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反向调查，诬告信的来源指向常鸿！
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不多，只有薄薄的几张A4纸。
第一张纸，是钱伟的照片和简历。
李建国的手指几乎要将那张纸的边缘捏出汗渍，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纸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钱伟，常务副市长常鸿的第一秘书，是常鸿在官场上最信任的“手”和“眼”，几乎是常鸿的影子。
将常鸿的影子，直接摆在台面上。
陆远的这一手，已经不是将军，而是直接把对方的老帅从棋盘上提了起来，然后问你，这棋还怎么下。
他翻开第二张纸。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只有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罗列。
【线索一：IP地址追踪。】
下面附了一张星海市地图的截图，在市图书馆的公共电子阅览区，一个红圈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旁边的文字说明言简意赅：“经查，向省纪委举报邮箱发送匿名邮件的IP地址，位于此区域。时间：七天前，下午14:37。该时间段，市图书馆公共监控显示，钱伟在此区域逗留时长为19分钟。”
李建国的心跳漏了一拍。
举报是匿名的，但只要通过网络，就必然留下痕迹。他们专案组当然也会去查IP，但那需要走程序，需要市公安局网监部门的配合，一来一回，至少一两天。
可陆远，已经把结果拍在了他脸上。连具体时间，钱伟的逗留时长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做到的？
【线索二：打印店收据。】
一张模糊的收据照片，来自一家位于市政府后街，名为“快捷图文”的小打印店。照片下同样有文字说明：“该打印店老板回忆，约一周前，有一位戴口罩和帽子的男子，深夜前来打印一份数十页的文件，要求使用最普通的A4纸和最常见的宋体字，并支付了现金。经技术比对，打印机喷墨残留痕迹与举报信纸张高度吻合。另，钱伟名下一张信用卡，在收据时间前后十五分钟内，有在该打印店隔壁24小时便利店的消费记录。”
李建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说查IP还需要一定的技术和权限，那么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打印店，并把收据、打印机型号、老板的回忆、以及隔壁便利店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串联起来……这需要何等缜密的心思和恐怖的执行力？
这已经不是调查了，这是在用一根根看不见的线，编织一张天罗地网。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也是最薄的一页。
这一页上，没有图片，只有寥寥数行字，标题触目惊心。
【线索三（待查）：关于钱伟与“英属维尔京群岛某离岸公司”存在异常资金往来的初步证据链。】
下面是几个银行账户的号码，以及几笔数额不大、但交易时间极为诡异的转账记录。最下方，还有一个名字——“麦瑞资本”。
“麦瑞资本”！
李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这是省国资委去年一份内部风险提示报告里提到过的名字，一家背景神秘、作风激进的海外热钱，专门在国内寻找有瑕疵的国有资产进行恶意收购。
如果钱伟和这家公司有牵连……
李建国不敢再想下去。诬告陷害一个市委书记，和里通外资、损害国家利益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陆远给他的，不是一份简单的调查报告。
这是一份投名状，也是一道催命符。
他将这几张纸缓缓叠好，放回牛皮纸袋，动作沉重得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
他抬起头，看向窗边那个正在给绿萝浇水的年轻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他的侧脸平静安详，仿佛刚才递过来的，不是足以掀翻一市官场的政治炸弹，而是一份关于绿植养护的心得体会。
李建国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所建立起来的、关于官场、关于人性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他终于明白，陆远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演”一个君子。
他是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在绝对的实力和清白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一个笑话。
“李主任，”陆远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惊涛骇浪，“水凉了，我给您再续上。”
李建国看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没有接。
他站起身，对着陆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微微欠了欠身。
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办公室里的老吴和小王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书记，打扰了。”
李建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拿起桌上那个牛皮纸袋，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那步伐，不像是来时那般沉稳，反而带着几分仓皇，像是在逃离一个让他感到畏惧的磁场。
门被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
陆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像一只受惊的甲虫，匆匆驶离了市委大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七，干得不错。”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兴奋的声音：“嘿嘿，老板，这点小事，洒洒水啦！那个钱伟的防火墙，比我们大学的校园网还烂，我都没尽兴。”
“别大意，收尾工作做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陆远叮嘱道。
“放心吧老板！我是谁？我可是您从深网捞出来的‘幽灵’啊！保证让他们查到我的时候，以为自己见鬼了。”
挂断电话，陆远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深邃。
常鸿，你以为你在第五层，用政治手腕构陷我。
却不知道，我早就在大气层，用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看着你。
……
回到位于市郊招待所的临时办公点，李建国一言不发地将那个牛皮纸袋摔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吓了老吴和小王一跳。
“李主任……”
