下,这才示意郭嘉坐下。“吕布败了?”

  “败了。”郭嘉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像是要驱散从城里带来的那股血腥气,“李傕、郭汜那些西凉老将,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论起沙场征伐,吕布那点并州兵,不够看。他现在已经被赶出了皇城,困守在城北一隅,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那我们的‘救世主’,也该上路了吧?”姜宇问道。

  “何止是上路。”郭嘉的羽扇在桌案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脆响,“曹孟德的快马,怕是已经跑死了好几匹。我猜,最多不出十日,他的大军就会兵临城下,以‘清君侧、安社稷’的名义,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灯花爆开的轻微毕剥声。

  “主公,”郭嘉的声音沉了下来,不再有半分调侃,“许都,非久留之地。”

  姜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示意他继续。

  “董卓在时,主公可以借其凶残,隐于市井。董吕相争,主公可以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可一旦曹操来了,这许都的天,就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曹家的颜色。”郭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曹操此人,雄才大略,却也猜忌多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主公如今声名鹊起,又手握‘尘风堂’这股神秘力量,在曹操眼中,您要么是他必须握在手里的利刃,要么,就是他必须除掉的隐患。”

  “留在许都,看似安全,实则如履薄冰。进一步,为主公驱使,身不由己;退一步,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郭嘉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巨大的天下舆(舆)图前,目光在图上游走。“如今,趁着天下人的目光都还聚焦在许都这场乱局上,趁着曹操还未归来,正是我们金蝉脱壳,远走高飞的最好时机。”

  他的话,与姜宇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姜宇也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与郭嘉并肩而立。

  “我亦有此意。”他的声音很平静,“许都,终究是曹孟德的许都。我们在此,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过客。”

  他看着这幅辽阔的地图,山川、河流、城池,星罗棋布。这片土地,正处于几百年来最混乱的时刻,却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奉孝,”姜宇的目光从地图上扫过,最终落回郭嘉的脸上,“这天下之大,何处可为家?”

  这个问题,郭嘉显然也早已思量了无数遍。他手中的羽扇,像一根教鞭,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北方,袁绍四世三公,兵强马壮,但他好谋无断,色厉内荏,其麾下派系林立,内斗不休。我们去了,不过是锦上添花,难有作为,还易被吞并。”

  羽扇下移。

  “江东,孙策已死,孙权年幼,看似有机可乘。但江东士族盘根错节,极度排外,又有长江天险。主公与小乔之事,已让孙权视我等为死敌,此地不可去。”

  羽扇再移。

  “西川,刘璋暗弱,沃野千里,确是天府之国。然道路险阻,与世隔绝,进去容易,想再出来争霸天下,就难了。”

  羽-扇在地图中央的区域画了一个圈。

  “至于中原腹地,皆是四战之地,是曹操、袁绍等人角力的主战场,我们这点家底,扔进去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分析了一圈,似乎天下之大,竟无一处是安身立命之所。

  李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听着郭嘉的分析,也忍不住挠了挠头,小声嘀咕:“军师,照您这么说,咱们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郭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理他这茬,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地图,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姜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郭嘉的羽扇,最终停留在了中原与南方的交界处,一个并不起眼,却又无比关键的位置。

  那里是荆州。

  “刘景升占据荆襄九郡,坐拥数十万大军,此人名为汉室宗亲,实为守户之犬,胸无大志,只求偏安一隅。他手下的文武,也多是碌碌之辈,不足为惧。”郭嘉的语速放缓,“荆州,物产丰饶,人才济济,水路交通四通八达,北上可图中原,东出可扰江东,西进可图巴蜀,是真正的天下之腹,兵家必争之地!”

  “可刘表虽是守户犬,却也不是谁都能去他嘴里抢食的。”姜宇的目光变得深邃,“况且,这块肥肉,天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主公说的是。”郭嘉点了点头,羽扇的尖端,从荆州的核心地带,缓缓向北移动,最终,重重地敲在了一个城池的名字上。

  “宛城。”

  姜宇的瞳孔微微一缩。

  宛城,荆州北面的门户,南阳郡的治所。此地东接豫州,西通关中,是中原南下的必经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此地,如今在何人手中?”

  “一个说来有趣的人物。”郭嘉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张绣。”

  “张济的侄子?”姜宇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关的信息。

  “正是。”郭嘉道,“昔日董卓部将张济,在南下劫掠时,中流矢而亡。其侄张绣,收拢余部,占据宛城,依附于刘表,成了刘表看守北大门的另一条狗。此人,颇有武勇,也有些计谋,却优柔寡断,无争霸天下之雄心。”

  郭嘉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但此人麾下,却有两尊大神,一文一武,皆是当世顶尖的人物。”

  他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武将胡车儿,有万夫不当之勇,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尤善偷营劫寨。”

  “其二……”郭嘉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其谋士,贾诩。”

  贾诩!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即便是姜宇,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三国第一毒士!

  这个看似貌不惊人,一生都在为自保而奔波的男人,却在不经意间,搅动了整个三国的风云。从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到离间马超、韩遂,再到后来辅佐曹丕,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堪称算无遗策。

  一个多谋无断的张绣,配上一个算尽人心的贾诩,再加上一个万夫莫敌的胡车儿。

  这宛城,哪里是什么可以落脚的客栈,分明就是一处龙潭虎穴!

  “奉孝的意思是,我们要去虎口拔牙?”姜宇看着郭嘉,他知道,郭嘉绝不会无的放矢。

  “不。”郭嘉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像一个发现了绝世珍宝的赌徒。

  “我们不是去拔牙。”

  他看着姜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是要连这头老虎,一起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