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埴藏雷脉蚤通玄-《蟑真人》

  陈生教育完,口中是鼓如含雷,一口岩浆唾沫破口而出。

  漫天风雪难阻其炽,灼出一道直轨,径取李稳面门。

  李稳心下狂喜,不愧是爷!

  岩浆藏于齿颊,遇敌便吐出,真是阴险!

  此乃应下与他较技之兆。

  九年之期,终得一战,我来了!

  李稳身形一晃,原地竟留下一截栩栩如生的枯木桩,那岩浆唾沫落在木桩之上,便将其焚为青烟。

  而他的真身,已然出现在十丈开外的半空之中。

  此时他双手拢于袖间,衣袂临风猎猎,一股难言豪气自胸臆间勃发升腾。

  “今天让孙儿给你上一课……人呢……”

  他话未说完,后脑忽遭暴击,整个人便如一枚被投石索甩出的石子,笔直从半空中坠落。

  雪地上炸开一个人形大坑,积雪混着泥土冲天而起,又簌簌落下,将他半个身子都掩埋了起来。

  陈生此时踱着步子,走到了坑边,看着雪下的李稳。

  而李稳则是心念陡催,心中暗忖道,爷终是上当了!

  孙子我比你更阴!

  转瞬之间,以这块大坑为核心,十丈之内雪地轰然炸开!

  五十道细碎电光自雪下窜跃而出,交织汇聚,凝作密不透风的雷光囚笼!

  “噼啪!轰隆!”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雷蛇在囚笼内疯狂窜动,彼此碰撞湮灭,又重生。

  这五十只雷蚤足以将寻常的金丹修士瞬间轰杀!

  李稳爬出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却满是兴奋。

  雷光囚笼肆虐了十数息,才渐渐有了平息的迹象。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被雷电犁过无数遍的焦黑土地,心脏狂跳。

  烟尘散尽,焦土之上,唯余一缕呛人的臭氧气息。

  陈生负手而立,还打了个哈欠,却没有再看他,而是抬起头看着天空。

  “你这雷蚤,养得太疏懒。说实话,全然无半分雷蚤本相,且迁延许久,依旧是微末小蚤罢了。”

  “你要不要看看天上是什么。”

  李稳顺着方向抬眼望去。

  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瞧不出半点异常。

  他心头刚升起一丝被戏耍的怒意,瞳孔便突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云层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样物事。

  那东西的轮廓瞧着,分明就是一只雷蚤。

  一蚤…… 其形竟与寻常成年壮汉头颅般大小。

  这什么蚤能那么大的?

  陈生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一电炮下来,你可能会死。”

  李稳听完这句话,斗志尽丧,忽而又抬头望天,声音干涩沙哑,竟一头扎入积雪里头,无半分起身的意思。

  “爷……”

  “你不是……来真的吧?”

  陈生复将手负于身后,取出一壶椰花酒,凑到嘴边哈了口气,然后坐在李稳背上,缓缓说道。

  “你所持的,皆是无用的公蚤,连繁衍都不能。纵是养久也不过是些小虫,终难成气候,打杀普通金丹还行。”

  此时,壶身那层薄霜被他哈成水汽,壶中酒液竟也微微荡漾,升起几缕白烟。

  他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一股暖意在四肢百骸间散开。

  乱葬岗的风雪似乎也小了些。

  陈生又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将酒壶搁在身旁的雪地上,空出手来,在李稳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这九年,赤生魔没再给你点什么好东西?”

  “……”

  “不说话?”

  陈生用脚尖踢了踢李稳的屁股,在李稳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便扯下了一个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又从他手指上,捋下了一枚样式古朴的纳戒。

  “你……”

  李稳挣扎着想去抢夺,却被陈生随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再次跌回坑里。

  陈生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和纳戒,里头的两道神识印记,在生死道则的作用下,消散而去。

  哗啦啦一阵乱响。

  原本素白的雪地,瞬间被各色宝光映得五彩斑斓。

  一柄通体碧绿的飞剑,剑身清光流转,望之便知非凡品。

  一叠厚密的明黄色符箓,朱砂所绘纹路繁复玄奥,隐有灵气暗涌。

  十余枚白玉琢成的小瓶,启塞之际,浓郁丹香四散,闻之令人气血勃发。

  另有一幅妙龄女子的画像。

  末了,是一块黄色土块。

  这就是玉鼎圣子的排场?

  陈生一件件看过,最后拿起那幅画像。

  画中是一名叫苏筠的女修,约莫二十模样,腰间挂着一只绣着各色灵兽的布袋,正对着画外之人,露出浅浅的笑意。

  李稳手脚并用地便要爬过去抢。

  “还给我!”

  陈生只是随意地抬了抬脚,便将他重新踹回了坑里。

  “模样周正,瞧着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

  “你若当真心悦于人,便该将这份心意,藏得严严实实,谁也瞧不见,谁也摸不着。”

  “而不是画下来,随身带着,还着名了。”

  “今日,是你爷我瞧见了。改日,若是叫你的仇家对头瞧见了,你待如何?”

  陈生将卷好的画轴,在李稳青肿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届时,你一身的修为,满腹的智计,都将化作笑话。你心爱之人,亦会因你之故,沦为他人拿捏你的把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了那时,你哭都寻不着调。”

  陈生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这番话他是听进去了。

  他不再多言,随手将那画轴收进了自己怀里。

  “这画爷替你收着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这女修我记住了。”

  李稳心头一颤。

  陈生收好了画轴,视线重新落回雪地那堆杂物上,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块毫不起眼的黄色土块上。

  此物混在一堆宝光四射的物件里,显得格格不入。

  若不是方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便是扔在路边,怕也无人会多看一眼。

  他伸手将那土块拾了起来,入手温润,沉甸甸的,瞧着是土,触感却似玉。

  以神识细观,又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一股子寻常的土腥味,再无其他异处。

  以如今他的见识,竟也瞧不出此物的来历。

  他转过头,看向雪坑里那个还在怀疑人生的便宜孙子。

  “这土疙瘩,又是什么古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