“查！”李建国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查什么？”小王有些茫然。
“查这个！”李建国指着牛皮纸袋，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把陆远给我们的所有东西，当成他下的战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核实！我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的神，还是在故弄玄虚！”
老吴和小王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李建国的意图。
这是最后的尊严之战。
他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拿着别人喂到嘴边的“证据”回去交差。他们必须用自己的专业，亲自验证这一切。
老吴立刻打开了他的“作战平台”，几块屏幕同时亮起，幽蓝色的光映在他凝重的脸上。
“小王，去申请市图书馆和那家打印店周围的所有监控录像，要最高清的原始素材！”
“是！”
“老吴，你先从IP地址入手，我要官方的、不可辩驳的溯源结果！”
“明白！”
房间里，瞬间被紧张的气氛填满。键盘的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宣告着一场“反向调查”的正式开始。
老吴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他通过省厅的内部接口，直接向国家网络安全中心提交了IP溯源请求。
不到十分钟，一份加密的报告就传了回来。
老吴点开报告，瞳孔猛地一缩。
“李主任……结果出来了。”
“说！”
“IP地址……确实指向星海市图书馆的公共电子阅览区。登录时间，七天前，下午14:37。与陆远提供的情报，分秒不差。”
李建国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与此同时，小王也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激动，又有些古怪。
“李主任！监控拿到了！我用软件做了人脸动态捕捉和步态识别……您看！”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李建国。
屏幕上，一段监控录像正在播放。画面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一家打印店。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都与钱伟高度相似。
更关键的是，在他走出打印店后，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在监控摄像头的反光下，闪了一下。
“钱伟从不离身的表。”老吴在一旁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他曾经在市政府的会议上，见过这块表。
证据链，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闭合。
“李主任，”老吴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兴奋和苦涩，“我感觉……我们不像在办案，更像是在帮陆书记……批改作业。”
小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声嘀咕：“而且还是满分作业，我们连个错别字都挑不出来。”
李建国没有理会两个下属的吐槽，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最后一张纸上——关于“麦瑞资本”的线索。
这才是重头戏。
他拨通了省纪委书记周正的加密电话。
“书记，是我，建国。”
“怎么样了？陆远那边，啃下来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周正威严的声音。
李建国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道：“书记，我们可能……捅到马蜂窝了。”
他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牛皮纸袋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李建国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建国，”周正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反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骇，“你确定，看到了‘麦瑞资本’这几个字？”
“千真万确。”
“立刻！马上！停止对陆远的一切调查！”周正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将所有力量，全部转移到钱伟和‘麦瑞资本’这条线上！我马上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请求国安和经侦部门协同办案！”
挂断电话，李建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案件的性质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不再是星海市的内部斗争，而是升级成了一场可能涉及更高层面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掀开这一切的，竟然是他们最初想要调查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老吴突然“啊”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李主任！重大发现！”
李建国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老吴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被他成功恢复的、来自钱伟电脑回收站的加密文件。
文件名是：《关于陆远同志有关问题的初步反映（草稿）》。
正是那封举报信的原始草稿！
“快打开！”李建国命令道。
老吴迅速破解了文件密码，草稿的内容，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里面的内容，比他们收到的最终版举报信，更加露骨，更加恶毒。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份草稿的末尾，有一行用红色字体标注的、像是领导批示的修改意见。
那行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霸道。
——“光有权色交易不够，要加上利益输送，把他和那个女老板彻底捆死。另外，他匿名捐款的事，可以反过来用，就说他是伪善，是政治作秀。要一击致命，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小王看着这行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谁的批示？好狠！”
老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星海市政府的一份公开红头文件，上面，有常务副市长常鸿的亲笔签名。
老吴将两个签名，并排放在了屏幕上。
同样的笔锋，同样的力道，同样的……杀气。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铁证如山。
