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中东代表团秘密考察,常胜利的百般阻挠-《官场人情:我的人情能无限升值》

  清晨六点,天光未亮。

  开发区管委会大楼像一头蛰伏在晨雾中的巨兽,悄无声息。唯有三楼尽头的那间办公室,依旧亮着灯,像巨兽一只熬红的眼睛。

  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几只泡得发白发胀的泡面桶散落在角落,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尼古丁和廉价提神饮料混合成的古怪味道。

  赵海东和刘思远,以及那几个被陈默“绑”上战车的副手,全都双眼通红,神情萎靡,像一群被榨干了的甘蔗。

  只有陈默,依旧坐在那台临时借来的笔记本电脑前,腰杆挺得笔直。他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浓茶,眼神清明,丝毫不见熬了三天三夜的疲态。

  “书记,这……这能行吗?就十分钟……”刘思远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死死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心脏随着秒针的跳动,一阵阵抽紧。

  赵海东则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老旧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每一步都透着压抑不住的焦虑。

  十分钟。

  对于一场决定着一百七十三亿债务和无数人命运的谈判来说,短得像一个笑话。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份已经烂熟于心的投资计划书,在脑海中最后过了一遍。他知道,十分钟,他连计划书的目录都念不完。他要做的,不是展示,是引诱。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向八点半。

  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通话请求。陈默点了下去。

  画面闪烁了一下,一个年轻的东方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三十岁上下,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景是能看到外滩江景的豪华酒店套房。

  他穿着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神情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 ?????的傲慢和不耐。

  大卫·陈。

  “陈先生,我是大卫·陈。”他的普通话标准流利,但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优素福先生让我转告你,他很忙,所以我们只有十分钟。”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言下之意,一秒钟都不会多给。

  “陈先生你好,感谢你给我这个宝贵的机会。”陈默的声音平静沉稳,与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客套话就免了,直接说你的重点。”大卫·陈推了推眼镜,身体向后靠在舒适的皮椅上,摆出了一副审阅的姿态。

  “好。”陈默没有被对方的气场压住,他没有打开任何文件,只是看着摄像头,像在与一个老朋友聊天。

  “在谈我的报告之前,我想先说一下林建城教授的‘有限政府’理论。他认为,在新兴市场,政府最应该扮演的角色,不是运动员,也不是裁判员,而是‘场地管理员’,负责把场地修好,把规则定好,然后把舞台交给真正的运动员。”

  大卫·陈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的开场白,会是这个。

  “而您的那篇关于‘不良资产价值重估’的论文,核心观点是,不良资产的价值,不取决于它现在有多烂,而取决于它在解决了‘信息不对称’和‘制度成本’之后,能变得有多好。”

  陈默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我的报告,就是一次将这两种理论,在中国内陆一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进行融合实践的尝试。”

  “我们有一块价值被严重低估的场地,负债二十亿美金,在我们这里,它不叫负债,它叫‘入场折扣’。我们有一个权力真空的管委会,在我这里,它不叫混乱,它叫‘极低的制度成本’。我们有一个愿意把舞台完全让出来的‘场地管理员’,那就是我。”

  “所以,我找您,不是来寻求投资的。”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是来邀请一位眼光独到的‘寻宝者’,来共同发掘一座被泥土掩盖的金矿。”

  办公室里,赵海东和刘思远等人已经听傻了。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家的这个烂摊子,还能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甚至……充满了诱惑。

  屏幕那头,大卫·陈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身体第一次微微前倾,离开了椅背。

  “陈先生,你的比喻很有趣。”他开口了,语气里少了几分不耐,多了几分审视,“但是,寻宝的前提是,那下面真的有宝藏,而不是一个挖好了的陷阱。二十亿美金的债务,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黑洞,还是虫洞,取决于观察者的维度。”陈默立刻接话,“如果从财务报表的二维平面看,它确实是黑洞。但如果从‘政商关系’和‘未来预期’的三维空间看,它就是一个能让你们用最低成本,绕过所有竞争者,直达核心资产的虫洞。”

  “我们最核心的资产,一座价值超过五亿美金的双子塔,我们叫它‘凤凰涅盘中心’。它现在虽然有些产权上的‘小麻烦’,但这恰恰是它最便宜的时候。一旦麻烦解决,它的价格会立刻翻倍。而这个麻烦,只有在足够强大的外力介入下,才能被最快地解决。”

  陈默看着大卫·陈,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外力,就是你们。”

  这番话,半真半假,虚实结合。他巧妙地将王启宏的阴谋,包装成了一个压价的筹码,一个需要“强大盟友”才能解开的藏宝图。

  大卫·陈沉默了。他那颗在华尔街千锤百炼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评估着陈默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和可信度。

  “十分钟到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打破了沉默。

  办公室里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一个问题。”陈默抢在他挂断之前说道,“我知道优素福先生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所以我想请您转告他,是想去西安,花钱买一张门票,参观别人已经挖出来的兵马俑;还是想亲自带上洛阳铲,来我们这片还没被开发的土地上,发掘属于他自己的‘兵马俑’?”

