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间-《官场人情:我的人情能无限升值》

  那部红色的电话机,被陈默轻轻放回原位。听筒归位的“咔”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像法官敲下的法槌,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陈默同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市委书记周良安的声音,平静,沉稳,不带任何情绪。但陈默知道,这九个字的分量,足以压垮凤凰市官场的任何一根神经。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坐了两秒。窗外的彩虹已经淡去,天空被雨水洗刷得像一块通透的蓝宝石,几缕薄云飘过,悠闲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可市委大院里,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间。

  陈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外套,将最上面一颗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好。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挺拔,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综合科的大办公室里,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或假装看文件,或盯着电脑屏幕,但没有一个人在真正工作。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兴奋、恐惧与茫然的粘稠气息。

  当陈默的身影出现时,这股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唰”的一下,汇聚到他身上。

  新来的实习生小李,正拿着拖把,在角落里一遍遍地擦着一块本就干净的地砖。看到陈默,他手里的拖把杆一滑,险些砸到自己的脚。他慌忙站直,看着陈默,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年轻人对传说的崇拜。

  另外几位老资格的科员,则复杂得多。他们低下头,避开陈默的视线,仿佛那道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他们曾经的轻视、排挤,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火辣辣的耳光,在自己脸上反复抽打。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从他们中间穿过。他的脚步不快不慢,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规律声响。这声音,像精准的节拍器,敲打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走过的地方,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走出政研室的大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却又似乎到处都是眼睛。一扇扇虚掩的门后,一双双耳朵正贪婪地捕捉着外界的任何一丝动静。当陈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些门缝后的窥探,便会像受惊的触角一样,迅速缩回。

  他路过市委督查室的门口,督查室主任老张正端着茶杯走出来,两人迎面撞上。老张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洒出来,烫得他“嘶”了一声。

  “陈……陈科长。”老张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在昨天,他还仗着自己资格老,在食堂里对陈默的工作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而今天,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那溅出来的茶水烫得生疼。

  “张主任,小心点。”陈默的语气很平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侧身让开,继续向前走。

  老张僵在原地,看着陈默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他忽然明白,有些人,你只能仰望,或者远离。任何试图与之并肩甚至俯视的念头,都是在自取其辱。

  陈默的脑海中,人情账本无声地翻动着。

  【张主任,对您人情值:-100(嫉妒)→ 500(敬畏)】

  他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他的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落在更远的地方。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个具体的人,而是一张张因权力更迭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需要上到七楼,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最东头。

  电梯口,他遇见了两个人。市财政局的预算科科长,和城建局规划处的一位副处长。这两人,在过去,都是王启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左膀右臂,在各自的单位里说一不二,是市委大院里出了名的“王系”干将。

  此刻,他们并排站着,低着头,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电梯门开着,他们却没有进去,似乎在为什么事争执,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看到陈默走来,两人同时噤声,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预算科科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把后背贴在墙上。而那位规划处的副处长,则死死地盯着电梯地面上的倒影,仿佛那里有一朵能吃人的花。

  陈默目不斜视地走进电ator,按下了“7”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那两道复杂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光亮的金属壁上,映照出陈默一个人的身影,清晰,孤单,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

  他知道,王启年的倒台,对这两个人来说,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那张曾经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保护伞,如今变成了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会将所有依附于其上的人,一同拖入深渊。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七楼。

  门一打开,一股与楼下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安静得多,也严肃得多。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脸上虽然也带着凝重,但行动间却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

  这里是凤凰市的权力核心,是风暴的源头,却也是最平静的地方。

  秘书一处的办公室门开着,市委书记的大秘,李长青秘书长的得意门生方恒,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他看到陈默,立刻用手捂住话筒,对他做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然后迅速地结束了通话。

  “陈科长,”方恒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书记在等你。”

  他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他亲自走到书记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为陈默轻轻敲了敲门。

  “书记,陈默同志到了。”

  “让他进来。”门里,传来周良安沉稳的声音。

  方恒为陈默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轻轻地将门带上。

  办公室很大,装修得简洁而庄重。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周良安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俯瞰着整座城市。他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

  陈默走了进去,在距离办公桌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书记,您找我。”

  周良安没有立刻转身,他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静地传来:“王启年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有什么想法?”周良安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像两道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深邃而锐利,仿佛要将陈默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这是一个考题。考验陈默的政治智慧,格局视野,以及最重要的——他的立场。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迎着周良安的目光,神情坦然。

  “报告书记,”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没什么想法。我只知道,蛀虫被清除了,大树才能更健康地生长。”

  周良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它既表明了自己与王启年的倒台无关,又旗帜鲜明地站稳了“维护组织”的立场。最重要的是,“蛀虫”和“大树”的比喻,巧妙地将一桩官场倾轧,升华到了为公除害的高度。

  “说得好。蛀虫,是该清除了。”周良an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吧,陈默同志。”

  这是陈默第一次,被邀请坐在这间办公室的椅子上。

  “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王启年的事。”周良安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自然的压迫感,“那只是一个开始。王启年倒了,但他留下的摊子,和他腐蚀的土壤,还需要有人来收拾,来改良。”

  他的目光锁定在陈默脸上。

  “凤凰市,病了。病在思想僵化,病在利益固化,病在一些干部失去了为人民服务的心。我想给你一副更重的担子,让你来当这个主刀医生,你,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