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不多，只有薄薄的几张A4纸。
第一张纸，是钱伟的照片和简历。
李建国的手指几乎要将那张纸的边缘捏出汗渍，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纸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钱伟，常务副市长常鸿的第一秘书，是常鸿在官场上最信任的“手”和“眼”，几乎是常鸿的影子。
将常鸿的影子，直接摆在台面上。
陆远的这一手，已经不是将军，而是直接把对方的老帅从棋盘上提了起来，然后问你，这棋还怎么下。
他翻开第二张纸。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只有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罗列。
【线索一：IP地址追踪。】
下面附了一张星海市地图的截图，在市图书馆的公共电子阅览区，一个红圈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旁边的文字说明言简意赅：“经查，向省纪委举报邮箱发送匿名邮件的IP地址，位于此区域。时间：七天前，下午14:37。该时间段，市图书馆公共监控显示，钱伟在此区域逗留时长为19分钟。”
李建国的心跳漏了一拍。
举报是匿名的，但只要通过网络，就必然留下痕迹。他们专案组当然也会去查IP，但那需要走程序，需要市公安局网监部门的配合，一来一回，至少一两天。
可陆远，已经把结果拍在了他脸上。连具体时间，钱伟的逗留时长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做到的？
【线索二：打印店收据。】
一张模糊的收据照片，来自一家位于市政府后街，名为“快捷图文”的小打印店。照片下同样有文字说明：“该打印店老板回忆，约一周前，有一位戴口罩和帽子的男子，深夜前来打印一份数十页的文件，要求使用最普通的A4纸和最常见的宋体字，并支付了现金。经技术比对，打印机喷墨残留痕迹与举报信纸张高度吻合。另，钱伟名下一张信用卡，在收据时间前后十五分钟内，有在该打印店隔壁24小时便利店的消费记录。”
李建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说查IP还需要一定的技术和权限，那么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打印店，并把收据、打印机型号、老板的回忆、以及隔壁便利店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串联起来……这需要何等缜密的心思和恐怖的执行力？
这已经不是调查了，这是在用一根根看不见的线，编织一张天罗地网。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也是最薄的一页。
这一页上，没有图片，只有寥寥数行字，标题触目惊心。
【线索三（待查）：关于钱伟与“英属维尔京群岛某离岸公司”存在异常资金往来的初步证据链。】
下面是几个银行账户的号码，以及几笔数额不大、但交易时间极为诡异的转账记录。最下方，还有一个名字——“麦瑞资本”。
“麦瑞资本”！
李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这是省国资委去年一份内部风险提示报告里提到过的名字，一家背景神秘、作风激进的海外热钱，专门在国内寻找有瑕疵的国有资产进行恶意收购。
如果钱伟和这家公司有牵连……
李建国不敢再想下去。诬告陷害一个市委书记，和里通外资、损害国家利益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陆远给他的，不是一份简单的调查报告。
这是一份投名状，也是一道催命符。
他将这几张纸缓缓叠好，放回牛皮纸袋，动作沉重得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
他抬起头，看向窗边那个正在给绿萝浇水的年轻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他的侧脸平静安详，仿佛刚才递过来的，不是足以掀翻一市官场的政治炸弹，而是一份关于绿植养护的心得体会。
李建国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所建立起来的、关于官场、关于人性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他终于明白，陆远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演”一个君子。
他是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在绝对的实力和清白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一个笑话。
“李主任，”陆远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惊涛骇浪，“水凉了，我给您再续上。”
李建国看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没有接。
他站起身，对着陆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微微欠了欠身。
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办公室里的老吴和小王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书记，打扰了。”
李建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拿起桌上那个牛皮纸袋，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那步伐，不像是来时那般沉稳，反而带着几分仓皇，像是在逃离一个让他感到畏惧的磁场。
门被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
陆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像一只受惊的甲虫，匆匆驶离了市委大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七，干得不错。”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兴奋的声音：“嘿嘿，老板，这点小事，洒洒水啦！那个钱伟的防火墙，比我们大学的校园网还烂，我都没尽兴。”
“别大意，收尾工作做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陆远叮嘱道。
“放心吧老板！我是谁？我可是您从深网捞出来的‘幽灵’啊！保证让他们查到我的时候，以为自己见鬼了。”
挂断电话，陆远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深邃。
常鸿，你以为你在第五层，用政治手腕构陷我。
却不知道，我早就在大气层，用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看着你。
……
回到位于市郊招待所的临时办公点，李建国一言不发地将那个牛皮纸袋摔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吓了老吴和小王一跳。
“李主任……”
“查！”李建国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查什么？”小王有些茫然。