  “我们这里,或许没有现成的奇迹。但我们有诞生奇迹的一切可能。”

  说完,陈默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大卫·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混合着发现新大陆的惊奇。

  “你的报告,我会交给优素福先生。”他留下一句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不要联系我们,如果他有兴趣,我们会联系你。”

  画面一黑,视频通话结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书记,这……这就完了?”刘思远颤抖着问。

  “完了。”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才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袭来。

  “这算成了,还是没成啊?”赵海东一脸茫然。

  “不知道。”陈默摇了摇头,“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接下来,听天命。”

  ……

  接下来的三天,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陈默没有让团队解散,而是继续完善着方案的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每一个问题。仿佛那通电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在等。等那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而常胜利,则过得无比惬意。

  陈默立下军令状的第三天,他办公室的空调就“奇迹般”地修好了。他每天泡着上好的龙井,听着下面的人汇报陈默团队的“疯癫行径”,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打个洋文电话,就能把财神爷请来?”他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如此嘲讽道。

  然而,到了第四天下午,一丝不安,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他安插在赵海东团队里的眼线,悄悄传来消息,说陈默今天下午,突然让后勤处的人去紧急采购了一批最高档的进口矿泉水和咖啡豆,还让刘思远去联系市里最好的同声传译。

  常胜利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在市外事办的一个老关系。

  “老哥,帮我打听个事。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外宾,要来我们凤凰市?”

  “外宾?没有啊。”电话那头回答得很干脆,“省里最近都没有接待安排,更别说我们市了。怎么了老常,你那开发区还想盼来洋女婿?”

  挂了电话,常胜利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他断定,这一定是陈默在虚张声势,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他冷笑着,往紫砂壶里又添了些新茶。

  然而,就在他准备享受下午茶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常主任吗?我是市交警支队的张大川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和紧张。

  “哦,大川啊,什么事?”常胜利皱了皱眉,这个张大川是他几年前提拔起来的一个小队长。

  “常主任,跟您汇报个事。刚刚市里……市委书记办公室直接打来电话,下了一个命令。”

  “什么命令?”

  “命令我们明天上午,从九点到十二点,必须保证从高速路口到你们经济开发区那条主干道,绝对畅通!说是……说是有‘极其重要’的客人要来,万一出了半点差错,要就地免职!”

  常胜利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滚烫的茶水从杯沿溢出,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毫无知觉。

  “极其重要的客人?”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啊,而且命令是,全程保密,不封路,不警车开道,就要在正常的车流里,保证万无一失!这可要了我的亲命了……”

  “砰”的一声,常胜利手里的紫砂壶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顾不上心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小子,他不是虚张声势!他……他竟然真的把人叫来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嫉妒与怨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行!绝不能让他成功!

  如果陈默真的拉来了这笔投资,那他常胜利,就将成为整个凤凰市最大的笑话!他之前所有的刁难和嘲讽,都会变成一把把抽向自己的耳光!而那个“引咎辞职”的军令状,将彻底把陈默送上神坛!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眼布满血丝。

  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抓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环卫处的王老虎吗?是我。”他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常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你手下,不是有一批上个月刚报废的垃圾压缩车吗?车里的臭水,还没处理掉吧?”

  “没呢,那玩意儿处理起来麻烦,我寻思着……”

  “别寻思了。”常胜利打断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今天晚上,你亲自带人,把那几车最臭、最烂的陈年垃圾,给我全都拉到开发区那栋废弃的纺织三厂里去。记住,给我堆满了,一滴水都别漏下。”

  “啊?常主任,这……这好端端的,往那儿倒垃圾干嘛?”

  “不该问的,别问。”常胜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办好了,你那个副处的位置,我给你想办法。办不好,你就等着去扫大街!”

  挂掉电话,他又拨通了几个号码,有条不紊地布置着。

  “喂,城管队吗?明天上午九点,开发区主路两边的所有小摊小贩,一个都不许赶,让他们摆,越乱越好!”

  “水电所吗?明天上午,纺织三厂那一块区域,给我‘线路检修’,把电停了!”

  一个个阴毒的指令,从这间办公室里,悄无声息地散播出去。

  做完这一切,常胜利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陈默,你不是要请客吗?

  好啊。

  我给你准备了一场最“地道”、最“原生态”的盛宴。

  我倒要看看,你那远道而来的“财神爷”,闻着冲天的恶臭,看着满地的狼藉,还会不会有心情,听你讲那关于“奇迹”的梦话!