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李家出货-《水浒,我王伦从狱中崛起!》

  翌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黑水寨的码头上已是人影幢幢。

  二十条快船已悄然列队,船身吃水不深,显是轻装简行。

  船上三百喽啰,虽非寨中最顶尖的精锐,却也个个是惯于刀头舔血、水上讨生活的悍卒,眼神彪悍,透着煞气。

  “西门官人,你让我们去哪里?劫哪路货色?”

  这些喽啰打量着西门庆这位空降的“头领”,目光中混杂着审视、轻蔑,以及一丝等着看笑话的玩味。他们私下早已听闻此人的来历和昨日的丑态。

  而那两名被乔道清指派来辅佐,实为监视西门庆的小头目,态度更是迥异。

  一个便是昨日将他抓获的疤脸汉子,名为黑鱼,他抱着膀子,斜眼看着西门庆,嘴角下撇,毫不掩饰其不屑与怀疑。

  另一个名为水虱,则是个身材矮小、眼珠乱转、透着精明与油滑的汉子,他倒是凑在西门庆身边,嘴角总能挂着谄笑,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唯有天知地知。

  西门庆强作镇定,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水靠,更衬得他身形虚浮,与周遭这些精悍黝黑、煞气腾腾的水贼格格不入。

  他清了清嗓子,想学着昨日乔道清那般说几句铿锵有力、鼓舞士气的,但话到嘴边,看着下面那些冷漠、怀疑甚至不怀好意的目光,底气瞬间泄了大半,只挤出干巴巴、甚至带着颤音的指令:

  “奉三位大王令!前去哨探梁山水域虚实!尔等须得用心办事,不得有误!事后自有重赏!”

  “是!”

  底下喽啰稀稀拉拉、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毫无士气可言。

  黑鱼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水虱则赶忙打圆场:“官人放心,弟兄们都是老手,晓得厉害!定能马到成功!”

  船队开拨,无声地驶出黑水寨那布满铁刺的阴森水门,依次钻入错综复杂的芦苇荡中。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遭雾气忽然变得极其浓重,白茫茫一片,彻底遮蔽了视线,甚至连船头船尾都难以看清,唯有水声潺潺,以及前方向导船只偶尔传来的低低哨音指引方向。

  “这迷雾好生奇怪,怎的如此浓密?仿佛只笼罩这一片水域?”

  西门庆坐在当头船的船艄,紧紧抓住船舷,惊疑不定地问道。

  旁边的水虱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西门官人不知道吧?这迷雾玄妙得很,乃是咱们大头领的仙家手段!”

  “乔大哥竟有此等本事?!”西门庆听得目瞪口呆。

  “何止!”水虱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他老人家号称幻魔君,自然是神通广大,能布迷阵,颠倒方位。他布下的这迷雾阵便是咱们黑水寨的第一道屏障,外人闯入,不是迷失方向,便是陷在烂泥洼里动弹不得,任我们擒拿。”

  “前些时日,我等劫那北京大名府梁中书献给蔡京太师的十多万贯财物,便是靠此阵法遮掩,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梁中书至今还不知是何方神圣所为呢!”

  “乔大哥威武!”西门庆附合道,心中忐忑也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侥幸攀升的信心。

  乔道清若真有如此神通,我与王伦那厮的仇怨,若能借处这黑水寨的力量,或许此行……

  “西门官人,你对此行有何计较?”

  水虱的声音打断了西门庆的遐想。

  西门庆定了定神,深吸一口带着水腥味的空气,努力摆出几分头领的架势。

  他毕竟是跟随其父跑过商队、见过些世面的人,虽未亲身劫过道,但对商路险隘和贼匪手段也略有耳闻。

  “梁山势大,硬碰硬绝非上策。”

  西门庆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我们先去那临湖集打探消息。那里汇聚着南来北往的商队,鱼龙混杂,消息灵通。若能探得有势单力薄、有载着重货远离梁山主力巡哨的商队,我们便迅疾出手,抢了便走!方是上策。”

  “如此甚好!官人所言极是!”