“查这个！”李建国指着牛皮纸袋，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把陆远给我们的所有东西，当成他下的战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核实！我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的神，还是在故弄玄虚！”
老吴和小王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李建国的意图。
这是最后的尊严之战。
他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拿着别人喂到嘴边的“证据”回去交差。他们必须用自己的专业，亲自验证这一切。
老吴立刻打开了他的“作战平台”，几块屏幕同时亮起，幽蓝色的光映在他凝重的脸上。
“小王，去申请市图书馆和那家打印店周围的所有监控录像，要最高清的原始素材！”
“是！”
“老吴，你先从IP地址入手，我要官方的、不可辩驳的溯源结果！”
“明白！”
房间里，瞬间被紧张的气氛填满。键盘的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宣告着一场“反向调查”的正式开始。
老吴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他通过省厅的内部接口，直接向国家网络安全中心提交了IP溯源请求。
不到十分钟，一份加密的报告就传了回来。
老吴点开报告，瞳孔猛地一缩。
“李主任……结果出来了。”
“说！”
“IP地址……确实指向星海市图书馆的公共电子阅览区。登录时间，七天前，下午14:37。与陆远提供的情报，分秒不差。”
李建国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与此同时，小王也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激动，又有些古怪。
“李主任！监控拿到了！我用软件做了人脸动态捕捉和步态识别……您看！”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李建国。
屏幕上，一段监控录像正在播放。画面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一家打印店。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都与钱伟高度相似。
更关键的是，在他走出打印店后，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在监控摄像头的反光下，闪了一下。
“钱伟从不离身的表。”老吴在一旁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他曾经在市政府的会议上，见过这块表。
证据链，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闭合。
“李主任，”老吴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兴奋和苦涩，“我感觉……我们不像在办案，更像是在帮陆书记……批改作业。”
小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声嘀咕：“而且还是满分作业，我们连个错别字都挑不出来。”
李建国没有理会两个下属的吐槽，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最后一张纸上——关于“麦瑞资本”的线索。
这才是重头戏。
他拨通了省纪委书记周正的加密电话。
“书记，是我，建国。”
“怎么样了？陆远那边，啃下来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周正威严的声音。
李建国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道：“书记，我们可能……捅到马蜂窝了。”
他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牛皮纸袋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李建国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建国，”周正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反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骇，“你确定，看到了‘麦瑞资本’这几个字？”
“千真万确。”
“立刻！马上！停止对陆远的一切调查！”周正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将所有力量，全部转移到钱伟和‘麦瑞资本’这条线上！我马上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请求国安和经侦部门协同办案！”
挂断电话，李建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案件的性质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不再是星海市的内部斗争，而是升级成了一场可能涉及更高层面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掀开这一切的，竟然是他们最初想要调查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老吴突然“啊”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李主任！重大发现！”
李建国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老吴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被他成功恢复的、来自钱伟电脑回收站的加密文件。
文件名是：《关于陆远同志有关问题的初步反映（草稿）》。
正是那封举报信的原始草稿！
“快打开！”李建国命令道。
老吴迅速破解了文件密码，草稿的内容，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里面的内容，比他们收到的最终版举报信，更加露骨，更加恶毒。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份草稿的末尾，有一行用红色字体标注的、像是领导批示的修改意见。
那行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霸道。
——“光有权色交易不够，要加上利益输送，把他和那个女老板彻底捆死。另外，他匿名捐款的事，可以反过来用，就说他是伪善，是政治作秀。要一击致命，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小王看着这行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谁的批示？好狠！”
老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星海市政府的一份公开红头文件，上面，有常务副市长常鸿的亲笔签名。
老吴将两个签名，并排放在了屏幕上。
同样的笔锋，同样的力道，同样的……杀气。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