  水虱闻言,小眼睛转了转,脸上堆起笑容。

  他原本担心这姓西门的纨绔会昏头昏脑地直接撞上梁山刀口,见他还能说出这番稳妥计较,心下稍安,至少不是纯粹去送死。

  这两百多名贼匪驾着快船,在水道中小心翼翼穿梭而行。

  他们凭借黑鱼和水虱对水路的熟悉,专拣偏僻支流与芦苇密布的小道,避开官府巡检与梁山巡哨的常规路线,提心吊胆地行了两日,终于抵达梁山水域的外围。

  在一处水道岔口,他们找到了一片草木异常茂盛、芦苇密不透风的沼泽河湾,将二十条快船巧妙地藏匿其中,又吩咐喽啰们噤声掩迹,不得生火,只以干粮冷水充饥。

  安顿好大队人马,西门庆便会同水虱,从喽啰中精心挑选了十来个看起来还算机灵、面目不算太凶恶的汉子,换上早已备好的寻常商队伙计的粗布衣裳,将兵刃藏在货物包裹里,扮作一队贩卖皮货的客商,摇着一艘小船,悄然潜入临湖集。

  与此同时,河北东路,大名府。

  深宅之内,李瓶儿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轻愁。

  自李公甫不惜代价拿下那“香玉皂”在河北东路的独营牙贴后,李家便将全副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为了凑足首批出货巨款,李公甫几乎掏空了李家历年的积蓄,又豁出老脸,向左邻右舍、昔日故交甚至一些已疏远多年的亲戚厚着脸皮借贷,拆东墙补西墙,日夜周旋,才堪堪凑齐。

  “爹爹,前些时日惊闻梁中书大人运往汴京的财物在途中被劫,震动河北。如今道上不太平,我们此次出货,车船劳顿,路途遥远,务必要做好万全防范才是。”

  出货前一日,李瓶儿端着一盏参茶,步入书房,对正在核对账目的李公甫柔声进言。

  李公甫从账册中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强自镇定道。

  “瓶儿放心,为父岂能不知此中厉害?我已重金聘请了一位武艺高强的教头,并五十名精悍护院家丁,专司此次货物的押运!定保万无一失。”

  “哦?不知爹爹请的是哪位教头?”

  李瓶儿追问道,事关身家性命,她不得不问个仔细。

  “姓洪名彦洪教头。曾是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府上的枪棒教头,有名号的人物!”

  李公甫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强调的底气。

  李瓶儿闻言,纤手微微一颤,险些失手打翻茶盏,她忙用袖口掩住檀口,惊疑道。

  “可是……可是那位据说在柴大官人府上,曾与一名遭刺配的军汉比试棒法,却失手落败的洪教头?”

  李公甫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提高了声调辩解道。

  “哼!你可知那赢了洪教头的‘贼配军’是谁?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那是武学大宗师周侗的徒弟,天下有数的高手!洪彦教头输给他,有何冤枉?虽败犹荣!”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更像是说服自己,“再者,洪教头经验老到,价格也颇为公道。押送货物,并非阵前厮杀,足矣,足矣。”

  他见女儿仍面有忧色,又挥挥手,故作轻松地补充道。

  “况且,我儿细想,那‘香玉皂’并非金银珠宝,贼匪抢了去,一时半刻也难以变现销赃。”

  “且每块皂上都特意烙有我李记的独家印记,只限于河北东路销售,他们即便想转销黑市,也极易被追查,颇为困难。匪类求财,岂会费力不讨好,来劫这等棘手之物?”

  李瓶儿听着父亲的分析,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便轻叹一声:“但愿如此。愿上天庇佑,爹爹此行一切顺遂。”

  “对了,瓶儿,”李公甫想起一事,吩咐道,“待这批货顺利送到,收回货款,你随我备上一份厚礼,去一趟梁中书大人府上。如今这世道,咱们这偌大家业,还需多多仰仗梁大人这棵大树遮风避雨啊。”

  然而,他们父女二人绝不会想到,他们寄予厚望的这批货物,早已被潜伏在临湖集的饿狼——西门庆一伙,悄然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